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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上仙(一)

    长安城的通化门初建成时,本不过是长安城众多外郭城门中不起眼的一座,高宗永徽五年大修全城城门时,通化门上建起了楼观,一下子雄伟了不少。此时离城门不远的拐角避风处蹲着一人。此人尖嘴猴腮,一身破烂的袍子勉强遮体,虽然头上戴着幞头,但是这幞头确实有些狼狈,青布上遍布油污,两条软脚笔直僵硬,也不知是多久没洗过了,不过他那一双猴眼倒是发着贼光,随着往来的行人提溜提溜转个不停。就在他盯着这个看着那个时,突然一只手重重的拍在此人肩头,吓得这人浑身一抖,下意识转头跪下,口中念念有词:“大爷饶命呀,我什么都没拿,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三岁稚儿,早就不干腌臜之事了…”只听身后之人沉声道:“宋老七,你还敢扯谎,前几天东门李家的肥鹅是不是你偷了,还有春明门秦家门口的铜门环,住在高升客栈甲三号客人的长衫,孙寡妇的右耳环。”这跪在地上的宋老七开始还磕头如鸡啄碎米,后来听着听着觉得有点不对味了,心下琢磨这人知道的也太清楚了吧,再说这声音也越听越熟悉,不由得猛一抬头,阳光有点刺眼,待他眯缝着双眼看清身前之人,不由得怒从心头起,爬起来一个虎扑把来人按到在地扬手就要打,嘴里还嘟囔着:“你个挨千刀的绿头贵,敢调侃你宋爷,看我怎么收拾你!”身下的绿头贵倒真是条“汉子”赶忙求饶:“七哥,七爷,七祖宗息怒呀,兄弟有天大的好事要告诉哥哥你啊,我寻得了这个买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哥哥你!”宋老七略一迟疑,眼睛紧紧盯着绿头贵,缓缓站起拍拍双手,嘴里不依不饶的说着:“你要是不说出个所以然来,看我打不死你。”绿头贵一脸谄媚的笑着,然后趴在这宋七耳边轻声说了起来…原来这宋七和绿头贵都是这通化门附近有名的地痞无赖,在这附近坑蒙拐骗坏事做尽,尤其是这绿头贵,他能亲手把自家娘子送到青楼,所以外面给他起了个绿头龟的混号。他自己倒是不嫌弃,也不避讳,还说什么富贵绿中求,把“龟”字改成了“贵”字。昨日这绿头贵偶然发现从通化门进来一支外乡鼓队,本来这些卖艺之人不会引起绿头贵的注意,偏偏这些卖艺人中间有一年轻的锦衣郎君,这小郎君虽然长相俊美斯文,但是明显有点浑浑噩噩,一脸呆滞。可这郎君看衣着打扮肯定是大户人家的少爷,怎么瞧也和这些卖艺的格格不入。这绿头贵眼珠一转,认定这伙卖艺的定不是良人,不知从哪里拐带了一个富家痴呆公子,他们要是得着这位财神爷,别的不说就这一身金丝锦袍就够他吃喝月余,但他有自知之明,那鼓队人数众多,自己人单势孤不能独自前往,索性来这通化门外寻宋七共同前往办事。宋七一听也不由得暗自窃喜,这种富家公子肩不能担手不能提,略一吓唬就能俯首听命,要是能找到本家再敲他一笔,这后半辈子都能吃喝不愁,况且听着意思,此人还心智不全,那就更好摆弄了。当下不由大喜,对绿头贵道:“贵兄弟来找哥哥我就对了,别说这些人是外来卖艺的,就是长安城的这些不良帅、神策军,提到我宋七爷都要给几分薄面,况且这伙子人明显不是好人,咱哥俩这叫替天行道!”绿头贵听宋七越说越离谱,连“神策军”都开始编排了,不由得脸色一变赶忙说道:“七哥慎言,这神策军可不是乱讲的,咱还是商量大事吧。”宋七被绿头贵一打断,也知道自己把话说大了,左右观望一下挽起绿头贵的手就走,虽然心虚但这嘴上宋七可没闲着,就是声音压低了很多:“这神策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自打老圣人退位,新圣人登基这些达官贵人说不好什么时候就沦为阶下囚,听说好几个司马都被发配了,就说前几日一个中郎将就在我眼前被砍的脑袋,那血喷的一人多高,吓得监斩的紫服太监脸色煞白,这还要说你七哥,面不改色心不跳,神色自若…”这二人边聊着边一路打听着鼓队住哪找去。

