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言情 > 贵女见过下官 > 守岁寒(十一)

守岁寒(十一)

    什么叫作“我亦心悦你”。

    自己何曾说过心悦于他了。

    一忆起这话,楚夕不自觉用手捂住微微发烫的面颊,强逼自己冷静,奈何扬起的嘴角泄露了心意。

    她瞒不住自己,当宋朝话音落下的一瞬,她心中有多欢喜。

    以往听那些话本子,楚夕觉得少女怀春的心思虽动人,却过分缠绵了,可今日局中人换做自己,才道是有过之无不及。

    原来心悦一人,想起便增笑意,只觉俗世悠扬。

    徐媪见楚夕面颊微红,一回来便将自己关在房中,眼看已过了一个多时辰,不免有些担心,可宁羌却不以为意,楚夕那模样不像是遇到了难事,更像是得遇喜事一般,又想起她应是从宋朝家回来的,顿时了然。

    望着徐媪心急的样子,宁羌宽慰道:“徐媪,您先去歇着吧,我去问问楚娘子可是遇到了难事。”

    想着这两人年纪相仿,总比对自己一个什么都不懂的老婆子说强些,便应下道:“也好,你去问问,若当真遇到难事,让杳杳莫着急,总会有法子的。”

    “放心吧。”

    楚夕可不会着急,欢喜怕是还来不及。

    “咚咚咚...”

    “是我...”宁羌在屋外开口道。

    楚夕闻言回神,深吸了口气冷静了些,而后缓缓将房门打开,迎面便对上宁羌有些不怀好意的笑容,刚淡下去的面颊又染了一抹微红。

    “怎么,欢喜的都不晓得让我进屋了?”

    楚夕已不知是今日第几次羞恁了,但对方是宁羌,便也无需遮掩,抬手牵起宁羌的胳膊,将人拉进了屋中,而后将房门闭上。

    给宁羌倒了杯茶,楚夕一时间却不知该如何开口,思虑许久,只默默憋出了一句“你问吧”。

    宁羌不由笑出声来,以往在自己心里,始终觉得楚夕清冷,这清冷并非仅是长相,还有她无论遇到何事,都始终克制,是以这是头次在她脸上看到不加遮掩的欢喜,这样的楚夕,格外生动。

    “...莫要笑我了。”

    “好好好,我不笑了”宁羌收敛神色,却补了句:“只是头一次见娘子此番神态,很是有趣。”

    “......”

    玩笑后,还是宁羌主动开口问道:“瞧娘子这模样,想必是宋县丞向娘子表露心迹了吧。”

    楚夕沉默片刻,将方才发生之事道出,似是不愿落了下风,末尾又说了句:“要说表露心迹,那也算是我先讲的。”

    宁羌失笑,连忙肯定道:“是是是,你更勇敢些,宋县丞这局输了。”见楚夕莞尔,宁羌接着说道:“只是感情之中输赢哪里重要,你虽先开口,他却也回应,终是有了好的结果。”

    楚夕闻言颔首,其实方才自己对宋朝说那些话之前也并未思虑许多,只是被他气急,想将自己心中所想道出,至于结果,却是不曾预想的。

    “是啊,好在他也回应了我,我突然明白两情相悦的欢喜了。”

    “是啊,两情相悦可不容易,我早说过,宋县丞是位很好的儿郎,娘子与他,是良配。”

    将喜悦道出,楚夕依旧是那个楚夕,顾虑过多的楚夕。

    欢喜于两情相悦,却困顿于来日方长,楚夕不免迷茫。

    宁羌虽未涉情爱,可于此中斡旋的年岁里,也能揣摩一二,如今见楚夕面容上除去喜悦,似还有些犹豫,不由开口问道:“娘子可是有何顾虑?”

    沉思片刻,楚夕将心中所想道出,眼下与她也需要旁观之人的主意,于是颔首道:“我虽出走家中,却不知自己能自由至何时,届时若我连自己都保不住,又该如何保住这份感情。”

    宁羌闻言沉默,楚夕既能说出此言,想必挣脱束缚并非易事,然而于自己而言,她与宋朝这样的感情实在珍贵,是以私心里,宁羌想他们得善果。

    “我虽不知缘由,却还是想劝解你些,于此世道之中,得一心悦之人不易,而心悦之人亦心悦于你更为珍贵,故而我依旧是之前那句话,娘子或许可以试着,将宋县丞放进你的未来之中。”

    楚夕日后才明了,当初开口时,自己心底许是已有答案的,宁羌的回答只是让自己多了些勇气,而后更为坚定的开口道:瞧,旁人如我一般者,亦会如此。

    只是眼下的楚夕为困局所扰,不曾察觉罢了。

    “多谢你啊,宁羌。”

    “这有何好谢的。”

