例外

    窗外夕阳迟迟而来,祝英台醒来,才发现全然是梦,而他的枕头已湿了半边。

    他有一种文才不会再回来的错觉。

    *

    我抬起头,望着满府的白绸陷入沉默。

    初夏时才来过,如今……又陷入有人逝去的悲伤氛围中。

    上次来时,还是为王家的小公子逝去来凭吊,这次不知又是哪位。

    接二连三的白事实数不幸。

    等等……按这么说,我来过啊,也就是说,那位传说中权倾朝野的王大人不就是王浮生的父辈吗?

    该死,居然没有往深处想,闹笑话了。

    我向管家递上邀请函,随手掏出几块银子,

    “同悲!同悲,在下与故人相交甚笃,今日友人离世,在下……”

    管家伸手制止了我的高谈阔论,

    “等等,我家大人还没死呢!”

    我眉目微蹙,左右看了看满府的白绸。

    管家叹口气,背着的身影慢悠悠,有一种人走茶凉的单薄感。

    “人心啊……”

    走到正厅门前,府上并未设置灵位,正当我要一脚踏进上柱香时,之前见过的管家却突然拦住我,

    “小大人,您走这。”

    我回头望望,指着前方,

    “可是他们都……”

    “小大人和他们不一样。”

    话说本少爷还是第一次被特殊对待。

    但道理我都懂,为什么“大人”前面要加个“小”字。

    入了重重亭院,雕栏画舫,才在一主屋停下来,还未进入便有绵绵不绝的咳嗽声,声音有气无力,明显已病入膏肓。

    管事在门口驻立,

    “依照大人的吩咐,门口的人都清了。”

    屋内传来一中年男子的嗯声。

    “您要找的小马大人已找过来了。”

    对面明显激动起来,沉沉的咳嗽声接二连三,

    “让他进来,进来。”

    管家立刻杵了杵我,

    “快进去呀,小马大人。”

    我深吸一口气,去就去,反正他又吃不了我。

    一进屋,就闻到浓浓的药味,坐在床上的人与印象中的病容不同,他敞着寝衣,单脚放在床上,头发胡乱散开,五十来岁,算是老年得子。

    屋内烧着碳,在初秋算是热的。

    “你就是马文才?”

    他一张口,呼气和声音同样浑浊。

    我用衣袖挥了挥,想起对方病着,又不好意思继续,便背过手,左看看右看看。

    “不必拘礼,比我那几个侄子好多了。”

    “嗯?”

    我惊讶万分。

    “我那几个贤侄怕我手中那点权势无人继承,一个个给我烧香磕头,既怕我将这家业给了对方,又怕我给了外人。”

    我嗓子干涩,

    “这高门中当真如此无情。”

    那老头子呵呵一笑,带出半分狠气,

    “在权利中长大的,要什么都有家族安排,精是精了些,蠢也是蠢了些。”

    我沉默半晌,

    “那与我何干!”

    老头子慈祥地笑了笑,

    “你还记得浮生吗?他小字黄泉,我起的,他刚生下来……”

    “停,这不是你做那些事的理由。您为何一次次搅动一起起凶案,我们一路查来,光关键人物就走了五六人之余,你就不害怕晚上睡不着吗?”

    我又想说什么却沉默了,我早想问,可是一看府上白绸……

    死者为大。

    我不再说,而是等他自己交待。

    “他杀的都是该杀之人,要么为福不仁,要么与人争风吃醋,自己断送性命。”

    “可每个人都有改过自新的权利,你该把他们交由国法。”

    “呵!国法,你什么时候听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那所以呢?你做这一切到底为了什么?”

    他叹口气,肩塌下来,再无刚才辨证的风采。

    “我说过的,还记得浮生吗?”

    他仰起头,浑浊苍老的眼里含着水光,这刻他更像一个父亲,

    “他喜欢你,你知不知道,浮生从小体弱多病,一下地药就没断过,具体的我不说了,但我永远都记得他看你的模样,我愧对他。”

    “我想将你……”

    “送*葬。”

    “如果不是我年限不长了,我一定会得手,你们那一套我初入官场便会,我也是司法入朝,我不但精通律法,我还擅人情,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我垂下眼眸,

    “我对你不敢苟同,可是我希望你告诉我……他是谁?”

    “我不会告诉你,你以为你能改变这个世界吗?你知道的还是太少了。”

    我回头望着这个雕栏玉砌的大宅。

    这就是高门大户。

    确实无情了些。

    ——我不可能为他送*葬,不过这个可以给你。

    那是一顶凤尾玉冠,长长的银丝紧扣住发丝,与我相识颇久。

    我提起衣摆,阳光斑驳地撒下来,我一边踩着阴影,一边听着屋内的人呼喊,

    “小儿着玉冠,三岁赋诗篇。十岁辩文章,十五文斐然。此生长恨夜,来世黄泉见。”

    那一刻我突然明白王浮生为什么小字黄泉。

    就这样念着念着那声音嘎然而止。

    其实我已走得很远,可那些声音依旧在我耳边回荡。

    他十恶不赦,他是个父亲。

    *

    我住在大理寺。

    这日刚从外面回来,便收到了一张请柬。

    ——丁香宴

    我将请柬压下,陆展元凑过来,憨憨一笑,

    “正愁没处消遣,大人可同去?”

    我不好说什么,挪开压着署名的地方。

    大长公主司马嫣

    陆展元顺着椅子滑跪下来。

    这就是传说中克死了五任驸马,面首无数的大长公主。

    以他的姿色,万一被看上怎么办?

    陆展元战战兢兢,我压住请柬,一手拄着脸,轻轻敲击。

    大长公主——丁香宴。

    无论“他”是谁,我都要揪出来。

    “陆展元”

    “在”

    “换身好点的衣服,明日我们去丁香宴砸场子。”

    “不不不不,大人,不不不不!”

    最终陆展元还是被我捉来。

    他特意将脸涂红,一幅滑稽的模样。

    丁香宴上用一棵百年大树作了桌案,所幸人不多,其曲折的纹路又成了一大特色。

    已有人喝到微熏,却还不见大长公主出现,众人不禁有些意兴阑珊。

    还是有一部分人认为能攀上大长公主是好的,毕竟是当今陛下长姐,再说虽说克死五个,但万一自己是那例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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