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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珍珠案-9.珍珠鱼目

    高俊问得很仔细,放赵春生回去的时候已然鸡鸣时分了。宇文成思打了个哈欠,问:“你们这里有没有宵夜?我好饿。”

    高俊点点头:“我也有点,但是只能下碗面,要多好怕是不能。”“能不能来碗粟米粥?我不想吃面。”“也行。”

    宇文成思叹:“先叫那个姓孙的进来吧,从生火到把粥端过来怕是要小半个时辰。”高俊又看了一眼水筹,应了。

    姓孙的也是睡眼惺忪,对于让他等了一个时辰非常不满,但毕竟是京兆府,他也不敢造次。

    高俊问:“你叫什么?家里都有什么人?家住哪里?做何营生?”

    “小人名叫孙旺喜,是个裁缝,开了家孙记绸布庄。家里还有个小丫鬟,店里有个伙计。小人住在西边的集英坊,店在西市西南角儿。”

    高俊又问:“你妻是什么时候失踪的?怎么失踪的?”

    “小人一大早便去了绸布庄,黄昏时分回家。那时候就已经不见了。”

    “那你怎么夜里才投案?”

    “这,当时有些事情烦住了,没有留意。况且今日晚饭是在外头吃的,回去就没发现没有人做饭。”

    宇文成思看着孙旺喜的眼色有点沉下去。高俊接着问:“今日除了你家娘子,那丫鬟可在家否?”

    孙旺喜道:“没有,丫头今日跟小人去了布庄,今日家中只有我妻一个。”

    “平日丫鬟也是去布庄吗?”

    “啊,没有。平日一般都是在家里的。”

    高俊疑心顿起:“那怎么今日跟你去了布庄?”

    孙旺喜支吾起来,“就是,这两天店里事情有些多,小人和伙计两个人忙不过来。”

    宇文成思插言道:“要不传你们家丫鬟来趟京兆府衙吧。”

    孙旺喜被冷不丁的插言吓了一跳,肉眼可见慌张起来。高俊厉声喝道:“还不从实招来!”孙旺喜又被吓了一跳,扑通一声跪下,“小人全都说!小人与家里的丫鬟相处日久,渐有纳其为妾的意思,奈何娘子不同意,然后就……”

    “你们就偷情。”

    高俊帮他把下半句补上。

    “但是吾妻之事与小人无关啊,小人不知道她怎么就不见了。”

    “她今天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平日喜欢去哪里,都与谁相好?家里的东西被翻动过没有?”

    “这,小人不知啊,小人一般等西市开市就去店里,每日到家都已经是哺时或黄昏了,她与邻里似乎关系都不错,偶尔会出去闺中故友家做绣活贴补家里,别的事情,她也不跟小人说。家里,小人也看不出来有没有人动过。家里都是娘子打理的,小人虽是个裁缝,就连每日穿的衣裳都是娘子安顿的。”

    高俊无语。

    宇文成思问:“她有没有烧香拜佛的习惯?”

    “这,她也没跟小人说过。”

    成思换了一种问法:“你喜欢吃什么?”

    孙旺喜愣了一下,“啊?”“啊什么,有什么就回什么,盘问你是为了帮你找回妻子。”孙旺喜“哦”了一声,接着回:“小人幼年家贫,所幸裁衣手艺不错,衣食无忧之后就喜欢吃肉,可也不是日日吃得起,没肉的话,偶尔买些豆腐,再就是胡瓜苜蓿。”

    “那你妻子喜欢吃什么?”

    “这……”

    “怎么,你家里没频繁出现过除了肉、豆腐、胡瓜苜蓿以外的菜?”孙旺喜想了一会儿,“好像真没别的了。”

    宇文成思锲而不舍,追问道:“你们习惯一次买几斤肉?”“天爷啊,买得起一两斤就很多了。都是过过苦日子的,且吃了这顿,若是生意好了,再考虑下一顿,没有一次买很多的。”

    “一斤肉,做熟了只得六成,你们家四个人,怎么分?”

    “伙计是不在小人家中吃的,丫鬟给点米糊就成,偶尔有些豆腐留给她。小人娘子……”

    “有什么说什么。”

    “小人娘子也,总留给小人。”

    宇文成思注视着他,“你好好想想,你家娘子是每次都把全部的肉留给你,还是有时候吃一点,留给你大半?有没有什么明显的时间段,是她一筷子都不动的?”

    “小人真的不记得了。”

    宇文成思拍拍自己安慰不着急,接着问:“那钱财呢?你家娘子花钱肯定要知会你的吧?她有没有求神拜佛的香火钱啊,去佛寺的车马钱啊之类的?”