    这二人不愧为地头蛇,不大一会就找到了鼓队的客栈。刚到门口宋七眼珠一转,趴在绿头贵的耳边嘀咕了起来,说的绿头贵连连点头。也不知说的什么,说完宋七调头就走,只剩这绿头贵摇头晃脑进了客栈。他进了客栈门左右一张望就看到左边院子里鼓队的伙计们来来往往的正在卸车。他低头就往里走,走到一个马车旁不管不顾的抱着马腿就往下出溜,这马也纳闷呢,好好的怎么有人往它脚下倒吓的这匹马一声嘶鸣前腿人立而起,眼看着这马前蹄就要落在绿头贵身上,这小子一个就地十八滚咕噜咕噜滚到旁边,马前蹄险而又险的落在了绿头贵身旁。旁边的伙计和鼓队的乐手正忙着,一看牲口伤人了,赶紧都放下手里的活儿,纷纷围了过来,拉马的拉马,扶人的扶人一时间院里一阵大乱。绿头贵一见众人围了上来便来劲了,抱着脑袋哀嚎不止,不过看看这绿头贵的样子确实是狼狈,满头满脸的灰土,身上的袍子也不知道是刚撕的还是提前准备好的,一个硕大的三角口子挂在前襟上,不管谁问就是龇牙咧嘴的喊头疼。就在绿头贵哭爹喊娘的哀嚎时,好巧不巧的门外来了一伙人,为首的正是宋七。只见这宋七一见这绿头贵倒地不起,脸上夸张的露出惊讶错愕的神情,双手前伸,嘴里念念有词:“哎呀,我苦命的兄弟,你这是怎么了,为兄来也…”一边说着一边快步上前,抬腿间居然有一种戏台主角登场的感觉。来到近前也不管地上绿头贵的死活,脸上“悲愤异常”的说道:“你们谁是领头的啊?我这兄弟三世单传,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三岁稚儿,从不干腌臜之事,今日被你们家牲口踢伤了,这以后家里的老老少少依靠何人?”说着说着可能是自认为气势不够,索性双目圆睁来了一个金鸡独立。

    这阵子绿头贵也不哀嚎了,躺在地上睁着绿豆眼四处张望,却看到本来还闹闹哄哄围着绿头贵的鼓班的人,见宋七等人来了也不说话往左右一靠,让出一条道,一名绿袍男子走了出来。绿袍男子略一打量宋七等人,脸上一阵阴晴不定,最后抱拳当胸沉声道:“两位兄台抱歉,都怪下人没把牲口看好,二位看是去看医还是在下略备银两权当在下一点心意?”绿头贵一看有当家的出来了,也不哀嚎了,翻身坐起两只绿豆眼提溜提溜乱转,宋七一看来人身材魁梧气质不凡,先是有点虚再一想,这地盘可是自己的,这票要是干好了,后半辈子可能都不愁了,不由得腰杆一拔,脖子一挺,背后的双手比了一个手势,远处两名随他来的黑衣人会意的分散开,他自己则斜眼看着绿袍人冷冷的说道:“我这兄弟平常修桥铺路,敬老尊贤是我们这通化门这片有名的大善人,谁知道今天却被你家这畜生伤了,钱不钱的我们兄弟不在乎,不过这要传出去,还以为我们兄弟做了什么违心事,遭了报应。这话好说不好听所以呀,这件事情咱们得报官,找不良人给评评理,必须说清楚,要不然给多少钱我们都不干!”宋七也是混迹江湖多年的人,一打眼就知道这绿衣人绝不是普通的鼓队的班头,所以咬死了要见官,这样这伙人一定慌乱,那样就更有机可乘了。听到宋七如此说绿袍人不由得眼中寒芒一闪,随即说道:“兄台知道这官人每天事务繁忙,我看就不麻烦他们了,钱财上我们多给便是。”宋七一见这绿袍人果然怕见官更加得理不饶人,用脚尖踢了一脚下面的绿头贵,绿头贵马上会意的又哀嚎起来。

    绿袍人眉头一皱,下意识的摸向腰间,就在这时鼓队外侧忽然一阵大乱,刚刚和宋七一起来的两个黑衣人一左一右的架着个年轻锦袍想要从侧门溜出去,却被其他鼓队的人团团围住。两个黑衣人和鼓队的艺人推推搡搡而中间的锦袍郎君却目光呆滞,像个木偶一样随着他们的拉扯左右摇摆,如果不是双眼一闭一合完全看不出这还是个活人。绿袍人一见这种情况,心知这伙人不是简单的碰瓷了,一定是另有目的,随即就要下令格杀。忽然门口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至近,接着一伙官差从门外蜂拥而入,为首之人是一名身高八尺的魁梧大汉,一身灰袍鼻直口阔目似铜铃,最明显的是额头长着一个紫红色的肉瘤,这宋七一看不由得一惊,赶忙跪倒在地颤声说道:“兕大人您怎么来了?”原来这刚进门的灰袍大汉是左金吾卫胄曹参军,因为头上长了一个肉瘤颇像独角,人送外号“兕大人”。这兕大人看都没看跪在地上的宋七等人,面朝绿袍人深施一礼恭敬的说道:“末将左金吾卫胄曹参军参见巴先生。”绿袍人转头看了一眼宋七低低说道:“这几人恐怕另有蹊跷,全部拿下不得走脱!”兕大人沉声道:“喏”。随后一挥手,属下士卒一涌而上把一脸惨白的宋七等人绳捆索绑押在一旁。估计此时宋七已经问候过一圈绿头贵的父母长辈了。绿袍人转身对其他锣鼓队员说道:“还不快把郎君扶到屋里去,再有闪失你等就自裁吧。”锣鼓队中赶忙走出两人搀扶着锦袍郎君向屋内走去,锦袍郎君依然目光呆滞,神情木讷,仿佛行尸走肉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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