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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春约(十)

    定王刚踏进屋,便看见了一旁坐着的人,胳膊轻搭着案几,一手抵着额头,双眼轻阖间似被梦境所扰,双眉微蹙着,看起来睡得并不踏实。

    手掩着轻咳了一声,浅眠之人猛地睁开了眼,看见站着的人时有一瞬的怔愣,反应过来后连忙起身,行至定王身侧,接过他手中的蓑衣后,轻声道:“夫君回来了。”

    “若是困了便先睡,不必等我的。”

    妇人未应声,只出声问道:“夫君可用过饭了?”

    见定王不吭声,妇人便知他定是忙的忘记吃饭,故而道:“灶上还热着粥,妾去端来。”

    “季檀。”

    “...嗯?”

    望着那双清浅的眸子,里面有他见过最干净的神色,最温情的关切,可唯独没有爱意。

    “没事,我有些饿了。”

    季檀闻言莞尔:“夫君先坐着歇息,粥很快便好。”

    片刻后粥端了上来,季檀舀了一碗递给定王,口中叮嘱道:“当心烫...”

    囫囵着喝下,顿觉整日的疲惫殆尽,周身总算缓和了些。

    今日一连串之事发生,当下不觉伤神,而事后才觉疲惫。

    突然间想起什么,定王问道:“今日来的那女娘可安顿下了?”

    “安置下了”,季檀颔首道:“原本是想留她住在家中的,可那女娘不肯,是以妾将人安置在隔壁院子了。”

    此番来苍梧,为躲避圣上追踪,定王特意选了较偏僻的住所,并且为了安全,将隔壁的两处宅院也租了下来。

    定王“嗯”了声,随即道:“那女娘是子钦的朋友,初来苍梧,若有何不知的,你多帮着些。”

    “妾知道的。”

    又想起什么,定王又问道:“对了,那个病了的女娘如何了?”

    “妾已问过郎中,那女娘的症状虽凶险,好在未伤及内里,再喝两日的药便无碍了。”

    定王复又“嗯”了句,随即周遭便静了下来,二人一时无话。

    喝完粥后,定王起身准备回房,见季檀打算收拾碗筷,随即开口道:“明日再收拾,先歇下吧。”

    端着碗的人一愣,而后应道:“...好”

    定王将季檀的怔愣看在眼里,心中顿时涌出恼意,又带着一丝酸涩,置气般开口道:“我今晚有事要忙,就歇在书房了”,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季檀闻言一顿,望着那道身影良久,而后出声道:“...好”

    ***

    这样别扭的相处,饶是宋朝一个外人也看出了些许端倪。

    经过那夜的谈话,宋朝与定王的关系拉近不少,这几日二人一同去了许多灾民的住所,试图编订较为合理的灾银发放之法,避免当日之事再次发生。

    此事定王最终听从了宋朝的想法。

    前日宋朝与惠王来到定王家中,三人意图订正苍梧当前灾银发放不合理之处,定王为此事颇为头疼:“官府负责灾银的发放最为妥当,可如此一来,便会滋生地方之权,那里长之事恐多发生。”

    一旁的惠王提议道:“那若是设立监官之职呢?自始至终监查着灾银发放之事,如此一来,想必不会有人从中谋利了。”

    宋朝在一旁静静听着,却始终未开口。

    定王见状,出声问道:“宋县丞以为子钦所言如何?”

    “是一条路”,宋朝答道:“然有两处不妥,若设立监官之职,便涉及职级与俸禄之事,若日后推广此法,国库恐需拨出一大笔款项,此为其一,再者于官场之中,官员包庇之事实难避免,若官官相护,反倒本末倒置,有违殿下初衷,此为其二。”

    宋朝说完,二位殿下皆无言,不错,若想推广此法,这些问题皆乃隐患,是以此事再次陷入僵局。

    定王有些沮丧道:“难道就未有两全之法?”

    宋朝思忖片刻,而后缓缓开口道:“下官有一想法,或可两全。”

    “你说。”

    “下官以为的确应设立监官之职。”

    定王闻言疑惑:“方才不是说此法不行吗?”

    “此法可行,前提是监官之人为谁。”

    “此言何意?”

    望了眼定王,宋朝开口道:“此事中的关键在于灾银发放是否均平,若从现有官员中抽调人手为监官,便有可能会偏颇县衙,如若令农户为监官,便可能会偏帮农户,是以当选监官之人,需中立而不倚。”

    定王与惠王听后颔首,惠王这时问道:“那依你之意,选谁为监官最为合适?”

    “学堂之人。”

    “什么?”定王诧异道:“让那些读书人来做监官?”

