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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春约(六)

    “宋县丞可想清楚了?”惠王心下虽松了口气,却仍担忧宋朝低估前路之不易,于是开口道:“既入朝堂,便不可退却。前路或许比县丞所想更为艰难。”

    宋朝闻言,良久未应声,眉眼低垂着,不知在想些什么,惠王亦不催促,四下顿时沉寂了下来。

    片刻后,只见宋朝突然跪下,伏身叩首道:“回禀王爷,下官想清楚了。”接着抬起头望向惠王:“方才下官问自己,来日若遇到无法化解之难事,该当如何?”

    “哦?你当如何?”惠王问道。

    “下官亦不知该如何。”宋朝老实答道:“然宋朝始终记得今日王爷之托,郡守之愿,下官之诺。即便前方受阻,亦会竭力踏出生路。”

    一字一句,如待刺之矛,争先坠落。

    前路虽险,然定守己心,忠百姓,不负所托。

    “好”,惠王神色微亮,望向宋朝道:“本王信你。”

    面前站着的,是自己与冯佑兄弟最为骄傲的两位学生,他们眼中载着百姓的悲悯,肩上担着天下的重托,莫文昌只觉自己即将湮灭的期许复又燃起,对来日的朝堂,又有了勇气。

    屋内初心拳拳,却被一道声响打断。

    “启禀郡守,东街那便有人滋事,贵人好像受伤了...”

    ***

    待宋朝他们赶到,东街一片混乱,不远处围着一群人,官吏们一边在前方开路,一边护着后方的惠王与莫郡守,口中不断喊着“让一让”。

    好不容易拨开人群,只见眼前一片狼藉,地上有被打翻的蔬菜与货物,几个人手持木棍,神色狠厉的望着一旁的一位老者,那老者想必是因眼前之景受了惊吓,浑身瑟瑟发抖,躲在定王身后,不发一语。

    莫文昌无意间瞥见定王的胳膊有些微红,隐隐泛着青痕,不由一惊,连忙开口道:“贵人受伤了?”

    “无妨,一时不察,挨了一棍子。”

    莫文昌知晓定王不愿将此事闹大,于是转身吩咐身边的衙役道:“你们先将这些人押回衙门,待我回去后再审问。”

    “是。”

    众人散去后,惠王快步行至定王身边,关切问道:“兄长当真没事?”

    定王将卷起的袖子放下,随口说了句:“没事,小伤而已。”

    “无碍便好,兄长先去处理伤口,我与宋...”

    “下官陪贵人去料理伤口吧。”惠王口中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宋朝打断。

    “也好,那便有劳宋县丞了。”

    知晓定王对宋朝的出现还有排斥,惠王想着或许应该让宋朝与兄长聊聊。

    看见面前的两人不一会儿的功夫便将自己安排妥当,定王只觉气恼,随即赌气道:“我都说了这是小伤,用不着处理。”

    “贵人近日因百姓之事多有忙碌,若是伤口无法痊愈,干起活来恐多有不便。”

    定王闻言不由一顿,思忖片刻后道:“罢了,那便寻个郎中瞧瞧吧。”

    “下官陪贵人一道去吧。”

    话已至此,定王也不好驳了宋朝面子,故而也未阻止,轻哼一声,转身对惠王交待了几句便离开了。

    宋朝见状,向惠王行礼后,默默行至定王身后,望着远去的两道身影,惠王不由一笑,他从未担心过宋朝与兄长不睦,心怀悲悯的两个人,总是会同行的。

    处理好伤口,还未等郎中开完药,定王将袖子放下便打算离开。

    宋朝交待郎中晚些时候将要送去郡守府,接着快步朝离开的方向追去。

    “王爷且慢...”

    定王闻言向后看了眼宋朝,口中不知嘟囔了句什么,步子却是慢了下来,待宋朝赶上后,低声道:“读书人就是体力差...”

    宋朝闻言也不反驳,只笑着开口道:“是下官身体底子差,下官的一位兄长自幼与下官一同读书,可他的武艺就很厉害。”

    定王闻言,不屑地轻哼了一声。

    这时宋朝突然开口道:“王爷好像不喜读书人?”

    “宋县丞多心了,本王对读书人并未有偏见。”

    “那王爷为何...”

    “宋县丞”,定王出声打断宋朝的话,而后转头说道:“方才之事究竟为何还需查明,眼下本王可没有空与县丞闲聊...”

