我们是什么?

    三人遇袭的事情整个变形族都得知了。

    那并非随机伤人事件,其他变形族的成员也陆陆续续传来被黄衣人袭击的情况,层出不穷,甚至其他部落也传出类似的状况。

    那是被居心叵测者成为献祭的狩猎行动,无差别迫害,纯粹为了扭曲的目标而肆意妄为,粉碎安稳的和平,掀起未知的波澜。

    “他们为什么要唤醒暴风之王?”听闻种种类似的情况后,哈诺娃百思不解,透过他人的只言片语的转述中,她勉强猜测出对方的目标。

    被称为黄衣教团的人们,同时信仰着象征毁灭的暴风之王,与另一位被称为未识之神的未知神祇。

    现有的蛛丝马迹显示出黄衣教团的目标是唤醒暴风之王,并企图用献祭让那位未识之神降临于世。

    “我们并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们的首领是一个叫威克斯的人,他曾是我们变形族的一员,但已经被驱逐出去了。”秋田依稀记得,过去的变形仪式上,威克斯的到来。

    每个变形族生来都有化为兽形的能力,在命定之日的仪式后,幻化成形,觉醒能力。

    但并非所有人都能顺利化形成功,威克斯便是无法化形的变形族,而他亦因而受到了排挤,并自甘堕落,最后沦落被驱逐出去的下场。

    恼羞成怒,走火入魔,不甘受辱的威克斯最终决定向变形族复仇。

    而如今,他们的劫难来了。

    无可避免,从威克斯被驱逐的那一刻,便有这一日的到来。

    “我想,威克斯大概想要唤醒暴风之王毁灭我们,即使我们并不知道故事中的暴风之王,是否真的存在。”对于神明的存在,卡塔鲁半信半疑,抱以敬畏,却也不怀有多余的期望。

    对于崇高存在,毁天灭地的存在,他们对于祂们如蝼蚁似微不足道,自不量力,以常人的思维去揣测和猜忌是得不出结论的。

    知识是无穷无尽的,作为人的他们知晓的只是冰山一角。

    是真是假,虚实混淆不清,活于这里的他们只能尽可能的,在无计可施前继续活着。

    “那未识之神又是什么?”仿佛曾经略有耳闻过,却又碍于无奈无法忆起,哈诺娃对新的神名再次满腹狐疑。

    凭空杜撰?否,纵使她被夺去了过往的记忆,但那深入灵魂的刻痕却永不磨灭,就算成了一无所知,身无分文的落魄之人,也有所感触。

    为何她会觉得这股感觉如此熟悉且陌生?