    楚夕闻言未语,多谢以你之口,道出我心中所言。

    “没什么,只是想多谢你罢了。”

    ***

    陈岐不知楚娘子对县丞说了什么,宋县丞也未表露什么,可自己就是觉得,今日的县丞,有何处不同,若非要说出不同,那便是较往日多了些...人气。

    此言并非诋毁,要知道衙役们私下提起宋朝,皆说其温和有礼,无论对百姓亦或对他们,总是谦卑温良,从未逾距。长久以来,他们见冯县令动过怒,岑县尉动过怒,可是宋县丞,却从未见过他失态,这也让大家觉得,宋朝有时...不太真实。

    真实的人哪有不生气,不难过的。可宋朝没有过,莫说生气难过,他连欢喜也总是淡淡的,百姓夸赞他,他从容接纳,而后如常做事,百姓误解他,他依旧从容接纳,而后如常做事,许久以后百姓知晓自己先前的误解而向他道歉,他还是从容接纳,接着如常做事。

    自己也曾问过宋朝,被误解时当真不会介意吗,他是如何答的呢,宋县丞道:“介意,但没什么,总都会过去。”此言令陈岐佩服,却也费解,宋朝对这世俗,总是平淡,没有期待,也无怨怼,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日复一日的活着。

    可自从楚娘子来后,县丞好像有些不同了,虽说依旧克己守礼,但却多了些其他神色,命自己保护楚娘子时的慎重,得知楚娘子遇险时的无措,以及此时的...愉悦,都让陈岐觉得,宋朝周身多了些人的气息,而这般模样,才应该是宋朝,应该的样子。

    “有何事要说吗?”

    见陈岐不时打量自己,宋朝以为他有话要讲,陈岐闻言回神,连忙开口道:“哦...哦...没什么...”

    “有什么便直说。”

    “...是,小人只是觉得,今日县丞看起来很有精神。”

    陈岐不识几个字,也没念过什么书,不知该如何将所想道出,话音落下方觉不妥,连忙解释道:“小人不是说县丞以往没有精神...”

    “我晓得的”宋朝出声打断,接着开口道:“你也并未说错,我今日...的确比以往更有力量了些。”

    “县丞是遇到什么喜事了吗?”

    “是遇到了喜事,从未想过会遇到的喜事。”

    昔日以为,成为县丞,守护玉林百姓,无愧父母之愿,无愧师长之托,便是作为宋朝,应该的日子。不料得遇一人对自己说:除了儿子,除了学生,你还是你自己。

    那人将自己带出困境,自己已然十分感激,只想尽自己所能,令她的日子轻松欢喜些,此外的念头,绝不敢有。可那人今日所言令自己汗颜,“不敢”的宋朝是个懦夫,可这样的懦夫,那人喜欢,那么为了这喜欢,自己便不可自轻。

    楚夕,多谢你于混沌中向我伸手,你比我勇敢。为了这勇敢,那份对未来的从容,我定努力,将其捧于你面前,谓世人曰:心悦懦弱我的你,未输掉此局。

    匆忙赶到县衙,冯佑与岑笙已在门口等候。

    “抱歉,我来晚了...”

    见宋朝到了,冯佑吩咐将马牵来,三人准备启程。临行前岑笙瞥了宋朝一眼,见他神采奕奕,无声叹了口气。

    这么些年,归程总算有了世俗的心思,然所遇之人,可否承载这份心意呢。

    玉林地处西南,与南夷接壤。

    新帝即位后,格外看重与南夷的贸易往来,也曾派遣使官经玉林前往南夷维系关系,奈何此地实在偏远,此事几经周折,而后便不了了之。宋朝本未对此事上心,然而经此一事,他意识到不可令百姓将心思皆寄于作物种植之上,否则一旦遭遇重击,便毫无对抗之力。

    这时,他想到了西南边这片荒废的土地。

    城西的这片荒地为岑家所有,原本一直种植庄稼,却不知为何,作物总难存活,岑远想了许多办法皆无果,久而久之,便荒废于此,经年不曾打理。

    宋朝先前与岑远说起想将此处设为通商之道,以县衙之名,在此处建立多个摊铺,将玉林本土之物售往南夷,帮助百姓另寻谋生之路,可就在各方皆打点完毕之时,地却出了问题,此处挖出了铁矿。

    待冯佑一行到达,宋朝正打算与岑笙去找小厮将他们带入,冯佑却出口阻拦道:“莫急,再等等,还有一人未至。”

    “还有何人要来?”

    冯佑正欲开口,听到了不远处的马蹄之声,三人向前方望去,只见一人一骑冲破夜色而来,眼看行至众人面前,那人连忙紧拉缰绳,堪堪停下。

    看清来人后,三人连忙跪下道:

    “拜见惠王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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