    孙旺喜努力地回想了一会儿,道:“小人裁衣所得的钱都在店里,因小人自己就是裁缝,穿衣上不花钱,日常开销无非就是吃食。小人一般一次给她一吊钱,花完的时候她自然会跟小人要。小人印象中一吊钱能花挺久。其实就算有额外的开销,她也不会跟小人说,要不是拿自己做绣活所得的钱财去垫补,要不就是支嫁妆。”成思彻底无语了。

    高俊也叹了一口气,开口细细盘问,成思有些听不下去,去了灶上盯着自己的粟米粥。吃完粟米粥又回到堂上的时候,高俊才盘问完。成思问:“大人可有什么进展?”

    高俊叹了一口气,按着鼓胀的太阳穴,“简直就是浪费时间。”“人呢?”“先押了,通奸在本朝也是大罪,但是否严处还取决于其妻,且先押了等着吧。”

    后厨把才下的面端给高俊,宇文成思点点头:“高大人吃了先缓缓吧。明日传孙家的丫鬟与邻居来问问,就知道那娘子究竟有没有出过门了。”

    高俊还没下筷子,就有差役来禀告,说是有个当兵模样的人找宇文成思。高俊与宇文成思对视一眼,赶紧放人进来。来人眼生,他半跪回道:“小将军,小人是大将军的私兵。今日入夜时分被派到一个叫苟月牙的人的家附近蹲守,拿住了一个鬼鬼祟祟的男人。就在外头。”

    成思道:“好!做得好!”略略一思索,道:“高大人,这个人我带回去审吧,我问兄长要了私兵,现在小将军府的守备肯定比你这京兆府森严,况且月牙也在我那里,还更方便她辨认是不是绑她的那个人。”

    高俊点头应允:“将军可别忘了水井的事。”

    宇文成思笑:“不会忘的。”

    寅正的夜里很凉,宇文成思是真的困了。一回去,宇文成思先找了官印盖上,叫人送到京郊大营去。才要把刚刚拿的人安顿到暴室去,一支箭破空而至,是冲着刚刚拿到人去的。宇文成思眼疾手快,忙一柄袖箭击落。

    几个黑衣人从漆黑的夜里窜出,向着宇文成思而来。宇文成思勒令看着刚擒的人的守卫不要轻举妄动,一面摆开了架势准备迎敌。虽然以少敌多,成思崇尚,且拥有绝对的力量。看得出来来人准备并不充分,不过三五招败迹已显。就这会儿功夫,宇文成都安顿的私兵也已经冲了过来。来人见一击不中,马上开始后撤,难得的是败得如此从容,成思担心是调虎离山,只让宇文家的私兵去追堵,自己则亲自押着人去了暴室。

    两刻之后,私兵回来了,逮住了一个头目,剩下的都跑了。宇文成思赞许道:“不错,这种硬点子,能逮住一个就很不错了。两个人分开关,我这就去审。”

    路经小厨房,灯火却已经亮了。成思问:“我记得府里的饭都是那边做的,怎么小厨房灯已经亮了?”墨香道:“是给您带回来的人煎药。厨司太远了,等药端到沐和居该凉了,我就安顿到了小厨房。”

    “派人去趟京郊大营,召武军医过来一下。”“是。”

    宇文成思按了按有些发昏的头,先去了关着在苟月牙家附近鬼鬼祟祟的人的屋子。那是一个青年男人,成思用力抽抽鼻子,确实有股腥味儿。

    “他们都来灭你的口了,你还要替他们藏着掖着吗?”

    青年男人不说话。

    “你老实交代的话,我能让你活着。”

    青年男人还是不说话。

    宇文成思问:“你不会手上还有命案吧?”

    青年男人还是沉默。

    “我逮住了一个来灭口的人。他们都来灭口了,你肯定知道我想知道的东西。如果你们背后有个什么势力或者组织,都来灭你的口了,他的地位应该比你高,想来知道的事情应该也比你多。”

    “那你就去问他。”

    宇文成思笑笑:“我会的,这是我给你的机会,挑衅官府诱女差入瓮的事情是你干的,你知道的细节肯定多,这是你的价值。你们俩谁先说,谁就能活着。等这件事情了了,我给你一个清白身份,以后本本分分过日子。但你要想清楚了,要是别人先说,那你可就是没得捞的歹徒了,该知道的我还是会知道的。你当然可以不说,想好别人会不会说。”

    青年男人抬起头,瞪着她。宇文成思找了块干布塞住他的嘴,而后扬声问:“你听见了吗?”隔壁传来“呜呜”之声。青年男人一惊,呈现出一种蓄势待发的攻击性。

    成思耸耸肩:“慢慢想吧,我不着急。”

