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朝堂中发生了一件大事。

    皇帝竟下旨委派吏部侍郎陆衍担任路州巡抚，名为历练，即日前往路州上任。

    路州是什么地方？

    就这么说吧，外官不如京官，如果实在要外放，有家族荫蔽的会寻求关系尽量安排自己到离京近些的州县，其次就是扬州这种富庶些的地界，路州这等地方一般都是安排些没什么关系地位低下的流官或者犯错被贬谪的一些官员。

    无外乎，路州小啊穷啊，说是州，但地方只有寻常州县的一半大，赴任的官员做不出政绩，没有升职机会，另外一点没有官员去的原因，有些路州的官员在任期时会遇到某些状况突然离奇死去，有染疫病死的，有家中失火被烧死的，还有外出时，被土匪绑走家里人凑不出赎金被撕票的。

    路州上任巡抚原本是在朝中任职的一位谏官，因其过于刚正不阿，容不得君王有丝毫过错，言语过失得罪了圣上才被发配到路州去，半年前突发恶疾死在了府衙。

    说怪吧，为什么其他赴任的官员又没事？而且这些人的死法虽然突然且离谱，但又确实合理，大家只能将原因归结于路州的水土犯官运。

    一个四品京官，变成了地方的三品巡抚，众人眼里看来，这其实是明升暗贬。

    朝中官员的脸色各异。

    朱雀街，豫章茶楼。

    陈王和陆衍相对而坐，下棋对弈。

    陈王执黑，此时烦闷地摆弄手上黑子。

    见陆衍从一进来开始就面容平和，思虑一番落下白子后，他率先忍不住了。

    匆匆看了眼棋局，落下黑子，陈王蹙眉道：“你到底怎么想的，父皇派你去路州，你怎么就应了呢？”

    陆衍将手中白子放在黑子的左上方后，看了一眼陈王后漫不经心回：“那殿下觉得臣除了领命还能如何做？”

    陈王噎了一下。

    若圣旨还没有公布，他还能去求求情让圣上收回成命，可现在圣旨已下，再没有挽回的余地。

    谁能预想到魏成帝会突然委派陆衍去路州上任呢。

    陈王幽幽叹口气，道：“你这一去也不知多久能回来？”

    陈王在这边伤春悲秋，见到陆衍目不移棋局，始终从容镇定的面色暗自来气，“你都不急，真不知道我在急什么。”

    “殿下，下棋要专心。”修长的手指拈起白子按在某一处，陆衍道：“臣赢了。”

    陈王凝神去看，棋盘上白子已成合围之势，将黑子尽数绞杀。

    “不来了。”他气闷地将手上还未来得及落下的棋子丢回玉罐。

    陆衍唇角轻轻勾起笑了笑，抬手为两人续上一杯温热的清茶。

    陈王：“不过你在吏部做的好好的，父皇怎么会派你去路州，莫不是让你去做些什么？”思绪回转间，陈王想到了另一层。

    陆衍饮下一口茶水，将茶碗放回身前的位置，正色道：“两日前陛下找过臣。”

    他简单地将从路州递上来一封匿名检举信的事给陈王说了一下。

    原来是这样。

    陈王斟酌半响后道：“所以说父皇明面上指派你担任巡抚，实则是让你去调查路州的真实情况，看那些人是否勾结起来暗害朝廷官员。”

    陆衍点头。

    陈王啧了声，道：“若那些人真有帮手，你一个文臣恐怕应付不过来，就算有官府的衙役相助，可也保不准他们当中有没有人被收买，不若我指几个身手好的护卫给你，以便不时之需。”

    能在王爷身边担任护卫必是武艺超群之辈。

    想了想，陆衍应下来。

    陈王端起茶碗抿了口，似随口说道：“扬州离路州挺近，不过一个富庶，一个贫瘠，本王记得，你的夫人就是扬州人吧？”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陆衍脑中莫名想起了前些时日妻子见到娘家来信时欢喜异常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