    “这个我们也不清楚,只是听说这位未识之神象征着未知与不详。”卡塔鲁努力回忆之前与族人们探讨时,从族人口中得知的资讯。

    纵然现在他们所知的寥寥无几,却也重要无比,每一个都能够是关键。

    未识之神,故名思义,尚未知晓的神明,相关事件破碎与模糊,却又无处不在。

    知者甚少,未闻其名。

    “我听那些老人家们说,那位未识之神,好像又是另一回事了。”秋田揉揉脑门,实际上她本人也是一头雾水。

    尚且年轻的他们,对隐藏在表面之下的事情一无所知。

    卡塔鲁与秋田不疾不徐将他们所知的资讯一一道出。

    相比活跃于歌谣的暴风之神,未识之神的存在更寡为人知,也因此直到现在,人们对祂的概念都是半知半解,稀里糊涂。

    未识之神诞生自混沌与虚无中,没有确切的形体,千姿百态应有尽有,因而没有固定的形象流传至今。

    “现在的我们也只是知道,这个未识之神,直至现在,或许还在俯瞰着我们。”隐匿于无人抵达的角落,以深邃的幽幽目光俯视渺小的众生。

    森罗万象只是弹指间的儿戏,不可亵渎,不可直呼其名讳。

    无以名状,不可知,不可视,一旦尝试轻举妄动的伸出手去触碰那禁忌的知识,便死无全尸。

    想来就不寒而栗,回味后心惊肉跳。

    三人连忙调整呼吸,在继续想下去可不是什么好事。

    “我想,我们先这样吧。”打破扼杀似的窒息氛围,哈诺娃尽力平复心情,强迫自己不再去胡思乱想,回归心如止水的平稳感情。

    虽说如此,可她的心却依旧狂跳不止。

    想要停下已然混乱的万千思绪,却只能继续感受思维被反覆践踏与重构。

    明明失去了一切记忆,想不起过往的自己是怎样的角色,可为什么她的直觉却是如此热烈的嘶声呼唤,拼命呐喊。

    就好像……她的过去就牵涉其中,脱不了关系。

    宛若黑暗似深邃,亦犹如活尸似令人痛彻心扉与绝望。

    “哈诺娃?”卡塔鲁与秋田异口同声,不约而同地望向神思恍惚,六神无主的哈诺娃。

    与哈诺娃相识的日子以来,他们鲜少瞧见她如此失魂落魄,魂不守舍的样子,更多时候,他们所目睹的她是热情洋溢,善解人意的。

    为何她会露出这种怅然若失,牺牲品似的表情?

    她这是在想什么吗?

    “没事,我在发呆。”回神后的哈诺娃仅是收起那涣散的眸光,三言两语,一笔带过。

    只是她一个人自以为是的多愁善感罢了。

    哈诺娃缓缓呼出一口热气,现在天候回暖,一切正循序渐进的往欣欣向荣蓬勃前进,可她却咀嚼到了冷若冰霜的空虚,和苦涩难咽的哀愁。

    她的过去到底是由什么构成,是不堪回首的惨痛记忆,还是充满欢笑的美好时光?

    摇晃不清,雾里朦胧,直至现在的她还是对自己的过去完全想不起来一丝一毫,只知道,她的过去并不简单,也曾有过刻骨铭心,波澜壮阔的经历。

    “但也该止步了。”就算依旧怀有热忱,哪怕当下的她忘却心音,她的直觉却无比强烈的告诉她,作为冒险者的他们,万万不可继续深入下去。

    作为人类的他们,知识对于他们而言如海洋,烟波浩淼,漫无边际。

    但越深入越是危险,他们该停止了,不能继续航行,探究太深。

    这是彻底丧失前尘往事的她,深信不疑的事情。

    “能够以人类之身,愚昧无知的活着,已经是受天眷顾了。”喃喃自语,却又理解不能。

    ——————

    遥远的另一侧,齐聚地下祭坛的人们着手继续传送门的修复工程。

    经过日以继夜,废寝忘食的研精究微,博格总算勉强研究出传送门的基本结构与原理,并想出了能够修复传送门,并稳定开启通道的方法。

    地下祭坛的传送门纵使荒废时间长达千年,却因为长年处于封闭空间内毁损无多,仅是表层满目疮痍,千疮百孔,内部算是保存妥当。

    作为数千年后的造访者,他们需要做的,只是在不破坏传送门原理的前提下,进行外层的修复工作,保护内层的核心。

    “总之,小心点,尽量不要破坏内部的核心。”修复工程按步就班,一步步稳步推进,作为整体工序的监督者兼分析师,博格隔着屏幕引导身处地下祭坛的忍者们。

    传送门的结构为稳定的圆形结构,看似一碰就倒,因岁月无情摧残而弱不禁风,实则只是外层斑驳脱落,内部始终完好无缺。

    考虑到以现代手段无法彻底复制出相同的能量核心,博格选择最保险亦是最简单的外壳修复。

    纵然现代科技日新月异,技术革新速度超乎想像,但作为现代人的他却也不得不承认,或许他们现在所拥有的智慧,远远比不过数千年的智慧结晶。

    那是凝聚了科技与魔法所搭建出的奇迹,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再也没有人能复刻。

    这是作为现代的人的他,望尘莫及的感慨。

    “感觉好像在拼拼图啊……。”此时正小心翼翼将碎片拼回原处的杰,有感而发,这种举棋不定,谨慎行事的工程,让他联想到了拼图。

    只是他们现在复原的拼图是巨大化版本,而且还是放置了数千年,极其容易毁损的版本。

    如履薄冰,战战兢兢的过程让他紧张的汗不敢出,生怕做错一步坏了整个节奏,前功尽弃。

    “是啊,不过这个传送门真的好复杂。”负责稳固下层结构的寇深有同感,他何不也是蹑手蹑脚,严肃以待呢?

    他基本上对整个祭坛怀有敬畏之情,对古代人们的科技叹为观止,怀有崇高敬意。

    但他也不禁疑惑起来,拥有此等技术的人们,又是为何最终音讯全无,技术失传?

