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挨得近极了，程晚嗅到了他身上淡淡的冷香，混杂着甜蜜的奶糖味，让她顿时红了脸，她下意识地挣开放在后腰上的手，踮着脚站到了一边。
“我、我来找你吃饭。”一时间又有些尴尬，程晚咬咬唇接着说道，“抱歉，我不是故意偷听的，我，我是想来感谢你的。”
“进来吧。”
沈逸没说什么只是让开了地方让她进门，程晚悄悄去看他的面色，一切如常，看不出什么变化。
医院提供的饭食清淡健康，这让变成了肉食类妖的程晚吃的有些索然无味。
“真的非常感谢你救了我。”她以茶带酒举了举杯子，沈逸和她很轻地碰了一下，一顿饭吃的还算愉快，程晚还加到了沈逸的微信，想着以后联系方便。
临离开的时候，正好碰上了沈逸去换药，但这次他拎上了自己的小包。
程晚看着他一副打包行李的样子，忍不住问道，“你要出院了吗？”
他点点头，“医生说已经没有大碍了。”
程晚索性跟着沈逸一起去换药，又将人送到门口才自己返回来，她慢吞吞地朝着自己的病房走去，思索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临到门口，程晚突然一阵闷痛，这股闷痛自胸口往外蔓延，还带着些许的温热，带动着她四肢百骸的肌肉都酸软抽搐。
程晚压着难受蹲在地上缩成一团。
“姑娘，你没事吧。”有小护士过来问她，但程晚却连她的声音都听不真切。
【警告！宿主，你即将化形，建议你立刻躲到没有人的地方。】
这声音像催命似的，程晚顿时一炸，像只兔子似的从地上蹦起来，直朝着自己的病房奔去，锁上门的瞬间她便跌坐到了地上，那股热意消散了些，但她的身后也多了根甩毛绒绒地长尾巴。
程晚难受地呜咽一声，喉咙里逸散出来的声音已经染上了兽声，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还有能量吗？”如果像这样不分场合不分时候化形，那她在人类社会将寸步难行。
【能量机制为预支制，鉴于您当前能量过少，已触发能量保护机制，宿主还是应该及时做任务，及时补充能量。】
程晚的任务就是排到舞剧，每举办成功一场，系统就会发放能量。但程晚现在又怎么做任务，她以前只是个摄影师，但也没有加入任何舞团。
如果想要做舞剧导演，最好还是有自己的舞团，申报舞团不是难事，但找到合适的演员却要难得多。
突然，她愣了愣，眼前不就是现成的演员沈逸吗？她拍过的人里，没有比沈逸更完美，更适合的人了。
想到这里，程晚思索起来，挨到了第二天程晚办理了出院，为了节省妖力程晚索性就将自己的尾巴和耳朵全放出来，用长外套和帽子遮挡。
出了院程晚给沈逸发了几条消息却一直没得到回复，她发动了车子给沈逸的舞团打了电话。
“沈…沈老师在舞团吗？”
“程老师怎么突然打听他了？”对方有些惊讶但还是回答了她的问题，“在的，在处理一些事情。”
对方说的很隐秘，但程晚总觉得事情不妙。
她驱车朝着舞团赶去，临进门就看着一群人正围着，不时还发出几声嗤笑。
“你这个妖怪也好意思混在我们中间！”
“还是主舞，你也配！”
“沈逸，你不是很傲嘛？继续傲啊，让我也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畜生化出的人样。”
“该不会是从哪里偷了张人皮吧。”人群中爆出阵阵轰笑声，笑声尖锐，透着这群人的野心与报复的快意。
程晚一眼就看到了被围在中间的沈逸，他还是昨天那身装扮，可她却总觉得人变得更消瘦了些，他抱着一个纸箱子，就那么站着，帽檐遮住了他大半张脸，令人看不出他的表情。
因为是妖，所以沈逸一下子跌下了神坛，成了人人可以踩上一脚，唾骂一句的低贱存在。
可沈逸有什么错，沈逸没有害过人，沈逸还救了她，就因为是妖吗？
程晚心里突然涌上来极大的不爽，她大胯一步上前，猛地挤开人群走到了沈逸身边。
众人看着她，话音渐弱，有人还认出了她。
“程老师，你怎么在这里呀？”
“你出院了啊，身体怎么样了？”
程晚给舞团拍过不少出彩的演出照，许多演员都认得她。
她面上带着浅浅的笑，一一回应，“出院了，身体没事了，为什么来这里……”
程晚抬手拉住了沈逸一边的胳膊，让两人之间的距离挨得更近了些，她迎着沈逸微微错愕的眼眸，继续说，“当然是来找我的救命恩人了。”
人群最前面的人面露不爽，“程老师，你不知道他，他不是……”
“我知道，沈老师是什么我当然知道，无论沈老师是什么，他都是我的恩人，既然舞团已经将沈老师辞退了，那能不能请各位让让，我们还有事情。”
人群很快就让出了一条路，程晚直接无视所有人的目光拽着沈逸走了。
“你怎么来了？”
程晚把人塞进车里，坐上车舒了口气才回道，“我来找你啊。”
沈逸半挑着眼看他。
