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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夏时(九)

    待宁羌走后,宋朝依旧默默在原地坐着,楚夕也静静陪在他身侧。

    不知过去了多久,楚夕轻轻开口对宋朝道:

    “...对不起。”

    宋朝沉默着不语,楚夕心中一沉,却也知晓岑旌对宋朝而言意味着什么,那是年幼时无依无靠的宋朝为数不多的暖意。

    曾经的宋朝想过自己死去,却都不曾想过岑旌会先自己一步离开,那个总跟在自己身后叫着“归程”的少年郎竟当真就消失于这世间。

    “从玉林离开前,我们只简单说了些话,他要我照顾好宁羌和自己,还说等你回来我们再相聚...”

    宋朝哑着声开口:“我当时说了什么呢?我要他听兄长的话,帮忙照顾好夫子......好像再未有别的了...”

    伸出拇指将眼角的泪渍抹去,宋朝转头看着楚夕,眼眶似染血一般:“我甚至没有好好同他告别,连一句再见都未说...楚夕,阿旌没有了...”

    楚夕见宋朝这般模样,再也忍不住的痛哭出来: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若不是舅父,岑旌不会死。”

    宋朝轻抚掉楚夕脸上的泪,轻声开口道:“这与你何干,你不要哭。”

    可越是如此,楚夕便越是忍不住哭出声来,宋朝只好将其拦在怀中,轻拍着楚夕的背,一下又一下,良久之后,宋朝低声说道:

    “怪我,若不是我要淌此浑水,便也不会发生此事。”

    楚夕默默听着,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事已至此,追究过往只是徒增生者自责,以此令其负重前行,不恕余生不恕己,可于逝者,无一用也。

    “宋朝,待百年后,我们去向岑旌道歉。”

    “...好”

    宋朝应下,神色却格外清明,良久后,宋朝眸色深沉的望着怀中楚夕的睡颜。

    如今与董坤,算是深仇。

    若有一日,我们当真站在生死的绝路之上,楚夕,你要如何。

    第二日一早,宋朝便去了后院,将还在练功的赵阙叫进了书房。

    “南夷?”

    “没错”,宋朝颔首:“先前来武陵时,我曾见有南夷人在武陵城中表演。”

    赵阙思索了片刻,恍然道:“没错,除夕那日的确是有南夷人在城中演出,听闻是丞相请来的。”

    “那些人如今在何处?”

    “这...”赵阙闻言一顿:“我便不知晓了。”

    退出书房回到房中,宋朝将那本名册拿了出来。

    眼下两位王爷失踪,派去查探之人未有消息,眼下也只好先从那日所见之事查起,这几日一得空宋朝便会翻看这本名册上的内容,先前只是猜测武陵城中有官员利用赋税只是谋财,可那日淳于阳似乎对这本册子格外谨慎,这究竟是为何。

    正发呆间听见屋外有人敲门,宋朝将名册收起,而后起身开门。

    见是楚夕站在屋外,宋朝嘴角挂起一抹微笑:

    “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楚夕盯着宋朝看了看,见他瞧起来还算精神,于是开口道:

    “我睡够了,怕你醒来后饿肚子,便做了些粥拿给你。”

    宋朝接过楚夕手中的餐食,示意楚夕跟着进屋。

    舀了碗粥递给宋朝,楚夕一边看宋朝喝下一边说道:

    “王妃派萧易去寻定王,可还未有音讯,如今彭期又来了武陵,摆明是冲着定王,眼下你打算如何?”

    缓缓将碗中的粥饮下,宋朝开口道:

    “依王爷的武功,寻常杀手并不是其对手,是以大抵不会有性命之忧,可如今他始终未现身,无非两种可能,一是被困住无法来武陵,二则是他也得知了武陵之事,无法进城。”

    “那我们眼下要如何做?”

    “圣上可有说什么?”未回答楚夕之问,宋朝眼下关心的,是圣上的态度,此事发生许久,四方之内皆有传言,可长安那边始终未有动静,如此一来引得诸地议论纷纷。

    “没有”,楚夕摇了摇头:“王妃信上说,圣上圣体抱恙,已有多日未上朝了,将朝中之事皆交由丞相与...安平公。”

    谨慎的看着宋朝,如今一想到自己与董坤的关系,楚夕便不知该如何面对宋朝,宋朝也看出了楚夕的担忧,神色微暗了些,片刻后却又清明,开口道:

    “这些事你不必担心,交给我。”

    默默望着宋朝,楚夕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口说道:

    “对了,你可还记得涟漪?”

    宋朝闻言一愣,不知楚夕怎么也会提起此人,点头道:“记得,雨香阁中那位伶人,你怎么突然提起她来?”

    “我也是无意间听赵夫人提起的,她说涟漪如今人在武陵城内。”

    楚夕将那日在丞相府中与聂氏和宁羌所谈论之事说与了宋朝,而后推测道:

    “你说涟漪会不会不只是伶人那么简单?”

    见楚夕严肃的分析着其中关联,又一本正经的猜测着,宋朝不由盯着她多看了几眼,楚夕说完话后不见人回应,抬头望时只见宋朝紧盯着自己看,面颊一红的问道:

    “你...这样盯着我做什么?”