    所有人都对地下祭坛的传送门技术无比好奇。

    明明静置封尘长达数千年之久,却能够再次启动;明明是远古时代的产物,却比现在的科技还要更加深不可测且复杂。

    古人的智慧他们无法比拟,亦不能复刻。

    数千年后的现在,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透过遗留至今的遗迹,去思考千年前的可能。

    到底是怎样的浩劫迫使拥有此等技术的人们被迫远走他乡,前往一去不复返的国度?那些祈祷的亡骇,在临死前又是见到何等绝无仅有的景色?

    恐怕这是个无解之谜。

    忍者们着手修复的同时,远在大厦研究室内的博格与琵克莎等人,亦在分析其他物件。

    实验室内的屏幕显示出传送门的各种数据的波动起伏,琳琅满目的界面数不胜数,眼花撩乱,几乎所有需要研究的资料都摆在桌面,等待拾起。

    “你们那里如何了?”在博格与琵克莎同心协力,解析先前拾起的不明肉块与骨骸时,吴大师询问起屏幕那方的现状。

    回答吴大师的是负责回传数据的赞:“我们现在已经把基地补的差不多,只剩上方还没完成。”

    七人齐心协力下,整体工序所耗时间远比预想的少一截。

    那或许是众人聚精会神,一心同体的成果。

    抛开所有可能会干扰到的杂项,刻不容缓,全神贯注于同一件事,达成事半功倍。

    “现在传送门还没有当时的能量波动,我想,我们可能还没彻底恢复好。”与事发时的数据仔细对比,赞立即领悟到,现在的他们仍需要继续努力。

    他们的同伴生死未卜,身处遥不可及的另一个国度中,等待着它他们的救援。

    对哈诺娃的挂念与日俱增,哪怕当下的他们心无旁骛专注于修复的过程,心中依然残留着对同伴的牵挂,因忧心忡忡而愁肠百结,寝食难安。

    是啊,他们必须尽快修好,赞几乎设想了无数的可能。

    而他最害怕的并非修不好传送门,而是哈诺娃因无人关照而遇险,身处水深火热的困境,无依无靠,仅能一个人无助的飘泊着。

    “凯,怎么了吗?还在担心哈诺娃吗?”妮雅注意到凯神情恍惚了一瞬,若有所思的聚焦于传送门旁的石柱好几秒。

    像是被夺去视线,亦宛若苦思冥想,坠入自我的思绪中。

    她知道自己的哥哥生性较为获火爆,比较容易心浮气躁,心烦意乱,但她也晓得凯绝非任性脱序的人,尤其是在攸关珍视之人的事情上,永不疏忽怠慢。

    而这也是她匪夷所思的地方。

    是什么,令近些日与她同样对哈诺娃牵肠挂肚的凯,在此时如此呆滞失神?

    “我发现这个石柱有文字……而且还是我们能看懂的现代文字……。”诡异的是,凯意识到这些现代文字的痕迹,至少存在了4000年之久。

    已知目前世代以2000年更迭一次,每一次的换代文字都会跟着变化,并非千篇一律的造型,而他们目前所使用的文字已存在2000年之久。

    而违和感便出自其中,这座地下祭坛是6000年前的遗迹,刻在其之上应该是6000年前的文字,而而非2000年的文字。

    并且,4000年前他们目前的文字理应还未成熟,尚未诞生,他们现在所用的文字不应该在石碑上有4000多年的痕迹,这是不合常理,逻辑错误的。

    种种迹象,不符常态;蛛丝马迹,指向诡秘。

    深吸一口气,怀着满腹狐疑,众人仔细端详起石碑上的文字。

    【敬启,未来的造访者们,你们或许还没发现到,你们能够身为人类有多么幸运】

    【你们能够以昏庸愚昧之姿活着就是上天最大的眷顾,未识之神给你们的怜悯与恩惠】

    【所以,别继续深入了,你们终究逃离不了下一个2000年的到来】

    【你们会灭绝,而它们会从你们的尸骸中诞生】

    【被污染的下一代会取代你们的足迹】

    【下个2000年见,已然取代我们的你们】

    似真似假,捉摸不透,虚实难办。

    显而易见的字里行间充斥着简单明了,却又深奥难懂的含义。

    若是追根究底,深入了解,便会因骤然横生的毛骨悚然而持续颤抖,手脚发冷。

    “这个意思是……我们逃不了下一个2000年,终将覆灭吗?”疑问,还是肯定句?劳埃德渐渐被自身心中的恐慌支配心灵。

    渗透全身,腐化心防,渺无望的恐慌铺天盖地伸向了角落。

    所有人默不出声,到唇边的千言万语溶解在窒息似沉闷的咽气中。

    如果石碑的预言没有任何跨大不实,一分谎言都没有的话,那他们持续深入调查还有意义吗?

