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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尘17 艳鬼有怨

    烛影憧憧里,无念睁开眼来,正对上一双圆溜溜的鹿眼近在咫尺地盯着他看。这惊吓不小,但还没等他反应,裴棠却先被他突然醒转吓得不轻,猛地后仰,“哎呦”一声从床边掉了下来。

    无念忍不住笑出声来,他身上并无大碍,骨碌从床上坐起身来,发现自己原本穿着的玄色衣袍已被换下,身上温暖柔软的白色里衣也不是自己原本穿的那件,不由地悚然捂住领口:“你……你给我换了衣衫?”

    裴棠:……

    门扉吱呀一声打开,空秋气哼哼端着两个小碗踏进门来,没好气道:“我换的,我换的!换了这个换那个,你们俩可真真是让人省心的好大人,只我一个是命苦的!”

    无念有点悻悻地松开领口,看着揉着腰站起来的裴棠又觉得好笑,揶揄道:“裴娘子在看什么?莫不是觉得本君长得好看?”

    裴棠低垂着眼睛没看他,嘴上却不饶人:“大人长得确实好看,若是去绮罗阁挂牌,怕是比水红还受欢迎。”

    无念:……

    裴棠重新在床边的小杌子上坐定,这才抬眼道:“给你换的是阿耶在时留下的衣衫,收在阿娘的衣箱里,看着倒也体面。”她从膝上托腮看过去,无念的黑发微微散开,烛光勾勒出他刀刻般的面庞,既不羁又俊朗,心中不由动了动。

    空秋很适时地插进话来,声音里带了点咬牙切齿:“阿姊,莫要再盯着人家看了,不如问问大人为什么在雨里演石柱,害得我阿姊也淋了个湿透,带着伤到处寻你。”

    裴棠心想无念定是在姜家认亲受了什么刺激,害怕在他伤口撒盐,赶紧回身呵斥:“你瞎问什么?今日学里告了假,还不赶紧温书去。”

    空秋凉凉道:“也不知是谁说大人今日怕是不好,非叫我告假一日以备不时之需的。”他转身出得房门去,莫了又向无念回头丢过来个恶狠狠的眼神,这才闷闷不乐地离去了。

    两人相对无言,无念忽然开口道:“你怎知道要来寻我?”

    “你忘了么,那日你睡在我家屋顶,梦魇得厉害。”裴棠絮絮道,“当时就听见你喊叫,要落雨了,声音那叫一个楚楚可怜(空秋:对不起我阿姊没什么文化),就知道你害怕下雨打雷。我见天色那样沉,你又没带雨具出门,便去将军府寻你,他们又告诉我你随着马车一起去了国公府……”她小心地窥视无念的脸色,小声道:“国公夫人可有说什么?我看你在大雨里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见无念仍旧一言不发,她继续嘟囔道:“若是因着我瞎猜,叫你空欢喜一场,你便打我吧……反正我也打了你好几次。”

    “你可知道我是谁?”无念倏地开口。裴棠眯起眼睛:“您不是阎王嘛。”

    “我说了我不是阎王!”无念头上暴起几根青筋,刚才酝酿的悲伤情绪一下去了大半,“我是……唉,说了你怕是也不知道,我是北阴酆都君。”

    “我知道啊,是阴间的大官,空秋跟我说过的,那不是和阎王差不多么。”

    “差多了!”无念故作一副恶狠狠的样子,接着又有点无奈地笑道:“阎王是崔子珏在管的,我可是崔子珏的上官。”

    裴棠看着他那张努力隐藏落寞的脸,忽然道:“那姜念是谁?”

    无念先是一愣,接着往榻上的软枕靠过去,眼睛盯着头顶的纱帐出神:“姜念……是战神白枰和凡女姜苑的孩子。他是战神遗孤,是卑贱之躯的后代,也是栖梧帝君的眼中钉。”

    “白枰出身自三古神隐居的荒於山,是九皋主神的神使,也是仙庭最早的战神。千百年来他一直都在六界各处平乱,攻无不克,只在人间的这些年,栽在了姜苑的手上。他们二人在战场上结识,白枰瞒着仙庭在鹤汀与姜苑成婚,靠着九皋主神的一枚神羽把她藏了七年。”

    “后来不知怎的,离朱主神得知此事大为光火,仙凡相恋是六界大忌,遂降旨判姜苑受凤火落雷。白枰想尽办法都无济于事,向离朱主神自请削去神籍换姜苑一命。但凤火落雷一旦降旨便不能收回,待白枰赶回的时候,姜苑已然形魂俱灭,再无轮回。白枰已失神籍,便在鹤汀化为原身,再无神识。”

    “九皋主神痛心不已,责令栖梧帝君将白枰鹤姜苑的孩子带回仙庭抚养。可栖梧身为离朱主神的神使,同样对这个孩子厌恶不已。恰巧东华仙君因犯戒不再代管酆都,栖梧便把这个顽劣不堪的孩子丢去了酆都袭职。三界阴灵往生之所,那是仙庭最忌讳的阴晦之处,栖梧为着这孩子能抛开前尘,一心修得正道,便为他更改名讳,曰……无念。”他有些嘲讽地笑笑,“道法空蒙,无情无念,是为灵上正道。”

    屋内一时静可寻针,只听得烛火噼啪的闪动之声。裴棠蓦地开口道:“不对。”

    无念一时疑惑:“什么?”

