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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寒露重

    往后几日,左烟带着一大家子人把羊城内外都玩了个遍,直到小侄儿和书夫人都纷纷喊累,一行人才打道回府,途中许知鹤直接回了锦城,书锦怀夫妇也在羊城郊外与左烟分别,留下书月陪左烟进城长住。车夫在一旁分装包袱,书锦怀朝着妻子怀里的女儿轻声说到:“你在这里陪着烟儿,不要让人欺负她,有事立刻来寻我们。”

    看着爹娘的马车远去,书月转身挽着左烟回府:“以后就有劳左老板照顾啦!”

    “跟我客气什么,你想住多久住多久。”

    第二日一早,左烟刚睡醒便得知姑母要回烁州,心里极其不舍,左闻樱轻叹着将她搂进怀里:“孩子,不论你想做什么姑母都在!”

    左烟吩咐左云升把这几日买的东西全都带上,亲自将姑母送到烁州再回来。

    阳光下车轴印无限延伸,清瘦的身躯站在阴影处送别,左烟黯然转身,抬眸看见书月正站在不远处:“烟儿别难过,有我在这里陪你呢!”

    灵动的眼睛弯起来像月牙儿,脸颊粉白如玉,上扬的嘴角边有两个浅浅的梨涡,书月身着一身淡紫衣裙站在不远处,背后的新绿结出了几个小小的花苞。与平日的端庄得体不同,少女笑的张扬,热烈而真诚。左烟眼尾发红,努力想抑制汹涌的情绪终是不得,她无措的站在原地被书月上前紧紧抱住。

    “书月,我……我好想念他们!”眼底的热浪顺着脸颊滚落,断断续续的啜泣声染红了书月的眼睛:“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秦府】

    “不行,出了事我还得照顾你。”

    “真不用……男女授受不亲啊大哥。”

    书房内,秦执年抬头看了那人一眼,眼里是无奈与警告。他一身月白衣袍上靠坐在椅子上,袖口上绣着几片竹影,骨节分明的手指翻动书页,儒雅又安静。一旁的女子眉眼与他有七分相似,气质却截然不同,同样生得一双桃花眼,秦颂雅波光流转之间尽显妩媚,此刻她正央求大哥同意她去马场学骑马。

    “人家真的很闲!”

    “曲家的百花宴我还”

    “我身体不好去不了,告辞!”

    在家中小妹与他长得最像,但性格却同二弟一般洒脱随性。他们三兄妹从小在家人的呵护下长大,他身为长子执掌着家族生意,一路顺风顺水;二弟从小爱舞刀弄枪,城里哪处武馆擅长教授什么他一清二楚,平日里没事儿就跑出去与人较量,连带着小妹也学了他放荡不羁的性子,至于为什么没学武功,那是因为家里人见不得她受伤。

    秦三拿着信件进了书房恭敬的说:“公子,竞卖一事有消息了。”

    “接着说。”

    “狄岳查到那些人明面上是普通百姓,实际他们的户籍全是官府造假的,其中两个人疑似在兵部出现过。”

    “兵部?听说那兵部尚书唐焕和誉王有几分交情。”

    “公子的意思是?”

    “书锦怀是誉王的岳丈,若是那左家姑娘铁了心要退出商会,誉王未必不会出手相助。”

    “那我们可要做些什么?”

    “不急,反正无论如何我们都是赚的,且看那陈肃是何下场吧。”

    “是。”

    【睿王府】

    王府庭院内一男子置身其中,四周的木桩以绳索相连,地上铺满了青石。只见他疾步上前,手中的软剑挥洒时蜿蜒碰撞发出尖锐的气鸣声;忽而低头俯身,长臂反手而挥,剑气划过长空劈出阵阵光圈;脚尖摩挲点地后退又刹那间腾空而起,剑身如银龙般探出,招式行云流水。顾兰亭一袭红衣朝此处走来,腰间别着软剑银光微闪,他拿着书信上前回禀:“王爷。”

    林初致借力抽身顺势将挥舞的软剑收回,气息平稳的朝他走去:“何事?”

    “赵大人那已万事俱全。”

    “嗯,消息都放出去了?”

    “都放了,外头的人应该已经查到誉王头上,属下担心他会坏事。”

    “嗤!他不敢,毕竟我这弟弟也没多干净。”

    “可誉王毕竟同圣上走得近……”

    “无妨,本王这小侄子不是个傻的,既然陈肃这般无用,就让官府那边动手吧!尽快把这批钱送出去。”

    “属下明白。”

    翌日午时,官府公示因陈肃对贪污一事拒不供认,决定于今日申时,依照大启律法对其私宅进行查抄,前商会的商户须到场围观,以作警示;现已将陈肃押入大牢,等候发落。

    “小姐!有陈肃的消息了!”