“我，我来请你吃饭，昨天咱们不是说好了嘛。”程晚到底没有说出来自己是来找他，想让他加入舞团的，尤其是刚刚还经历了那样的事。
这件事总归由她引起，太不合时宜了。
“不用这么麻烦。”他的声音淡淡的，也没有再看她，“谢谢你刚才替我解围。”
程晚咬了咬唇，最终还是问道，“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啊？”
“因为我是最年轻，最有实力的妖怪主舞。”他把妖怪这两个字咬得很重。
程晚的心情突然有点微妙，她刚成为妖，还不是很懂妖和人之间不可调节的鄙视链，但也觉得压抑。
她没再说话，但将方向盘一打，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走了好一会儿，沈逸似乎终于反应过来不是他常去的地方，“这是去哪？”
“嗯……那个。”程晚到底没把自己的真实目的说出来，随便扯了个理由，“刚好来舞团有些事。”
“哎呀，天也不早了，我们去吃个饭怎么样？”程晚扭头看了他一眼，又补充了一句，“顺便放松一下心情。”
沈逸最终也没说什么，和她进了餐厅。
这是程晚很喜欢的一家餐厅，位于顶楼，有着大大的露台，夏日吹着缠绵的暖风，看着星空是件很浪漫的事情。
她悄悄地点了一杯酒，示意道，“来点？”
对面的人挑了挑眉，但没有拒绝。
除了想要让沈逸加自己的舞团，程晚还有很多关于妖的事情想问。
她抿了口酒，才继续问道，“做妖……很难吗？”
话音刚落，程晚就收到了沈逸的一记轻撇，眸色沉沉间藏满了质疑，“你觉得呢？”
程晚答不上来，她迎着这是做妖的第二天。
沈逸端起那杯酒一饮而下，他头后仰露出微凸的喉结，却莫名地牵出几分的脆弱感，程晚的视线随着他的动作而动，只觉得这人每一分动作都带着几分的清冷，不食人间烟火。
他的脸上染上了几分晕色，眼神却愈发犀利，“你对妖很陌生。”
沈逸静默了片刻，没等到程晚的回答，又继续说道，“妖与人没什么区别，却需要妖力来维持自己的人形，是异类。”
“妖只能混迹在人群之中学习人类的知识，不能被发现，终其一生只能活在阴影之中。”说着，沈逸的嘴角勾起一抹讥讽似的笑。
程晚看着他颓散的样子，藏在大衣里的尾巴不耐地动了动，“那为什么不能组建全妖怪的舞团？”
“像人类证明我们无害，我们自己也可以做出一些成绩。”
“你……”沈逸愣愣地看着她，似乎被她这个大胆的想法震撼到了。
“那个舞团因为你是妖就放弃你，那是他们目光短浅，但我。”程晚顿了顿，勾起一点傲然的笑，“但我知道你在舞台上有多亮眼。”
“要看看舞台上的你自己吗？我拍的。”她歪歪头，流露出一点纯真的崇拜出来，但程晚是真的觉得沈逸很惊艳，舞台上的他在发光。
她长舒一口气，抛出了自己最初的目的，“我想要成立舞团，成立全员妖怪的舞团，你要不要加入？”
见到沈逸以前，程晚只是为了赚取能量想成立一个小舞团，但此刻心情变得复杂起来，她感觉到压抑，但想突破，她想成立妖怪舞团，既然融不进去，那就像所有人证明。
沈逸似乎被她这个想法震慑到了，散漫地笑了笑没有回答她。程晚也觉得不能操之过急，便没有继续谈论这个话题。
只是临到离开沈逸也没有给回复，程晚有些失落，她坠在后面的尾巴不爽地甩了甩。
两人并行进了下楼的电梯，到了下层突然涌进来一大波人，程晚还在想着让沈逸答应她的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直接被人群挤到了角落里，她的尾巴也被一个推着的箱子死死顶住，这一下疼得程晚差点掉出眼泪。
“你好，麻烦借过一下…”适时，一道低沉的男声敲在她的耳畔，然后她被轻轻搂住肩膀，带到了冷香的范围内。
程晚泪汪汪地仰头看沈逸，他往底下看了一眼，“疼了？”
沈逸看出来程晚没有将尾巴收起来，片刻，他轻叹一声，覆在她肩头的手用了些力，自两人相接的地方蔓上几分热流，抚平了她的伤痛，沈逸又帮她把尾巴收起来了。
一直到没有什么人的地下车库，沈逸才问道，“你不会控制妖力？”
程晚长舒一口气，才坚定地摇摇头，“我不会，我……昨天刚刚觉醒妖身。”
“但就是因为我以前一直是人类，现在又是妖，所以我是最适合组建妖怪舞团，也是能将舞团经营的最好的一位。”
“我懂人类，懂人类的思想，以后也会懂妖，我是介于两者之间掌握两者的人，也不想看到自己的同类再这样举步维艰。”
“我，我希望你可以认真考虑一下组建舞团。”如果连沈逸这样优秀的妖被发现妖身都要这么困难，那其他的妖呢？又会是过什么样的生活。
地库里安静极了，连对方的喘息声都听不见，但程晚的忐忑也消散了，她是一定要争取沈逸的，这次不成功还有下次，反正都是妖，她黏定他了。
良久，她听见一点轻笑，男人低低的声音随着沉静的空气传来。
“好啊，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