    仿若无知才是真正的安稳的话,还有必去戳破那层美梦,去直视可能动摇人心与理智的真相吗?

    沉思良久,摩罗淡淡出声:“不只如此,或许我们的诞生也和上面所写的一样。”

    历史总是惊人相似,重道覆辙,或许现在的他们的诞生也和上一个世代的人们覆灭有关。

    也许他们就是被称为污秽的下一代,从上一代的遍地尸骸中降生于世。

    死寂相伴,默不吭声的人们凝重的面面相觑。

    越是思考,越是不寒而栗。

    骇目惊心的文字充斥着可怕的真实,他们听见自己的理智与常识粉身碎骨,四分五裂的崩溃声。

    哈哈,这怎么可能啊……我们肯定和上一代的人们是一个物种对吧?谁的眼神中流露出逞强的自我欺骗,过于颠覆性的资讯总是使人措手不及,接受不能。

    是苦苦哀求,还是不切实际的奢望,摇摇欲坠。

    “各位,我有件事情要告诉你们……一个重大的发现。”博格的出声唤回了神智错乱的人们,他的声音夹杂着似有似无的颤抖。

    那定然并非皆大欢喜的喜讯,众人不约而同,心照不宣。

    已然命悬一线的希望早已逐渐枯萎,他们或多或少猜到了接下来会是愈加骇人听闻的消息。

    “还记得之前你们提供给我,地下祭坛人们的骨骸,还有研究所之前放跑的怪物们的肉块吗? ”博格尝试以平铺直述的语调娓娓道来,奈何心中强烈的恐慌让他身不由已。

    作为研究者之一,他也惊魂未定。

    他完全不晓得自己到底是怎么控制着快要分崩离析的理智,去宣告这件近乎噩耗的发现。

    “我发现……那些人们的骨骸中的基因,每2000年为一次更新,也就是说,我们发现的三代断层的人们,其实是完全不同的物种。”惊天动地,颠覆固有印象。

    但这并没全貌,他们现在所知的只是沧海一栗。

    对于这个世界而言,他们太过渺小。

    “他们虽然看起来都是人类,但基因完全不同,是不同物种……而我们的基因也和上面三组的数据,没有一处是类似的。”数据不会骗人,它们既真实且残酷。

    真相往往总是如此骇人且难以理解。

    博格还在慢慢道来,哪怕其他人也脸色已然铁青苍白,也继续揭露:“而研究所的怪物……我查出它们的基因后,和我们比对后……对上了。”

    “我们不是那些亡骇的后代,我们与那些怪物在基因上毫无区别……。”明明只是在陈述发现,却发现吞咽刀片似艰难。

    苦苦追寻,却意识到真相远比他们想像的更加残酷无情。

    骨寒毛竖莫过于此,唯有真正领教后才晓得谈虎色变时的压抑与惧怕。

    他们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人类,若以科学的角度,充其量只是那些【怪物】的另一型态,他们同一根源,没有区别。

    “……。”鸦雀无声,彼此的呼吸于寂静中显得清晰明确。

    无声胜有声,纵然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如坠深渊的绝望与痛苦仍然不留余地入侵所有人的心。

    现在的他们,还能直视自己吗。

    他们,还能被称之为人类吗?在与前人们为完全不同的种族的状况下。

    果然不行吧,在虚有其表的外象支离破碎时,便有了此刻。

    【你们能够以昏庸愚昧之姿活着就是上天最大的眷顾】

    现在的他们,终于理解了这句话的含义。

    无知的幸福,简单且脆弱。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昏昏噩噩至此都被蒙蔽双眼,或是在理智崩溃的边缘挣扎的渡过一生。

    我们的诞生,即是一种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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