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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尘14 苦读无用

    天还没亮,敦义坊的药铺就已经准备开业了。留值的小伙计打着哈欠拉开门口的木栓,忽然一个激灵,一点儿都不困了。

    门口正立着个一席黑衣的少年郎,似是倚着门框站了很久,眼下乌青一片,看起来脖子都僵了。小伙计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战战兢兢:“郎君,您……抓药吗?”

    无念一声叹息,似乎很无奈:“有人受了伤,背上有杖责的伤口,流了不少血。需得什么药?”

    小伙计莫名松了口气:“您里边儿请。我去找药师过来。”

    一高一矮两个身影踏进店门,小伙计啊呀了一声:“遭贼了!”店里存放药材的抽屉被翻得乱糟糟,有些瓶瓶罐罐还跌在了地上。无念仿佛没看见似的:“药师在哪儿?”

    小伙计顾不上回答他,急急上前查看药材:“可别把昨日刚到的灵芝偷了去,师父会打断我的腿的……”

    “灵芝就在右边第三层的架子上,没丢。”无念的声音里逐渐不耐烦,“药师在哪里?”

    小伙计有点惊愕地回头:“您怎么知道?”

    废话,这一地的狼藉就是我翻的。无念心里恨恨道,要不是自己对治外伤的药材一窍不通,也不会等这个破药铺开门等到落枕了。

    他在药师的长吁短叹里拿起打包好给裴棠的金创药和温补血气的药材,还顺带给阿檀抓了点安神压惊的汤药(昨晚他贸然闯进去,睡眼惺忪的空秋倒还好,那刚脱离苦海的小女孩却是吓得够呛,一迭声地尖叫,在他离开买药的时候还在哆嗦),付账时看着手里的铜板直出神——那是空秋攒下的私房钱,原是从裴棠给的零用钱里省出来预备给阿姊买生辰礼的。

    拎着药包刚走到巷门口,他正待释出他山金剪,却听虚空里传来一声冷笑。崔子珏悠悠从黑雾中现身:“敦义坊至奉安巷便是步行也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君上你可知他山金剪和花乐仙的命柱相连,你每用一次,她便得气急败坏一次。

    无念不禁勃然大怒:“崔子珏!昨日的帐尚未与你算清楚,你怎么还在监视本君!我要法办了你!”

    崔子珏几乎是懒洋洋地往旁边一闪,凉凉道:“君上啊君上,这些年我每每去鹤汀寻你,十次里有八次,日上三竿,帝君的青鸟都要用午膳了,您还没起身。怎么如今转了性,天刚蒙蒙亮就在奔波?”

    无念气结:“用你来管我!无事快滚!”

    崔子珏咯咯笑了几声,“自然是有事。”他挥手召出个墨蓝色的卷轴来,“昨日带回去的那对夫妻鬼已经审的差不多了。舒氏女生前害命伤人虐待幼童,着判洗墨池苦役两百年;至于盛辰……那魏司丞倒是审出了些有意思的。”

    墨蓝色卷轴在空中缓缓打开,魏征沉稳的声音将昨日的审问结果简短地回报了一遍。无念地脸色渐渐冷下来:“我不明白。”

    崔子珏收起卷轴:“君上何处不明?”

    “桩桩件件,处处透着古怪。”无念将手里的药包小心地收拢了下,一跃翻上屋檐之上奔跑起来,崔子珏皱着眉头跟上。“其一,荒於在这六界之中销声匿迹数百年,怎得我刚下界几日就接二连三地撞上他的阴私?要么仙庭的离恨天奏报司已被蒙蔽多时,要么……他是冲着我来的。难道是为着当初我父君击碎他的灵核,要找我寻仇?”

    “其二,那两女鬼和算是我们无意中盘问出来的,观其形貌疑似是荒於;可是对着那书生鬼,他为什么要自报家门?若是他想盘算些颠覆三界的诡计,必定是要隐秘行事的,酆都捉鬼除厄,便是我不在这里,迟早也会有阴差上门把这事查问清楚,届时荒於现身的消息便传遍六界了。”

    “其三,也是最诡谲之处。”裴家小院远远出现在视线中,无念翻身落到地上,声音里透出忧虑:“我下界遇到裴棠,乃是因为酒后失了分寸打落四海姻缘架,缔结了乱缘,她也是因此才能窥见神鬼之事,这些皆是巧合,可为什么这两桩事都和她有关?那绀袍道人故意引了那两个不知身世的厉鬼去她家里,又道她阴气重可助盛辰报仇,难道他能未卜先知?”