    “我问你,姜念是谁。姜念就是姜念,他是谁的儿子,是谁的眼中钉,这都不重要。”裴棠定定冲着他道,“我只知道姜念是个脾气不太好的小郎君,他看着冷漠,却愿意惦记着照顾别人;有时胡搅蛮缠,有时又心软好说话。他愿意忍着不耐烦帮我的忙,愿意从判官手底下护我的短,看着好像很勇敢,却又害怕打雷下雨。”

    无念有点呆呆地望着面前那双闪动光芒的眸子,小鹿一样的眼睛里盛满坚定的笑意,那是他在仙庭里从未见过的天光。手腕上的缘灵线又扭动起来,他伸手去触碰,指尖上传来轻轻的暖流,像是青鸟温暖的羽翼。

    四目相对许久,裴棠像是忽然从梦中惊醒,跳起身来道:“那个……大人的衣服都湿透了,还没晾呢!我去晾起来……”

    无念望着那个有点慌张的背影微笑,总算又想起正事来:“小颜和小鹤在么?我有事问她们。”

    “他们在廊下呢,天黑了他们都不进屋的。”裴棠的声音从角落传来,似乎是在刻意地忙活着什么。

    无念起身朝屋外看去,果然看到那两女正依偎着靠在廊下,便提声唤她们到近前来。小鹤怯生生地:“酆……大人,唤我们何事?我们不能进去,会折了七娘的阳寿的。”

    无念挥挥手:“无妨。我在这里,你们七娘自然是不必怕什么。”他此刻心情格外地好,回身又坐到榻边,看着二女有点畏畏缩缩地飘进屋来,不禁笑道:“怕什么?要收你们早收了。”

    “这朱砂不对啊……”裴棠在屋外晾好了衣服又踏进门来,手上扬着一张湿淋淋的纸条,正待继续说些什么,见到两女战战兢兢地样子,有点不满道:“姜念,她们两个都是好鬼,从没害过人,你应该寻个好去处叫她们投了胎去,怎么又吓唬他们。”

    无念愉快地回嘴:“我哪里吓唬他们了?不过问几句话。她们害怕,是因为本君气度不凡,自有威势万千,凛然不可犯,谁都像你一样目中无人的。”

    裴棠凉凉道:“气度不凡的酆都君刚才还因为下雨打雷哭爹喊娘呢。”

    无念:……

    他赶紧转向表情丰富忍俊不禁的二女,咳嗽了两声道:“小颜,你的本名可是叫……上官颜儿?”

    小颜姣丽的面孔上浮起疑惑:“是吗?奴不知啊,都不记得了。”

    “那你可记得,高国公府的二公子,高怀缨?”

    闻听这个名字,一旁的小鹤仍是满面迷茫,但小颜那苍白的面容似是忽然凝滞了。她喃喃重复:“高……怀缨?怀缨……怀缨!”

    最后这一声忽然变得凄厉无比,无念还来不及动作,那方才还娇弱无比的女鬼骤然化作一团血色的雾气。烛倒灯灭,屋内几乎漆黑一片,只留门外的一点月光照在滚滚血雾里。小颜——不,上官颜儿的凄厉笑声在血雾里回荡:“怀缨……怀缨!你负我,你负我!夺我血肉,害我性命!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无念眯起眼睛,心下有点懊悔,厉鬼唤名骤然发作是常有的,他在罗酆山异志里读到过不少,却从未亲眼见过,上官颜儿一直毫无怨气,却是他疏忽了。他正待捏个缚灵诀将这发狂的厉鬼网住,屋角却传来一个虚弱的念叨:“姜念……”

    无念愣了一下,心中顿时一沉,飞速窜到屋角,在被掀翻的小橱旁摸索到了已有些迷糊的裴棠。厉鬼的血雾于他无碍,对肉体凡胎却是不得了的戕害,他一时顾不得处理上官颜儿,将裴棠抱起便冲出门去,冲着门外药炉旁惊呆的空秋喝到:“回你房间紧闭房门!没听到我的声音断断不可开门!”

    空秋未等他话音落下就利索地往自己房中冲过去,跑到门口却又回头看,无念高声道:“你阿姊我自会护着,快关门!”

    空秋见阿姊正在他怀中,竟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便关上了门。无念微微俯身以灵识探了探裴棠的心脉,感到她没有大碍稍稍放下心来,一个闪身将她稳稳放在廊下坐好。血雾已然从裴棠的卧房中蔓延出来,上官颜儿隐在雾中,只不停发出凄厉笑声。无念略略看了下院中方位,先捏了个除怨咒将裴家姐弟所在之处隔开,接着冲血雾中心喝到:“上官颜儿,你若是有何怨情道来便是,作祟人间其罪当诛,这简单的道理都不懂么?”

    血雾里传来桀桀笑声:“道来又如何?神鬼作恶,食我体肤,你们和高怀缨一样,都是负心人!”

    无念叹口气,回头看了看不省人事的裴棠,起手捏诀道:

    “魑魅无怨,魍魉遁形;

    束之以魂,归我罗酆。

    缚!”

    幽蓝色的火焰迅速结成一张晦暗的网向血雾中心飞去,血雾的弥漫的空间骤然缩小,隐约可见上官颜儿那纤弱的身形。无念刚松了口气,预备到廊下看看裴棠如何,血雾却再一次扩张开来。上官颜儿凄厉的笑声再度响起: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遵彼汝坟,伐其条肄。既见君子,不我遐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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