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19

    他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他怕刘陵看见,又赶紧坐回去,把头埋在胳膊里,硬生生把眼泪憋了回去。

    刘陵走过来坐在他身边的石凳上,“怎么了?不在家感受胎动,上我这忆苦思甜吗?”她笑着说。

    “你还住在这个小区吗?”严依华看着她问。

    “肯定没有呀,王姨发微信给我叫来的。”刘陵说。王姨就是刚才和严依华说话的大娘。

    “王姨说你在楼下等了我一夜。”刘陵云淡风轻地说。“她还问我,是不是因为你挣得少,我才不要你了。他说你总是比我早回家,还喜欢买一兜子菜。”她像朋友一样洒脱地捋了捋头发:“还说现在像你这样顾家的男孩子可不好找喽,尤其像我这样天天不着家的女人。”

    她说完,似乎觉得不太妥当,自己停住了。

    “然后你怎么说?”严依华故作随意的吻 。

    刘陵上下打量了严依华一眼。“我说可能你太娘了。”刘陵说。

    严依华愣了一下。

    “你哭啥呀!”刘陵笑着说。“娘们儿似的。”

    严依华低头:“我没有。”顿了一下他又问道:“那你现在住在哪?”

    刘陵没说话。

    严依华也识趣地闭上了嘴。

    刘陵看了他一眼,心里总觉得今天的严依华似乎有一点病娇般的可怜。“我在我妈家。”刘陵犹豫了一下,终于说道。

    严依华点点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走啦,”刘陵站起来,“找个地方说,这里好晒。”

    严依华磨磨蹭蹭的站起来。“我没开车。“他说。

    “我开了!”刘陵突然神秘地说。

    “什么时候买的。”严依华问。

    “刚买。”她说:“住我妈家上班要开车了。我可不要挤公交了?挤一次公交跟别人打一仗。早高峰打车也不好打。”

    “你跟人家打仗干什么。”严依华问。

    “挤啊,”理直气壮的说:“他们总挤我。”

    严依华动了动嘴角,心里流淌过一丝愉悦,又很快被苦涩占据:“上下班就是那样的。”

    “烦死了。”刘陵一边整理衣服一边随口说道:“要知道上下班这么难,我就不换房子了。”

    严依华语塞,他们彼此都知道刘陵为什么要换房子。

    他们走到了停车场,来到刘陵停车的位置。

    那是一辆和严依华一模一样的车,连颜色都一模一样。除了有着不一样的车牌号。

    “这是你的车?“严依华问。

    “嗯,”刘陵一边上车一边说,“可能坐习惯了,觉得还不错。”

    严依华上了副驾,“领我去哪?”他问。

    “带你去一个地方。”刘陵一边说着,一边在地图里找着位置,复又自言自语的说:“早知道我出来就好好化个妆。我都没怎么打扮。”

    “出来的时候很着急吗?”严依华问。

    “王姨说你跟要死似的,我以为你要来这殉情呢。我都怕我来晚了你从房顶跳下来。”

    严依华搓了搓手,昨晚的一幕想闯进他的脑海,他摇了摇头,不去想。“感谢你这么重视我的生命。”他对刘陵说。。

    导航里“现在出发“的声音响起,刘陵启动了车,车内音乐也自动开始播放,应该是放的刘陵平时开车时听的歌。

    是----马天宇的《依然在一起》。

    “如果我们依然在一起,错过的甜蜜是否还能继续。曾经一起取暖的外衣,丢在哪里。”

    “如果我们依然在一起,再黑的夜晚我也无需躲避。一段永远封存的记忆,随风而去。”

    严依华侧头看着她。刘陵任他看着,谁也没说话。路上还有未化的积雪,车辆开在里面也要小心翼翼的。刘陵看的很专注,仿佛没有注意到马天宇的歌声。

    那歌就这么一直唱着,一直唱着,一直唱着。

    直到二十分钟之后,刘陵突然说:\"把那个单曲循环帮我关了。不知道哪个傻X设置的。”严依华去车载屏幕操作。

    音乐终于播放到了下一曲,是郭德纲很早期的相声。

    “你这播放列表风格差异有点大。”严依华摸了摸鼻子:“这相声你都听了多少遍了,我都快会背了。”

    “上一个不是我弄的。”刘陵说。“系统自带的。”她顿了一下:“这个才是我自己加的。\"

