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莫总。”
“莫总早，今天还是冰美式？”
“陈董今天早上过来吗？”
“莫总早，上次那个..”
“莫总...”
莫宁刚踏进总经办，络绎不绝的招呼声就此起彼伏，她笑着分别回道：“早”、“冰美式，谢谢”“大概率不过来，来的话我告诉你。”“....”
前后将近两分钟，莫宁回复的差不多才道：“我先去办公室，有个材料早上要用，有事情再找我哦。”
莫宁笑笑转身进了办公室，常星河从工位上抽了文件夹就赶着跟了进去。
今年7月，叶明被外派出国。
如今堪堪过去半年，莫宁就从隐形的叶明副手到完全代替叶明坐稳了董助的位置。
第一场大雪稳稳落在了南城的每个街头巷角。
莫宁脱下长及脚踝的黑大衣，常星河把文件夹顺手放在桌上，接过她的大衣，拿衣架撑好挂上。
莫宁觑他一眼：“怎么？又有事儿？”
常星河表白失败，知道她恋爱中且恋情稳定，但毕竟顾奈一次单位也没来过，他暗戳戳的就总觉得还有希望。
常星河：“聂总秘书不是提辞职了嘛，虽然还没走，但眼下缺人交接，他都找我两回了。”
雾萱萱考公上岸，于是聂晨阳换了秘书。
莫宁面无表情：“他手底下能干的久才奇怪。”
常星河心里默念阎王打架小鬼遭殃，但也不能不接话，只得委委屈屈告状：“姐姐还是得说说他，整天就知道为难我们这些人。”
跟个小绿茶似的。
莫宁道：“知道了，等会我找他一趟，那小姑娘辞职意愿特别强烈吗？”
常星河：“那倒是也没有，只不过聂总三天两头骂她，我都看到她哭几回了。”
莫宁想着事儿，把包往桌上一架，不自觉就坐在了椅子上。她今日穿了件黑色羊绒衫，坐下手肘不自觉曲起在下巴上摩挲：“行，我知道了，还有别的事儿吗？”
常星河落在她珍珠耳钉上的目光一凝，从桌上拿起文件夹打开：“您安排的例会，会议室已经准备好，也都通知到位了，张姐在休年假下周过来，安排了人代会记录。”
“好。”莫宁点点头。
常星河现在是她的助理。
小伙子年龄虽然小，但是学习能力强，业务上手很快。莫宁现阶段对他很满意，自然工作中不会过于挑剔。
“那我出去冲咖啡。”常星河抱着文件夹，贴心给她关上了办公室门。
莫宁打开电脑，余光瞟到左侧靠墙放置的小盆文竹。叶明走的时候没带走，这是整间办公室唯一还现存的原主人物品。
叶明道：“留个念想吧。”
他跟了陈敬东好几年，董助工作做的尽臻完美，这次被外派也是陈敬东给他的机会，把握住了，职位肯定往上再调一调。
......
材料刚打完，手机震动起来。
她转了转略有些僵硬的脖子，从电脑前移开目光，看见屏幕上显示了顾奈的通话请求。
划了扬声器接听，她问：“怎么？”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息，才道：“没什么，问问你在干什么。”
关系稳定一年多，男朋友声音里的情绪她还是大致能判断的，毕竟日常交往中也不可能不吵架。
“工作啊。”她低头看了眼腕表，道：“还有一刻钟有个例会，我在准备材料，如果你这边不急的话，我们回去再说？”
“好。”顾奈没多说，善解人意挂了电话。
空气里呼啸着冷风，顾奈摁了屏幕锁，将手机塞回羽绒服口袋，他戴了黑色的鸭舌帽，口罩遮住大半张脸。
只余一双眼，有点近乎茫然的盯着街角咖啡店。
学校已经放寒假了，他最近的行程很单调，基本上都是图书馆和家里两点一线。
俩人都有很明确的界限感，莫宁从未提出要他过去同住，他也不可能让莫宁空着自己的房子，来他这边住。
莫宁自从升任董助，几乎每天加班，很少有晚上7点前能回来的时刻，周末的时间也基本上随着陈敬东的安排走。
约会时间少之又少。
这种低频率让他偶尔也会胡思乱想：比如，她是不是已经开始对他到了弃之可惜的地步。
想到这儿，他眸光微转，长睫在眼眶投下剪影，双手插进深紫色羽绒服的口袋里。
口袋很暖和，暖和到...就好像这银装素裹的冬日丝毫都影响不到他。
街角的咖啡店。
他的母亲正焦急等待着他，他的父亲也纡尊降贵勉强同意过来看一看他这个“虽然曾经荒唐但现在有在改过自新”的儿子。
这一年多，母亲打了无数个电话让他回家，都被他拒绝；曾经骄傲的父亲也在时隔两三年后，愿意回头看一看这个儿子。
真讽刺啊。
他沉入深渊的时候，不见他们伸手，现在他好不容易攀住了他的清晨，试图凿壁见光，刚破开那个口子。
他们来了。
依着顾家的实力，他并不意外他们会有他的行踪调查，或者可以说，他的每一步应当都有人收集呈报到顾嘉成的桌上。
司徒锦同顾嘉成或许还会各安排自己的调查方式，但总是殊途同归，他的动向、他的感情、他的工作与学习。
他们全都了如指掌。
可他们就这么看着他，在泥淖里挣扎。
许久，顾奈闷闷地沉下气，提步往街角走去。
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的。
......
世人都说无不是之父母，顾奈也确确实实在往前数的那些年，享受到过父母以及顾家带来的金尊玉贵。
所以他进门以后，甚至对着那对久未见面的父母笑了笑，然后坐到他们对面，对赶来的服务生说了句：“冰美式，谢谢。”
顾嘉成看着他，眉头似乎连他自己都没注意的又皱了起来。
司徒锦几乎是在服务生走后立刻抓住了顾奈的手，她言语中带着庆幸：“妈妈看你现在已经又在上学了，回去跟老爷子认个错，赶紧回来吧。”
顾嘉成片语未言，但其实司徒锦说出来的话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
顾家不缺继承人，但于顾嘉成而言，现下只有这一个儿子，必须是他来继承更好。
虽然，其实长子顾勋更适合，可惜...
顾奈只一眼，就知道顾嘉成在怀念大哥，从小被作为优秀大哥的替代品长大，他自然知道这时候的沉默是什么意思。
可他现在反而没那么介意了，他笑笑，同司徒锦道：“不急，等我毕业吧，我现在有了住的地方，也有了很好的女朋友，再有大的变动我怕她会担心。”
顾嘉成：“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