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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春约(五)

    “可是兄长同你说了些什么?”听宋朝发问,惠王有些慌张,连忙解释道:“兄长性格直率,你莫要放在心上。”

    宋朝知晓惠王误会了,于是解释道:“定王并未同下官说什么,只是依下官今日所见,定王看起来...并不像是想要涉入这时局之中。”

    惠王闻言一怔,惊讶于宋朝的敏锐,一时间却也无从解释。

    思忖再三说道:“此事说来话长,待见过莫郡守后再说吧。”

    待秦平收拾妥当,宋朝一行来到了郡守府内。

    宋朝其实许久以前便认识莫郡守了。

    莫文昌与冯佑自幼相识,后来莫家迁居至长安,两人这些年便再未相见,可并未断了联系。

    新帝即位,莫文昌左迁至苍梧,冯佑带宋朝一道前来拜访。

    阔别多年的二人并未因岁月迁徙而增局促,反而促膝长谈,娓娓道过往之事,也是这时,莫文昌注意到了冯佑身边的那位学生。

    那孩子并不多话,多数时候只是在自己与冯佑交谈时点头应和,不时开口一两句,却总能直指利害。

    次数多了,他不禁疑惑,这样的后生不应止步于西南之境,,合该立于庙堂之上才是。故曾多次向冯佑提及以自己的名义举荐宋朝前往长安,可谁知皆被冯佑回绝。

    “轻远,归程这孩子的才华你是清楚的,他不该被埋没于此啊。”莫文昌不止一次的规劝冯佑。

    “多谢惟省兄的好意,但我还是不愿他卷入这时局中。”冯佑再次婉拒道:“归程幼年经历过许多苦难,故我只愿他后半生能顺意些。”

    “我何尝不知你护他之心,可如今朝堂,多么需要归程这样的人啊。”

    “兄长,你我皆于为官之路中受阻,深知诸事非人力可扭转,我视归程如亲子,只愿其余生平安顺遂,不愿将其置于此无力之境,故此事日后莫要再提了。”

    前些时日,冯佑来苍梧时再次婉拒他的提议,莫文昌便也断了此念想,不料数日后定王与惠王来了苍梧,在知悉来意后,莫文昌心中不由升起一个想法,他想将此次决定的权利,交给宋朝。

    当看见宋朝与惠王一同前来时,莫文昌不由感叹,轻远啊,世事确非人力可阻,如今看来,这或许是宋朝的命数。

    “下官拜见惠王。”莫文昌向惠王行礼后,望了眼一旁站着的宋朝。

    “下官拜见莫郡守。”

    宋朝向其行了一礼。

    “归程来了啊。”

    宋朝闻言微愣,随即颔首道:“是”。

    这时一旁的惠王不由一笑,开口道:“行了,有什么话进去说吧。”

    莫文昌连忙应下,领着二人进了前厅,待落座后,惠王开口道:“宋县丞想必心中有诸多疑问,眼下也无外人,县丞想问什么便问吧。”

    宋朝闻言起身,向惠王作了一揖,而后开口道:“下官愚钝,还请王爷告知此次要下官前来苍梧之意。”

    惠王不由一笑,对下方坐着的莫文昌说道:“老师,本王说什么来着,宋县丞如此聪明,定能猜中您的心思。”

    宋朝原本未作他想,只当惠王来找自己是为定王之事,可今日见了定王后,他发觉定王好像并未有何举措,而方才莫郡守看见自己与惠王一道前来时也并未惊讶,仿佛早已知晓自己会来一般,这让宋朝不禁猜测,惠王去往玉林之意,莫非是自己?

    莫文昌闻言有些局促,轻笑着道了句“王爷说笑了”,随即对宋朝开口道:“归程,此事你莫怪惠王,是我恳求王爷借此时机将你带出玉林的。”

    宋朝闻言微愣,望着惠王说了声“下官不敢”,随即转身望向莫文昌,有些不解道:“只是下官不知郡守为何如此?”

    宋朝不解,莫郡守为何执意要自己离开玉林。

    莫文昌望了眼座上的惠王,见对方微微颔首,于是轻叹了口气,缓缓开口道:

    “此事要追溯到我还未离开长安之时......”

    莫文昌入朝二十载,蒙先帝信赖,将众皇子交由他教导,是以一直以来殚精竭虑,唯恐辜负先帝所愿,幸而三位皇子聪慧良善,为翘楚之辈,虽于学识上各有参差,然品性皆纯良,故其曾数次感叹,国有储君如是,乃先帝之福,百姓之幸也。

    只是先帝身体每况愈下,三年前宣自己只身觐见时提及立储之事,问道:“爱卿以为,朕若将这江山相托,哪位皇子可堪此任?”

    莫文昌闻言惶恐,连忙伏身道:“陛下身体康健......”