    崔子珏不言语,看向无念的眼神里竟生出点欣慰的感慨。他望着裴家小院的小门,半晌道:“君上说的有理。这绀袍道人是否是荒於,如今还不能断言,那二鬼的来历尚未查明,还得劳烦君上暂且照看着。最要紧的倒是这最后一处,”他眯起眼睛来:“若是连君上的红线,他都能动了手脚,那仙庭里……可真是不太平了。”

    无念轻声道:“仙庭里何曾有一日太平过。”他朝崔子珏晃了晃手里的药包:“阿棠还昏睡着,你便先回酆都继续追查那二鬼的下落吧。等今日待她好些了,我会问问她和荒於是否有什么渊源。”

    崔子珏面上浮现出一丝隐秘的不快。他盯着玄衣少年郎匆匆跑远的背影,低声道:“看似顽劣庸钝,实则机敏聪慧。不是不懂逢迎机变,却是不屑下心思。只是这轻易就被牵绊住的心肠……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我是分割线—————

    无念匆匆推门进去,却听裴棠卧房里传来孩童咯咯的欢笑声。他有些讶异地踏进屋内,却见小颜小鹤安生地坐在角落,空秋照看着只煎药的炉子,裴棠在榻上正搂着阿檀逗弄。她看起来依旧脸色苍白,但衣衫鬓发整洁,显是好好打理过了。阿檀一见他进来就止住了笑意,害怕地抓紧了裴棠衣襟。裴棠笑道:“阿檀莫怕,这是救了你的哥哥,昨日他还抱过你呢,忘了吗?”

    空秋在一旁一边给小炉大扇,一边凉凉道:“何止是抱过她,昨夜里这位阴……这位大人急吼吼闯进去揪我起来给阿姊你裹伤,也不仔细看看,一掀被子结果把阿檀妹妹掀到地上了,磕了好大一个包呢,阿姊你摸摸她头顶便能摸到。”

    无念:……黑灯瞎火的谁能看清被子上有个孩子啊!

    他有些僵硬地把药包往空秋怀里一丢:“不是在发烧么?怎么这就起来了。”

    “空秋帮我用酒清理了伤口,吃了些以前备下的退热汤药,已经好多了。”裴棠把阿檀放下地,小小女孩跌跌撞撞地一头扎进空秋怀里,“昨天真是……麻烦大人了。”裴棠脸上浮起一点赧然的红晕,抬手做了个不三不四的揖。

    无念闷闷坐在火炉旁的小竹凳上,半晌才道:“现在又开始叫我大人了,昨日叫姜念不是叫得挺理直气壮的。”

    “我那时候都痛得神智不清了,哪管得了那么多嘛。”裴棠笑嘻嘻道。无念伸手摸了摸手上那根微微颤动的缘灵线,忽然道:“你不用自责。那两人,实属罪有应得,那样的结局是命中注定的,与你无关。”

    裴棠先是愕然,接着便眼眶发红,小声嘟囔道:“你难道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要不是这跟该死的线不停地颤抖痛悔,我也不想知道啊。无念暗自腹诽。他抬头正色道:“即便是拿酒擦洗过了也得好好喝药将养着,空秋你先端炉子出去熬药,把阿檀也抱走。我有话要与你阿姊说。”

    小颜小鹤早已识趣地退到屋外,空秋却气哼哼地站起身来:“大人这是何意?和我阿姊独处一室,我阿姊可是这坊里……”

    “数一数二的美娇娘,我知道。”无念不耐烦道,“我对你阿姊并无非分之想,是有要事过分,你先出去。反正,你阿姊一会儿定会讲给你听,让你写话本子的。”

    总算房内只剩下两人,无念对着眼前还有些病弱的小娘子忽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干咳了两声道:“那阿檀……你预备怎么办?”

    “我累得她无父无母,自然不能坐视不管。”裴棠低声道:“我已让邻人托了口信给绮罗阁告假,这几日我会想法子,看能不能让阿檀以孤儿身份在奉安巷入籍。我会好好照看她的。”

    无念皱起眉头:“我都说了那与你无干……你一个人带着空秋已是艰难,如今又加上一个阿檀,生计该如何维持?”

    “总能维持下去的。”裴棠轻声道,“大人你有所不知……没有亲人依傍的孩子在这个世上讨生活是多么艰难。我既然已经捱过了这些年,多一个阿檀又能怎么样呢。”

    无念响起昨晚溯梦看到的情景,心里一阵绞痛,忽地张口道:“当初为什么不听你阿娘的,把空秋放去裴家门口?”

    裴棠先是一惊,接着笑道:“哇,您果然是神仙,这都能窥见。”她拉拉身上的被角,“不知道。我那时也不过总角,可总觉得,把自己的弟弟就那么扔出去实在不该。阮娘狠心丢出去过几次,可每次没等裴家人发现,就被我偷偷捡回了来,如此几番她也作罢了。而且你不知道小时候的空秋有多懂事多可爱,我怎么舍得呢。”

    “你难道不怕此生庸碌辛苦么?”

    “怕啊,可是丢掉了空秋就能保我一生潇洒快活么?”裴棠晃晃脑袋,“那些都只是逃避现实的说辞。若是真的把空秋丢到那个福祸未卜的裴府,我定得后悔一辈子。逃避都只能逃避一时,我们两在一起,遇到什么困难,自己面对就是了。”

    无念哑然。他忽然发现自己虽然在冷月殿读了那么多人间的书,却依然远远不能解释面前这个明眸带笑的小娘子。

    两人相对无言,无念只能另起话头:“小颜小鹤有没有跟你提起?有个绀青衣袍的道人,你见过他没有?”

    这次裴棠的脸上倒是一点儿都不惊讶:“你是说黄鱼老道么?我当然见过,我还和他很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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