    定王的话中带着疏离,宋朝虽不解这莫名的抗拒缘起于何,然而既决定同行,便得知晓同伴心意才是,于是敛起笑意,从容开口道:“王爷,莫郡守已将那些人带去县衙,此事郡守定会查明。”

    “你这是何话?当时的情况本王最清楚不过,自然需要本王去说明清楚。”

    “王爷可曾想过,王爷未来苍梧之前,莫郡守也将这些事解决的很好,王爷合该给他一些信任。”

    定王闻言微顿,随即否认道:“本王并未不信任莫郡守。”

    “那王爷便走慢些吧,有些事情是急不得的。”

    定王不拘小节,却并非未懂宋朝的言外之意,故而将脚步放慢了些。

    两人并肩走在苍梧的街道上,眼下正值傍晚,夕阳沉下,拖拽着两人的身影,而那零星的微光一跃,暗影若星河闪耀。

    “王爷现下能告诉下官为何不自在了吗?”

    定王闻言一顿,黝黑的脸上泛着微红,本能的否认道:“谁说本王不自在了?”

    “好,是下官问错了,那下官换一问题,王爷是否不愿下官来苍梧?”

    “......”

    见定王依旧不愿回答,宋朝有些无力,依稀间仿佛看见了过往的自己,诸多难以道出之言,隐匿于微时,不愿被看穿,亦不愿道破他人。

    宋朝本想就此作罢,不料这时定王突然开口:

    “本王并非不知子钦与莫郡守要你前来的目的。”

    “王爷以为惠王的意图为何?”

    望了眼宋朝,定王神色了然道:“他们自然是想要本王去找圣上要个说法。”

    “那王爷不想吗?”

    “本王...”定王闻言一顿,而后开口道:“自然是想的,可也只想知晓真相罢了。”像是猜到宋朝想问什么,定王接着道:“我虽不练达,可有些事也并未全然不知,先前我无意间听见子钦与莫郡守的交谈,他们想要我...”

    话已至此,宋朝知晓定王心中症结所在了。

    “如此看,王爷并不愿走到那一步?”

    “那是自然”,定王突然停下,神情带着一丝愠色,又突然意识到如今身处何处,只得压低声音道:“我断然不会行此忤逆之事。”

    宋朝闻言了然,而后笑着对定王道:“下官想王爷许是误会了,惠王让在下来到苍梧,并非是王爷以为的那般。”

    “那他叫你来作什么?”

    宋朝微滞,实在羞于自夸出惠王是瞧自己出挑,意图举荐自己入朝,于是莞尔道:“想必是莫郡守曾与惠王提起在下,惠王想予在下一条仕途吧。”

    “那你答应了?”

    “是,下官答应了。”

    “哼”,定王不屑道:“还当你们读书人有多干净呢,原来也不过如此。”

    宋朝听后也不恼,只悠悠开口道:“王爷,下官想要入朝为官,为何就是不干净呢?”

    “难道不是吗?朝堂上的那些人,大多为利所趋,哪里来的好人。”

    “王爷说的不错,”宋朝颔首道:“诸多入朝堂者,皆于仕途路上丢了初心。”

    定王听宋朝并未否认,不由好奇道:“那即便如此,你还是想走这条路?”

    宋朝闻言笑着道:“想走。”

    “果然,就说你们这些读书人心思多,既如此,你便巴结好子钦吧,待来日去了长安,让他为你谋份好的差事就是。”

    话中带着讽刺,宋朝却不在意,只是有些疑惑道:“王爷为何如此不信任朝堂?”

    “...什么?”

    “王爷提起朝堂,提起读书人,像是心有怨怼。”

    从方才起,定王对政事就抱有极大敌意,可就宋朝所知,定王弱冠之年便去了封地,这些年也未涉朝事,为何会产生如此强烈的偏见。

    看宋朝也算坦荡,定王便不拘泥,开口道:“罢了,说与你也无妨,想必子钦已同你说了先前发生之事吧。”

    “惠王殿下是与在下提起过一些。”

    “可他定未告诉你,那封信并非本王之本意。”

    宋朝闻言一顿,而后道:“此事...下官并不知。”

    “起初我知晓陛下遣兵于武陵,便想着寻机向圣上解释,奈何身边之人皆道陛下忌惮于我,故而要我起兵反抗,我不愿如此,他们便以死相逼,更甚至假借圣上之意谋害吾妻性命,为暂缓此事,我只好寄信于胶东。”

    原来如此,眼下宋朝总算知晓定王为何看起来并无动身之意,且对属官多有排斥。

    “是以王爷觉得您身边之人皆为利扰,并无真心?”

    “难道不是吗?”定王怒斥道:“父皇临终前,要我们众兄弟守好这江山,可那些人为了一己私欲行如此不堪之事,实是卑劣。”

    宋朝闻言不语,片刻后开口道:“下官不了解那些人,不便作出评断。”而后转头望向定王道:“正如王爷不了解下官,亦无法论断下官一般。”

    见定王眼中的犹豫,宋朝沉声道:

    “下官斗胆,私心以为与王爷,是可同行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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