    “行了,莫要说那些冠冕之言,你如实说便是。”

    微顿片刻,莫文昌跪下行礼后道:“臣深感陛下信赖,依臣愚见,四皇子年幼,尚不通人事,言之过早。余下三位皇子,皆乃学识渊博,性情敦厚之人。是以臣以为,无论陛下将大业托付于谁,诸位皇子定能携手为陛下守好这江山。”

    先帝听此话后并未出声,半晌后悠悠开口道:“朕何尝不知,他们三个都是好孩子,可...”

    余下之言先帝未道出,只让他先行退下。

    那次宣见后不久,先帝便驾崩,遗诏曰:将皇位传于大皇子禹珩。

    莫文昌是先帝在世时单独宣见的唯一之人,是以众人皆传言,先帝是听了他的话后决定传位于大皇子的,更有甚者企图以此离间众皇子与新帝的感情,然而莫文昌对此事毫不在意,亦不担心众皇子的关系,可唯一令他不解的是,先帝当日未道出之言究竟为何。

    然而他还未想明白,便接到圣旨,命他告老还乡,远离朝堂。

    旨意下达后,朝堂复又议论纷纷,有人说新帝是在保他,过些日子便会重新拟旨迎他回来,亦有人道新帝知晓先帝未纳他所言,故要除之以断他后路。他亦不解,于是进未央宫面圣,不料被宫人拦下,只道新帝在为太后侍疾,无暇顾及朝事,诸事暂交于安平公处理。

    也就是此时,莫文昌终于明白先帝当日未说出口之言为何了。

    三位皇子皆是纯良之人,可若是...外戚干涉朝事呢?

    回府后,他私下打听眼下朝堂众人的态度,这才惊觉已有不少人为安平公作用,而余下之人中多为庸碌之辈,难堪大任。

    本想将此事告知定王与惠王,不料被安平公派来之人拦下,强制自己尽早离开长安,而来到苍梧后,安平公依旧安插人手盯着自己,这让他犹如折翼之蝶,顿生无力。

    这三年里,他数次寻求机会探查长安之事,奈何事与愿违,故而渐渐断了念想。而暗处监视之人得见此景,终是放松警惕,随即离去。

    不料定王与惠王这时来了苍梧,还将朝堂之事告知,稍加思索他便猜测此事暗含端倪,于是提议定王寻求一个面圣的机会。

    听到此处,宋朝总算知悉了整件事的前因,可他依旧困惑:“此事之中,郡守为何执意于下官?”

    莫文昌望了眼宋朝,而后轻笑一声。

    “归程,你可还记得我与你夫子曾问过你‘何为官者’?”

    “记得。”

    “那你可忆起你那时是如何答得?”

    “记得”,宋朝颔首,而后开口道:“下官当时答曰:‘为官者,非从己心,当从民心’。”

    莫文昌闻言笑着道:“不错,当初你答出此言时,我便知晓你将来定会是位好官,事实上我也并未看走眼,这些年里,你做的很不错。”

    见宋朝眼中依旧带着疑惑,惠王这时接着道:“宋县丞,本王与定王兄来到苍梧时尚未有头绪,身边无可堪用之人,朝堂亦无信赖之人,实乃一筹莫展。这时先生告诉我们,玉林县的县丞是位清正刚直之人,我们眼下,需要这样的人,因此你在玉林,见到了本王。”

    突然想起什么,惠王复又开口:“至于定王兄,他从未有叛乱之意,故并不愿招揽贤士,他以为你是本王替他招揽之人,因此有些排斥,县丞莫要在意。”

    “下官不敢”,宋朝答道:“只是下官斗胆问王爷,依眼下之景,王爷与郡守需要下官做些什么?”

    “本王要你去长安。”

    宋朝闻言面容未动,只沉着开口道:“去长安所为何?定王并不需要下官相帮。”

    惠王失笑,而后道:“宋县丞错了,本王自开始便不是想要县丞相助定王,本王需要的是”,望着宋朝,惠王沉声道:“有为民之官者,立于禹氏朝堂之上。”

    宋朝闻言微愣,片刻后回神,开口道:“王爷之意,是要举荐下官入朝为官?”

    “不错,宋县丞,本王无需你偏帮定王或本王自己,本王要你,以权之名,守官者初心,护百姓安宁。你可愿意?”

    莫郡守同冯佑说让自己入朝为官,此事宋朝是知晓的,可夫子不曾开口问自己,宋朝便只觉不察。以往他从未想过离开玉林,于他而言,处玉林为一县丞,行官者之行,忧百姓之忧,足矣。

    是以若是过去,听闻惠王与莫郡守之意,宋朝定是会拒绝。

    他并不愿让自己与这世道牵扯过多,唯恐辜负世人,亦不愿被辜负,眼前的日子,他以为很好。

    可不知为何,如今的宋朝,听完惠王所言并未心生退意,甚至萌生诸多念头,愿以己之能行世路,以微薄之力存世间,不再企图自卑,不会畏惧艰难,只因他记得有人跟他说信他,要他不要自卑,让他能够平静的开口道:

    “承蒙王爷信任,下官不胜感激,是以,宋朝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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