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言情 > 贵女见过下官 > 迎夏时(十三)

迎夏时(十三)

    徐域闻言一愣,神色不自然道:

    “娘子怕是认错人了吧,在下可没有妹妹。”

    “是吗?”楚夕的目光紧盯着面前之人,就在徐域快要忍不住时,听见楚夕开口道:

    “徐郎君,你面上的脂粉...掉了。”

    宋朝看着面前的两人,哑然失笑。

    察觉到此处不易交谈,宋朝轻咳了一声道:

    “徐郎君,不如随在下先进去?”

    说完还未等徐域开口,宋朝便拉着楚夕往胭脂铺中走去,徐域在后面暗骂了一句,脚步却紧跟了上去。

    待到了后院,楚夕与宋朝落座后,两人四目定定望着徐域,一副等他开口的模样,徐域被两人盯得发毛,随即泄气似的耷拉下肩膀,口中嘟囔着:

    “你们何时发现的?”

    自以为伪装极好,却没想到这么快被拆穿,徐域,不,惠王有些气馁。

    其实宋朝先前并未察觉,只是前夜进屋时觉得座上之人分外熟悉,待到其要涟漪与自己离开时,宋朝便意识到这位徐郎君似乎是在帮自己,最后赵阙开口询问其姓名时,开口的“胶东徐氏”让宋朝暗自揣测,此人许是与惠王有关。

    直到昨日,待楚夕进了胭脂铺后,宋朝为防有人跟着涟漪,便静静于茶坊坐着,不久后就看到徐域来到铺子前,不经意的徘徊片刻,而后缓缓离去,宋朝心中有了猜测,便想着今日带楚夕来证实。

    毕竟相较自己,楚夕更为熟悉惠王。

    听宋朝说完,惠王点了点头,却突然转头望着楚夕:

    “那你又是如何认出本王的?我们可是才见了一面...”

    楚夕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眉眼弯弯的开口:

    “三兄下次乔装时记得将所焚香料也一并换了吧...”

    惠王未想到竟是自己长久以来的习惯漏了馅,撇了撇嘴道:

    “罢了,原本也未想骗过你们,能糊弄住旁人便足矣。”

    宋朝闻言起身,正了正神色道:“下官见过殿下。”

    随即接着问道:“定王殿下可与殿下在一处?”

    惠王这时也收了笑意,将除夕也所发生之事告诉了二人。

    那日安平公派来的人追着二人至树林之中,虽说皆是武艺卓绝之人,奈何却并不熟悉郢都地形,是以被定王引得迷了路,最终被二人甩掉。

    定王担心宋朝处境,于是便想回武陵查探,谁知还未进城,便听到了自己谋逆的传言,且此次被说的有理有据,二人商议过后,决定由惠王在武陵寻找宋朝,定王便动身前往洛阳,说到此处,楚夕打断道:

    “洛阳?可定王妃来信并未提及定王去了宫中啊。”

    “王兄不愿惊动太皇太后,是以并未进宫,如今人在洛阳城内驿馆之中,这些时日本王乔装在城内,却始终未见宋朝踪迹,可就在前日,却见你与赵将军一同进了兰园。”

    宋朝本还疑惑兰园那女娘为何如此轻易让自己见到涟漪,如此想来,怕都是惠王安排的。

    又想到什么,宋朝突然开口道:

    “王爷为何会注意到涟漪?”

    当日离开,自己并未提过涟漪之事,为何惠王会察觉此事。

    提起此事,惠王说道:

    “你那日突然离开,本王便猜到你是发现了什么,回去后不见你人影,后来想来,怕是与你发现之事有关,本王将此事说与了王兄,他亦猜测到许是与南夷有关,是以要本王回武陵后私自调查,本王想起涟漪那日跳的,似乎是南夷之舞,于是便决定从她入手。”

    “那王爷可有查到什么?”

    惠王摇了摇头道:“并未,从近几日的相处来看,那女娘十分怯懦,除去会跳南夷之舞外似乎并不知晓任何南夷之事,本王也是因此,才想着让归程想想办法。”

    看了眼楚夕,惠王接着道:“昨日见涟漪独自一人出去,本王便偷偷跟了上去,结果却见你与她见了面,着实令为兄一惊。”

    又瞥了眼宋朝,惠王问楚夕:

    “杳杳,你这是逃婚出来了?”

    被惠王说的一愣,楚夕老实道:

    “不算逃婚,我先前只是呆在洛阳宫内,还未见过圣上。”

    “你也未见圣上?”

    “三兄为何用‘也’?”

    楚夕疑惑,只见惠王叹了口气道:“民间传言定王兄谋逆,甚至言之凿凿的声称证据确凿,定王兄见状顾不上其他,修书一封寄往长安,欲同圣上解释,奈何迟迟未收到回信...”

    楚夕闻言一惊,说道:“那圣上他...”

