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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篇《寒蝉鸣秋梧桐雨》(六十九)

    耳边乱哄哄的,一众大呼小叫,食案倾翻,杯盤【盤,即盘】落地,四分五裂。"掌灯!快掌灯!来人!陛下,陛下!″

    迟迟不见人来。

    扑棱棱一声异响,冷凛凛荡入耳里,如惊涛拍岸,盖过其他声音。

    鼻息间,漾开凉湿湿的铁绣味。

    死水般的黑暗里,隐约浮现羽翼的轮廓,平地扇起一阵寒风。

    裂帛之声,一道雪光跃出,划过虚空,直冲乌衣郎的方位,隔开我的视线。

    转瞬,面前又空无一物。

    "乌衣郎!"我情难自禁,脱口而出的喊叫,淹没在鼎沸的人群中。

    我摇摇晃晃站起来,趔趔趄趄追上去,任凭人声鼓嗓。

    前方的黑暗变成深深的沟壑,我难辨东西。

    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黑暗愈加晦暗幽深,好像每一步,都是在蜿蜒的河道里艰难爬行。

    "乌衣郎!乌衣郎!”我哭泣般地呼唤,听着声音在原地回荡,冷风吹到身上。

    “殿下!”倏然一双大手从后面环住我,结结实实。

    我拼尽全力,微弱地挣扎,像离水的鱼困在网中摇头摆尾,跳动喘/息。双眼被泪水刺痛,绝望,悲凉。

    "太子!请归座!"声音压在我耳际,低沉中透着坚定,不容置疑。

    接着一只手托住我双腿,两臂将我稳当当抱起,送回座席,动作一丝不慌,在黑暗里也像毫无阻碍。

    然后我听见他的高喊。"羽林卫!举火!"

    雄健的喊声似乎破开黑暗,脚步声渐行渐近,亮出一行火把,羽林卫急奔上殿。"日蚀!是日蚀!"

    场面益发混乱,人群沸沸扬扬。

    "陛下!陛下醒醒!"父皇扭曲了一下脸,瘫倒在苏黄门怀里,老黄门一口一个“陛下″,惊惶地大叫。"快!快叫太医!”

    我以为父皇睡着了,他们说父皇晕倒了。

    也是,父亲再厉害,也不能在这时候睡着。

    医师挤上前,为父皇救治。

    我谁也没看,望着黑乎乎的天空。

    "天好黑,要下雨了吧?"我自言自语。天空亮开了一点,但云还团积着,大朵大朵。周围黑越越的,视野还是模糊。

    "那不是日蚀!那是——”人们发现了什么,一群人在喧哗,叫嚷。

    空中,回荡着刺耳、嘶哑的鸦叫,大片大片。

    黑云如沸水翻涌,粘/稠 ,绵延 ; 密集的混沌,不见天日。"是乌!乌!"【注,乌鸦】

    黑鸟组成的方阵,漫天掩地,将白昼变成黑夜。人声喧嚣,此起彼伏。

    数不清的黑鸟,聚在一起,像铁/墙,像大山,还源源不断,从天边急涌过来。

    墨汁般的浓/稠,把天地围困当中,不见一丝空隙。

    几个内待抬着昏迷的父皇离开,步履透着些许失魂落魄。

    卫将军声音朗朗响起。"弓手!准备——”

    “在!”大批弓手【弓箭手】应声而至,排开阵列,瞄准天空。

    "不要!”我抢上前,抱住他手臂,"不要射!"

    "太子!”他凝盯着我,眸深似墨染,神情莫测。

    "不要!卫将军!”我抱紧他手臂,泪聚在眼前,盈盈欲坠,像清晨悬在草尖的露珠,"他们会走的!会走的!"

    太史也来劝告。"卫将军稍待!此乃天生异象,由天而起,非人力可阻……况且,未经卜算,不知吉凶……”

    "卫将军!求求你!"我的泪直直坠下,滴在他臂上,曲折折一道,“不要杀鸟!”

    他的手难以觉察地颤了颤,慢慢地收回。他的瞳黑黑的,深不见底。

    就这么对望,我渐渐坠了进去,溺在他眸底的深潭里,无法呼吸。

    乌群【鸦群】盘亘天空,层出不穷,嘶鸣环耳,久久不息。

    “太子快来!”常询上来,拉了我就走,"太医还在给陛下诊治,殿下得守在陛下床边!”

    黑云未散,父皇已经醒来,宫里仍是愁云惨淡。

    太医说父皇平日操劳,身体难免亏损,又受惊过度,才会一时晕厥 ; 只要细加调理,避免劳累,假以时日,便能大愈。

    说到底,就是父皇没有大事,养养就会好。但看着父皇青中泛黑的面色,我觉得他们说的话,很不可信。

    看到我回来,太子妃却不太开心。"殿下怎么回来了?"

    “父皇醒了,我就回来了。"

    "父皇还病着,殿下不能走!得守着父皇端汤奉药,在床前侍候!这是太子的责任,也是身为人子的孝心!"她催着我回去,我照做了,做起来,似乎也不难。

    就是接过内侍奉上的汤药,转手端给父皇,守着他喝下去。

    夜晚睡觉,我就睡在帷屏外的暖榻上【注,帷帐与屏风,代指内室】。

    夜半一声吼叫,把我吓醒。我一个激灵坐起来。

    父皇跳下床,衣衫散乱,大喊大叫。"走开!走开!联是皇帝!岱国天子!你们——休想害我!"

    映着宫灯的点点烛火,父皇脸色青白,双眼恐惧地瞪视前方。“联是天子!还怕你们死人!?"

    他朝着空无一人的对面,目眦欲裂。"敢不听话,就是该死!”

    父皇咬着牙,眼眶充血。骇人一幕落入眼中,震动心弦,我战战粟栗,耸着肩,畏缩地躲入角落。

    "陛下!”赶来的内侍随从,不敢劝也不敢拦,个个骇在原地,束手无策。

    “你们要为他守墓?好!联就让你们死!随他去死!”父皇嘶吼,几近癫狂。

    “陛下!陛下是作了噩梦,被魇住了!"苏黄门唇舌发颠,"快扶着陛下!快叫太医!"

    父皇面容可怖,把伸来扶他的手一一打落。

    "你们——威胁联!别想吓唬联!联——杀了你们!"父皇猛抓向兰锜【刀剑架】上的宝剑,霍地向后一仰,倒了下去,像被抽尽所有力气。

    "陛下!"一阵惊呼,"太医!太医!"

    我躲在帷慢后,凝望虚空。眼前,光影攒动。

    殿外,鸦群蔽空,盘旋,烈风嘶嘶。

    晨起,宫婢卷起帷帘,打开窗栊。黑云消散,天空笼着淡淡的灰霭,我认不清是云,还是雾。

    宫殿内外,围满了禁卫,面凝寒色,如临大敌,戒备从未有过的森严。

    慢慢踱到大殿,干干净净的地面,不见一根羽毛,一丝血迹。我轻轻地,舒了口气。

    卫将军没有杀鸟,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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