    “不错”宋朝应道:“一来读书人明理,处理起此事尚且容易,二来他们不受县衙与乡民的约束,可中立的决断,三来他们尚未入仕,在俸禄发放上也可节约一些。”

    又想到什么,宋朝复又开口道:“为尽力保证均平,诸县可在其他县中遴选监官。”

    惠王听此言后笑道:“宋县丞果然心思缜密,如此一来,便免了去书生们被收买的可能。”

    定王却突然呛声道:“哼,你以为读书人都纯粹?这样便能不被收买?真是可笑。”

    惠王面上笑意还未消散,听了定王所言,神色有些尴尬,这时便听宋朝开口道:“定王殿下,这天下本就没有绝对的均平,法度约束的仅是守法之人。”

    定王闻言不语,良久后开口道:“将你方才所想写下来,呈于莫郡守看看吧。”

    “...是”

    此事暂且如此,这时听见季檀在屋外喊道:“夫君,饭菜准备好了。”

    定王闻声对宋朝与惠王道:“先用饭吧。”

    三人出屋后,惠王对季檀作揖,口中唤了声“二嫂”,宋朝亦行礼道:“下官见过王妃。”

    季檀莞尔开口道:“先前听子钦提起,说先生饱读诗书,是位清正的君子,益州有先生这样的父母官,实乃幸事。”

    “王妃谬赞了,这都是下官的分内之事。”

    定王原本泛着笑意的面旁顿时冷了下来,口中“哼”了一声,径直往前厅走去,季檀见状向宋朝行了一礼后,连忙跟上了定王。

    宋朝眸子里透着疑惑,望了眼惠王,对方无奈的笑了笑,轻拍了下宋朝肩膀道:“走吧,先用饭吧。”

    只是这顿饭对宋朝来说实在煎熬,本以为经过这几日的相处,定王对自己该是少了些偏见的,谁知吃饭时,他不时会感受到定王眼中的凉意,饶是惠王在其中周旋,定王却依旧执着,甚至话中还带着一丝...嘲弄。

    “宋县丞饱读诗书,做一县丞可真是屈才了...”

    “宋县丞如此清正,想必备受百姓爱戴吧...”

    “宋县丞如此年纪就有这样的才学与见识,实乃前途无量啊...”

    “......”

    宋朝不解分明先前还好好的,为何定王突然对自己有如此明显的...敌意,还未反应过来,便听定王开口问道:“宋县丞如此优秀,不知可有心悦的女娘啊?”

    此言一出,旁边刚饮下一口甜汤的惠王顿时被呛到,在一旁止不住的咳嗽。

    定王见状,瞥了一眼道:“我在问宋县丞,你如此紧张作甚?”

    惠王不由苦笑,定王兄一旦牵扯到二嫂之事,便犹如炮仗一般,自己此时还是闭嘴的好,于是只好递给宋朝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

    宋朝听到定王之问并未遮掩,从容开口道:“回殿下,下官已有心悦之人了。”

    定王本就在胡言乱语,是以并未期待回应,谁知宋朝竟神色郑重的答复自己,他先是“嗯”了一声,随即觉得不对,不由诧异道:“啥?”

    宋朝见状,再一次郑重答道:“下官已有心悦之人。”

    确认自己不曾听错,定王有些好奇:“你竟然有心悦之人?本王以为你只会读书呢。”

    宋朝笑着开口道:“读书与有心悦之人并不冲突。”

    “哎呀,不说这个,你那心上人是谁?”

    此言一出,定王只觉得问错了,自己不曾去过玉林,怎会认识宋朝的心上人,谁知宋朝的回答让定王今日再一次受到惊吓。

    “下官的心上人,名叫楚夕。”

    “哦,楚夕......嗯?楚夕?”

    定王闻言一顿,想着世间竟有如此巧合之事,宋朝的心上人竟与自己堂妹同名,不由好笑,可当瞥见身边的惠王时,定王觉得这或许并非巧合。

    紧盯着宋朝,定王沉声问道:“哪个楚夕?”

    “楚国之楚,朝夕之夕。”

    “本王没问你是哪两个字”,定王一急,开口说道:“是问你哪个人!”

    见定王神色着急,宋朝也不再搪塞,恭敬的答道:“殿下,您没猜错,正是董氏女,楚夕。”

    定王听了宋朝所言,再一次质疑道:“你是说...杳杳?”

    “是”

    “你何时认识的杳杳?”

    被定王盯得有些不自在,宋朝轻咳一声,随即将前些日子与楚夕之事缓缓道出。

    待宋朝说完,定王缓了良久,随即感慨道:“不曾想这世间竟有如此缘分,哈哈哈,宋县丞,杳杳是个好姑娘,你得好好珍惜啊。”

    “是,下官定会珍惜楚夕”,宋朝颔首,片刻后开口道:“王爷...不在意吗?”

    “什么?”起初定王不解,待反应过来后,笑着说道:“你是担心安平公之事?”

    见宋朝默认,定王神情郑重道:“本王并非公私不分之人,再者,儿郎的事怎可将女娘牵扯进来。”

    宋朝闻言一笑,随即开口道:“王爷的确是位通达之人。”

    “如今杳杳被带回家去,想必是要送往长安的,你打算如何?”

    听到定王发问,宋朝缓缓开口:“下官亦会前往长安。”

    “可若是皇上当真要娶,你又该如何?”

    此事宋朝已想过无数次,是以眼下平静的答道:“若最终无法改变,下官认了便是,然下官定得竭力争取到最终。”

    离开了定王家后,惠王轻抚着胸脯道:“有惊无险,这顿饭总算平安吃完了。”

    宋朝这时想到了什么,转身望向惠王道:“殿下,定王为何如此抗拒读书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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