    不过半刻,隔壁又传来了“呜呜”声,宇文成思含笑看向开始被逮住的青年男人,青年男人猛向前挣扎,喉间也呜咽起来。成思问:“想说了?”青年男人猛点头。宇文成思吩咐左右:“把他带到后面去。”隔壁嘶吼的声音更大了。于是宇文成思顿了一顿,让压着青年男人的两个私兵先行。

    成思拉开隔板,被压在凳子上的是另一个私兵。宇文成思赞许地拍拍他的肩头:“做得不错,过来灭口的人进来之后再故伎重演就好。”“他要是想招了过来知会我一声。”

    “是。”

    成思坐定,在苟月牙家附近鬼鬼祟祟的青年男人被锁在钢铁做的凳子上,冰冷得有些不舒服。成思道:“来灭口的人也想招了,你最好不要耍花招,我审完你,还会再审他一遍的。”

    青年男人疯狂点头。宇文成思把他嘴上的干布拿下来,问:“你们是什么人?商团?江湖人?还是杀手组织?”

    第一个问题就把青年男人问得有点发蒙,他稍微想了想,才道:“一定要说的话,应该是一个商团。”

    “怎么说?”

    “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他们募集了一帮人,专管劫掠女人,我原来是个兵,受伤之后就归田了。有个人两年前一年肯出十两银子用我,一开始他没说干什么,我一时贪这十两银子,就去了。后来才知道是劫掠女人,但是已经没法停下来了,第一次出去之前他们找个人让我杀,说是投名状。”

    “也就是说,他们做的是买人卖人的生意?你见过他们卖人吗?”

    青年男人摇摇头:“应该不是卖人,但卖什么我就不知道了,也不会让我知道的。他们很有钱,开得起很高的价码。每劫掠来一个女人,还会按人头再给所有参与的人分钱,一次我大概还能再分到三分银子。”

    “一次动作大概有多少人出手?”

    “三队。一队是十个人。”

    宇文成思皱眉:“一个人头十两银子,好大的手笔。你平时住在哪里?”

    “我们这一队都是住在黑市的,另外还有一队也住在黑市。不过,我知道还有人不住在黑市,具体在哪里我就不知道了。”

    宇文成思问:“像你这样专管劫掠女人的人有多少?”

    青年男人摇头:“我真的不知道,我只认识我们这一队的。”

    宇文成思换了个问法:“你一共劫掠过多少女人?”

    “我……”

    宇文成思道:“我许诺过给你一个清白的身份,只要你现在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实话,我可以不论你的罪。你要是因为想脱罪而隐瞒什么,我就按刺杀朝廷命官的罪处理你。”

    “二十个!二十来个!”

    宇文成思粗粗算了一下,每次出动三十个人,十八个月来丢的女子的数量大约是三百多个,保守估计光是专管劫掠女人的杀手就有四五百人,且武艺精湛。

    “既然不是卖人,那要这些女人来做什么?”

    “我不知道,我们只管劫掠,不负责看守。”

    “每次劫掠来的人你们放到哪里去了?”

    “打晕,然后抬到黑市上,竖个卖花的牌子就会有人来对暗号。暗号是出手之前就给我们。对上之后我们把人给对方就可以分钱了。”

    “给你们派活的是什么人?”

    “他应该是个核心人物,每次见面都带着青铜面具。只要他拿来一张盖有梅花印章的纸,上面就写着要抢谁,他们会给我们要劫掠的人的住址,然后我们就会去盯梢。一般在刚出门的时候就被我们劫走了。我们有种迷香,把它吹给人,人就会失去一段时间的听觉和嗅觉。我们都是些轻功极好的人,掳来人往上一窜,根本不会有人发现,就算被掳的女人呼救也不会有人听到。”

    传来敲门声,宇文成思道:“进。”是个私兵。宇文成思心里已经明白,于是含笑道:“说吧。”那个私兵看了青年男人一眼,回道:“小将军,来灭口的那个人招了。”

    青年男人的神情又不解变成愤怒,再变成颓然。宇文成思道:“只要你把知道的都说了,我许给你的一切都有效。不过你要是有一句虚言,我把你交给那些丢了妻女的人家。”

    成思接着问:“你说的梅花印章是怎么回事?”

    “那是他们来找我的时候约定好的,只要见着带有梅花印章的纸,就是我该干活儿的时候了。”

    “那你身上的腥味儿是怎么回事?你是卖鱼的?”

    青年男人有些不解地嗅嗅自己的身上,“没有味道啊。”

    成思斥道:“还不从实招来!”

    “我估计可能是这两天买了几只野兔,开膛破肚拔毛剥皮染上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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