    未敢再加揣测,楚夕看了眼宋朝,宋朝却并不惊讶此事,定王谋逆之事传出良久,长安城中都未有音信传出,无论圣上信与不信传言,定会一早下旨予以说法,而眼下旨意迟迟未降,那便只能说明,圣上并非不愿,而是不能。

    “本王与定王兄约定,再过三日,若还未有进展,便只好将此事告诉太皇太后了。”

    楚夕闻言沉默,太皇太后一旦知晓此事,怕是再无回旋余地,舅父究竟要做什么,董氏一族届时又该如何。

    后来惠王单独叫宋朝进屋,二人交谈至傍晚才出来,而后宋朝与楚夕一同回了将军府。

    见楚夕一路沉默,宋朝开口道:

    “明日无事,不如你与赵夫人带着宁娘子外出散散心?”

    楚夕闻言,无声的点了点头,宋朝见状叹了口气,顾及在路上不妥,便也未再说任何,两人无声的回府。

    送楚夕进了院子,见她依旧无甚精神,宋朝将其叫住。

    “...怎么了?”楚夕问道。

    “这话该我问你吧”,宋朝轻叹一声道:“自方才离开胭脂铺,你便兴致不高,为何?”

    静静盯着宋朝看了片刻,楚夕低声道:

    “我有些无措,不知接下来该如何。”

    宋朝闻言,轻轻揽住楚夕的肩膀,将其身子正对着自己道:“我不是说过吗,有我在,你不需要担心任何。”

    “那怎么可以”,楚夕反驳道:“依眼前局势来看,谋逆之人极可能,不,就是舅父,他害死岑旌,害你坠崖,我心中已是十分自责,若太皇太后知晓此事,董氏又该如何?”

    说到此处,楚夕眼眶发红:“我虽怨舅父与大母,可却从未想过董氏败落。”

    望着楚夕难过的神情,宋朝心中一紧,问道:

    “楚夕,那你可曾想过,最终会是你舅父赢下此局?”

    楚夕闻言一愣,随即神色清明地开口道:“想过,可舅父不会是位好君主。”

    宋朝顿住,不曾想楚夕竟如此果断的否认,于是道:“为何?”

    “我曾同你说过,舅父是有杀伐决断之心的人,在他心中,身份与权力是最为重要之事,他看重我,只因我于他而言有用,若有更为重要之事需要牺牲掉我,他亦会如此做,这样的人若成了君主,贵室子嗣如我们,可享一生荣华,尊贵且骄傲的活着。”

    “这样不好吗?”宋朝问道。

    “好”,楚夕应道:“于世家大族而言,自然是好事,可日子并非只有世家在过,百姓也得过,然而以往在董宅,仆役是没有尊严的,他们如牲畜一般为我们做事,做的好有赏,做不好便可任意惩戒,甚至屠戮,舅父当此为其权之所在,是以无视之,可生为世人,他们只是未投胎如我等一般,有何错处,要被如此对待。”

    “舅父或能为枭雄,却并非明君主”,楚夕望着宋朝,缓缓开口道:“是以宋朝,你不必顾及我,董氏之名我会竭力去全,而百姓困苦得由你去救。”

    路行至此,无法回头,你有你的责任,我亦有我的,穷尽之处或许你我行至两端,然情之所念,不灭,心之所愿,长存。

    今日之前,宋朝不愿提起此事,即便是此刻,他依旧想寻些措辞将此事搪塞过去,只因他无法想象有一日,楚夕与自己会站在对立的位置上,可眼下听了楚夕所言,他看到了楚夕的勇敢。

    她一直比自己勇敢。

    玉林时,她看出自己怯懦,故而竭力向自己靠近,带自己走出雾霭,在洛阳,她为寻自己,只身前来,哪怕是此刻,也是她郑重的望着自己,告诉自己,你无需担心她,去做你该做之事。

    宋朝爱这样的楚夕,更敬佩这样的楚夕。

    轻轻抚去残存在其面上的几缕发丝,月夜之下将其双目衬托的愈发明亮,在那双清明的眸子里,宋朝看到了一个坚韧的楚夕,亦看到了那个坚定的自己。

    只听宋朝低哑的声音开口:

    “好,望我们皆如愿。”

    目送楚夕进屋,宋朝转身离开,不由想起方才在胭脂铺时惠王问自己的话:

    “归程,若当真反,你与杳杳怎么办?”

    是啊,对抗董坤,自己与楚夕便只会站在对立。

    如楚夕所言,自己不会罔顾岑旌之死,不顾百姓之危,可楚夕摘不下董氏身份。若败,自己乃罪臣,当斩,若胜,楚夕为逆党,当诛。

    这本就是死局。

    无奈的失笑出声,宋朝感叹世间事,玄而纷扰,寻因溯果,皆是无常,众人云:此乃命数。

    仰头望了眼天上明月,皎洁若玉盘,如初逢之期,以手遮掩散落的余霜,透过指缝,宋朝依稀能看见点点素影,心下长叹,随即清明。

    冬去春来,日月交互,道是岁月更始无从触。

    然人非草木。

    若当真命数至此,宋朝听命,但...不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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