    玉亭拿着抄录的公示一路朝主院跑去,左烟倚靠在院子里看书被玉亭吓个正着,颇为无奈的说:“玉亭,你以后别总咋咋呼呼的,一个贪官而已,至于这么激动吗?”

    “怎么不至于,他可是讹了我们不少银子呢……”玉立低声嘟囔到。

    “说吧,官府给了什么结果?”

    “官府说今晚申时查抄陈府,前商会的人都得去看,小姐咱们也得去呢!”

    “行吧,去看看也好。”

    公示不过一个时辰就传的满城皆知,秦执年和陆凡正在离羊城不远的潭茂县,得到消息后便加快速度检查完所有的草药,确认没问题就动身回城了。陆凡一路上都在核对药材,秦执年伸手替他拿掉头发上的苏叶,见他仍旧专心便开口问到:“这批货如何,能否补上医堂的空缺?”

    “能补个七成左右,应付宫里人足够了,剩下的等这阵子忙完了再说吧!”

    “八月去宁桂看看吧,若是顺利明年都不愁药材了。”

    “行!对了执年,陈肃这事儿你怎么看?”

    “我怎么看不重要,重要的是官府想给我们看什么。”

    两人相视一笑,陆凡继续低头忙活,秦执年看着窗外的景色没再说话。

    天色未晚,陈府已经被官兵们点着火把包围了,整条街看上去灯火通明,百姓们三五成群聚集在一起看热闹,甚至还有搬着板凳坐在不远处嗑瓜子的。

    左烟特意选了件天青色裙衫,以免因穿着过于艳丽而被同行嚼舌根,没错,她指的就是岑志那一群人。反观书月一身粉色云纱长裙,头上还搭配了两支金丝玉簪,她的原话是她又不经商,就想挑好看的穿,反正官府也抄不到她头上,左烟一时竟无法反驳。

    靠近陈府的时候街道就已经被堵的水泄不通,左烟见状直接带着书月下车步行,尽管有玉亭玉立开路还是免不了拥挤。众人推攘间左烟直直往前栽,眼看要摔在地上她刚想伸手捂住脸,胳膊就被一只宽厚有力的手掌拉住向后扯,许是力气太大,她的肩膀生起一阵撕裂般的疼痛:“啊!”

    “烟儿你没事吧?不是你们挤什么挤啊!没见过抄家是不是!”

    “姑娘你还好吗?”一道清澈的声音响起,是拉住她的人。

    “我还好,”就是胳膊有点疼。

    “不用谢,走路小心些。”说完那人就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左烟风中凌乱,壮士,她的肩膀好像脱臼了……

    好在玉亭凭借一身牛劲儿硬是挤到了官兵面前,这才将人海中的左烟、书月解救出来,站在专供商户观看的地方,两人连呼吸都顺畅了。

    “左老板这是怎么了?”温润悦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左烟转身一看:“原来是秦老板和陆老板,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的朋友书月。”

    书月冲二人点头问候,陆凡看着她价值不菲的白玉耳坠开口问到:“书小姐瞧着面生,好像没在商会里见过。”

    “书月家中并未经商。”

    看见左烟时不时扭动肩膀,秦执年再次询问:“左老板的脸色看起来不是很好。”

    “没事就不小心扭到胳膊了。”

    “巧了,陆兄家中世代行医,他也会些医术,等会儿可以帮左老板瞧瞧。”

    “那就多谢陆老板了。”

    “无须如此,他向来热心肠。”

    一旁的陆凡挑眉看向秦执年眼里满是疑惑,奈何他目视前方完全不理会自己。

    领头的官兵眼看人都到齐了,掏出公示朝众人说到:“今日我等遵朝廷指示查抄陈府,所有财宝一律上交官府核查!动手!”

    人群一阵骚动,大批士兵举着火把进入陈府,没过多久就抬着东西出来了,一箱箱珠宝首饰、金银玉石在火光下极其耀眼。过了半个时辰,整个陈府终于被搬空了,百姓们看着满地的金银财宝咂舌惊叹,这得贪多少钱啊?相比之下围观的商户就淡定许多。

    左烟蹙起眉头,不够,远远不够!这些钱财相比于她查到的简直就是沧海一粟,陈肃背后果然有人,而她并未注意到一旁的秦执年正在静静的观察她。

    “封府!今日一事望诸位引以为戒,我们走!”

    士兵们浩浩荡荡朝官府走去,书月意兴阑珊的说:“走了烟儿,抄也抄完了,你不是还要看胳膊吗?”

    “走吧。”

    就这么一路无言到了鸿济医堂,羊慈带着左烟和书月先一步进去,陆凡朝身旁的始作俑者幽幽道:“执年,我怎不知我家中世代行医呢?”