    “我倒是未发现,我们杳杳竟如此敏锐聪慧。”

    有许多人叫自己“杳杳”,楚夕都已习惯,可不知为何,当自己闺名从宋朝口中说出时,却与旁人不同,究竟是何不同楚夕也说不出,只觉得宋朝于她,到底是不一样的。

    轻挑着眉开口:“那是自然,我自幼便被夸聪慧,是你太笨,现在才看出来。”

    宋朝不由大笑出声:“是是是,怪我迟钝,该是第一眼时便发觉楚娘子有将才之姿。”

    明知他是故意调侃自己,可楚夕还是不争气的害羞了。

    宋朝见状也不再揶揄她,既然楚夕已猜出了大概,瞒着她也无用,宋朝将除夕日所发生之事说了出来。

    “你是怀疑涟漪是南夷人?”

    “没错”,宋朝颔首道:“而他们来武陵的真正目的为何,还需要调查。”

    “你打算如何查?”

    “从涟漪身上查”,宋朝眸色一深,开口道:“看看她究竟在隐藏什么。”

    “那我能帮你什么?”

    看着楚夕急切的眼神,宋朝知晓她心中的结还未解开,于是只好道:

    “暂时还没什么,不过你得帮我给宁娘子传个话。”

    “什么话?”

    “彭期不能看见我,是以最近这几日,替我困住他。”

    ***

    所幸当日刘永之事发生时,自己并未在雨香阁与涟漪打过照面,如今也好正式与那位涟漪见个面。

    武陵自古富饶,百姓的消遣相较玉林也更多些,是以这烟柳巷便当真是一整条巷子了,而涟漪所在之地,便是这巷子里最为富丽堂皇之所,兰园。

    兰园是武陵最有名的青楼,如它的名字一般,一踏进门便能看见坐落在院中的一大棵木兰树,一旁坐落着一座拱桥,拱桥下不断有细流自源头处流出,细流被无数花草环绕,一进园中便能闻到四面八方而来的花香。

    顺着门口的回廊向内走去,廊檐处悬挂着用丝线串成的花瓣串,与其他青楼不同,整个兰园上下都弥漫着一种清幽之感,没有脂粉的香腻,而是花草的清新。

    宋朝跟在赵阙身后默默走着,因着兰园的名声,并非人人皆可进,依照规矩,只有官员与绅贵可入内,是以只好由赵阙领着自己进来。

    进入前厅,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极高的台子,眼下台上并未有人,一旁也仅是设立了为数不多的几间雅座,除此之外,并不见人。

    赵阙见此景,不由小声道:“这青楼怎么都没有人啊?”

    “能来此地之人皆是身份尊贵之辈,自是不会随意露面。”

    “这位郎君说的没错......”

    说话间只见一人从台子后面走了出来,身着一件金色丝质长裙,头上戴着数支金色步摇,将此人衬托的格外华贵,那人看着三十上下的年纪,手上持一只素色蒲扇,看看向宋朝他们走了过来。

    “二位郎君看着面生,是头一回来我们这里?”

    铺面而来的香气令两人有些不适,宋朝于外人面前时一向没什么表情,是以看不出什么不适,赵阙却是受不了这等气味,眉头紧皱着轻咳了一声。

    宋朝见状,连忙笑着接话道:“这位是赵将军,今日有些不顺心,便想着来兰园解解闷。”

    “原来是赵将军啊...”那女娘笑的开怀:“早就听闻将军大名,如今得见果然不凡,要妾身说啊,总守着一朵花看有什么意思,只有看过这满园春色,才算是不负此生啊...”

    女娘一边说一边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方手帕,轻轻靠在赵阙肩膀,将手帕抚过赵阙的头顶,而后来到面上,若有如无的摩挲着。

    赵阙何时见过此等场景,周身都在轻微战栗着,似在极力隐忍才能强迫自己不将自己脸上的那双手打落。

    宋朝先前也只听岑旌说起过青楼中的女子是何等魅色,如今见到后只觉更甚,只得强迫自己开口道:

    “先为将军准备一间厢房吧。”

    女娘靠着赵阙的身体一顿,凤眼轻挑的看了眼宋朝,眼中似能渗出水一般,朱唇轻启:

    “那是自然”,随即站直身子,待走到宋朝身边时,凤眼轻眨道:“二位郎君随我来啊...”

    微松了口气,宋朝与赵阙两人互相看了眼对方,而后向二楼的厢房走去。

    进了厢房后,那女娘笑着开口问道:

    “二位郎君是要一个人伺候啊,还是几个人伺候啊...”

    宋朝闻言,不自在的轻咳了一声,见身旁的赵阙还未从方才的动静中回过神来,宋朝心中叹了口气,只好自己来了。

    “你们这里谁伺候的最好啊?”

    “呦,这位郎君口气倒不小啊”,女娘哂笑着道:“要说我们这里最有名的,那自然是涟漪了...”

    听到“涟漪”的名字,二人俱是一顿,而后宋朝从容的开口道:

    “那便叫她来伺候吧。”

    “这怕是不行”,女娘笑的狡猾,走到宋朝身后,用修长的指甲轻轻划过宋朝的侧脸,缓缓开口道:

    “想要涟漪伺候的人啊,已经排到下个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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