    “啊,许是我记岔了吧。”

    “是吗?可我好像也不会医术啊。”

    “陆兄,你会的。”秦执年笑意坦然的走进医堂,留下陆凡一脸无语。

    堂内药香弥漫,老郎中对着左烟的肩膀端详片刻后说到:“姑娘肩膀无甚大碍,只是微微伤了筋骨,这盒药膏带回去揉上半月就好了。”

    “多谢大夫。”

    “既已伤到筋骨,下手自当谨慎,左老板还是要多加小心啊。”

    郎中疑惑的看向秦执年,虽不明白他是何意,还是顺着他的话说:“秦家主言之有理,若是姑娘身边没有懂医之人,可每日带着药膏过来让医女为你医治。”

    郎中走后下人进来奉茶,陆凡一时拿不准好友究竟想做什么,秦执年端起茶杯问到:“左老板以为今日之事如何?”

    左烟冷眼对上秦执年温和的眼神,书月则抚摸指尖新染的蔻丹问到:“秦老板此话何意啊?”

    “书姑娘误会了,在下只是想听听左老板的看法,并无他意。”

    “陈肃,必死无疑。”陆凡手指轻点茶杯沉默不语,眼睛凝视着左烟和书月。

    “是么,何以见得?”

    “自然是……陈肃犯下此等罪行,若不将其诛杀,如何服众呢?”

    秦执年轻笑:“左老板果真是性情中人。”

    “怎么,莫非秦老板有别的见解?”

    “秦某自然与左老板想的一样。”

    “既然如此左某就先回去了,日后当亲自登门道谢。”

    “慢走,陆某就不送二位了。”

    两人走后陆凡朝着秦执年淡淡开口:“感觉如何?”

    “花颜月貌、仙姿玉色。”

    “说人话。”

    “她不简单。不过今天搞这么大阵仗,我也要回去好好休息了,陆兄改日见。”

    马车缓缓行驶,书月靠在枕头上安慰左烟:“好啦,知道你今日不顺心,别生气了。”

    “几句无关痛痒的猜疑而已,犯不着生气。”

    “我说的是陈…肃…” 闻言,左烟睁开眼睛看向书月。

    “就那点家当,糊弄糊弄寻常百姓还差不多,连我都能看出来有问题,更何况是你们这些经商的。怎么样,想出背后之人是谁了吗?”

    “不知道,陈肃的赃款几乎都消失了,我实在想不出能用到哪里去。”

    “你查出来这陈肃究竟贪了多少啊?”

    左烟揉着眉心叹息:“足够鄂樨百姓生存五年以上。”

    书月倒吸一口冷气,怔愣的看着左烟。

    许久过后,摇晃的马车终于停下,天色早就黑了,玉立小心翼翼护着左烟的胳膊生怕磕着碰着。

    忽然,一支冷箭从左烟身旁擦过直直扎在马车上,箭身还串着一本书。左云升立刻冲到两人面前遮挡:“保护两位小姐!”

    两人被吓的僵直在原地,直到护卫将她俩围住才猛然回过神来,背后惊起一身冷汗!左烟死死抓住书月的衣袖,声音颤抖:“云升!把箭拿过来!”

    “是!”

    左云升慢慢后退着用力将箭拔出,连带上面的书一起交给左烟,书月哆嗦着问:“烟儿……这是什么?”

    “陈肃在鄂樨贪污的罪证,看来是他背后之人在警告我,别挡了他的财路。”

    “所以这次不会杀你对吧?”

    “书小姐,他好歹坑的是我的钱,总得客套一下吧?”

    “这是客套?我刚刚可差点吓死了!”

    “要不是客套,这窟窿就在我身上了!走吧,回去再说。”左烟拉着书月往府里走,手里还紧紧握着那支箭。

    【睿王府】

    幽幽的月光下,林初致坐在亭中对弈,指尖的棋子纯粹透亮,方寸之间任其摆布。顾兰方一袭白衣朝他汇报:“王爷,钱已全部运出。”

    “陈肃可愿招供?”

    “属下会让他愿意的。”

    “打理干净些。”

    “是!赵大人已拟好罪证,只待官府奉上脏款,最迟明日午时圣旨便会下达。”

    “好。兰亭,你那边如何了?”

    “回王爷,东西已送到,想来那女子会明白王爷的意思。” 女子?顾兰方好奇的瞟了眼身旁的弟弟,两人衣着一白一红。

    “嗯,这帮世家贵族舒坦的够久了,我那蠢弟弟也是。”

    “那秦家和陆家……”

    “他们是聪明人,不会去查不该查的东西。”

    随后两人退至一旁,顾兰方轻轻撞了一下顾兰亭悄声到:“什么女子啊,快跟哥哥说说。”

    顾兰亭冷冷瞥了他一眼:“自己问王爷。”

    “啧,你快点跟我说说!”顾兰方不停用肩膀碰撞,顾兰亭趁他不注意后退一步,险些令他栽向一旁的林初致。

    林初致侧目看着两人:“你俩要没事就退下,杵在这里做什么?”

    “是,属下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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