    严依华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又过了一会儿,车辆到了目的地。刘陵把车停好,他们双双下了车。

    原来是他们高中校园的后门。

    从他们学校的后门出来,面前是一条蜿蜒的小河。说是小河,其实是一条A市有名的水沟,叫何家沟。水沟可不一定都是又小又臭的,A城这个是非常有名的水沟,有几公里长,而且周围环境治理的还不错。

    可惜现在还是寒冬,何家沟还冻的结结实实的,周围一片萧瑟,但今天的阳光还算明媚,倒是没有很冷。算是老天爷唯一一次成全了他们。

    他们沿着水沟的堤岸慢慢的走着。

    “我没有那么脆弱。”严依华打破了沉默。“你不用特意带我出来散心。”

    “谁告诉你我是带你出来散心的。”刘陵笑着看着她。“当年我就是站在这里看着你和苗美琪亲亲我我的。周围都是我们认识的同学,然后你们也不避讳,就那样...在那!”她指了指。

    严依华没有说话,他转过身,趴在何家沟的护栏上。“你当时应该上去,把我扔到沟里。”他低低地说。

    他不知道刘陵有没有听见,因为刘陵很久都没有说话,他俩又开始沉默。

    过了一会儿,学校的铃声响了。今天是周末,只有高三的学生进进出出。也有一些校园小情侣偷偷出来买零食,借机拥抱一下。

    “就像当年的你。”刘陵说。

    “那是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严依华说:“我很后悔。”他又低低的重复了一次。

    “但我应该感谢你,因为你放过我之后,我后来在大学过得很好,”刘陵说。“我真的碰见了好的男生,他们会教我怎么去爱别人,怎么长大。”

    她趴到何家沟的围栏上,和严依华并肩站着:“虽然我有时候也会经历一些伤痛,但那现在想来都不算什么。算....”她想了想:“算成长的代价。”

    她转头看了看严依华:“可能这些也是你成长的代价。”

    “如果我付出很多代价,我们就能在一起,”严依华看着水面说:“那倒也不算是什么代价。”

    刘陵还没有说话,远处传来学生们的吵闹声,严依华被声音吸引转过头去看。

    “哦~哦~哦~~~”几个穿着校服的高个子男生在起哄,有一个女孩子红着脸跑开了。那几个男孩围着另一个男孩喊:“张雨晨,你老婆跑啦!”

    那个叫张雨晨的男孩子给了那他几个兄弟一人一脚,大家哈哈大笑着跑散了。

    刘陵眼睛有些湿润,看着他们的背影,一时间说不出话。那曾经也是她,也是他们。

    严依华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无力的坐在岸边的地上。课间铃声响了,孩子们三三俩俩的往教室跑。不到顷刻的时间,又恢复了平静,就像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觉。

    严依华把脸趴在自己的膝盖上,久久没有动也没有言语。

    刘陵走过去,“哎呀至于吗,”她去抬严依华的头:“是不是困啦?”

    严依华使劲拧着,不抬头。

    刘陵蹲下身子,双手捧着她的头,终于把严依华的头抬了起来。

    然后她看到了严依华满脸泪痕的脸。

    他们双目对视着,严依华的眼泪越来越多,但是却没什么表情,就是看着刘陵。那眼泪好像她上学时因为生气拽断的手串,她想抓紧那一粒粒,最后却任由其一滴滴落下。它打湿了刘陵的双手,打湿了严依华的衣襟,落在水泥地上,很快消失不见。

    刘陵无力的看着。她强迫自己冷静、保持理智。她还有话没有说完,她今天的目的还没有达到。

    “其实你有没有想过,我可能是小的时候也不是特别懂什么叫爱情,就觉得你长的好看,就乱追一通。”她看着严依华说:“然后因为一直没有得到过,长大后就变成了一根刺,或者是执念。”

    她看见严依华变得更为暗淡的眼神,虽不忍心,但还是继续说:“就可能...那不是爱。就是习惯了,或者...不甘心。”

    “你别说了。”严依华说:“我现在根本配不上你。我适合呆在潮湿阴暗的泥潭里,不可见到光明。”

    “没有。”刘陵说:“你不要这样想。这样想没有意义。”

    “我很讨厌这样的自己。”

    刘陵的心狠狠抽了一下。她看着严依华一脸生无可恋的脸。她竟也有些冲动,其实只要我同意。刘陵想。只有她自己肯,只要她点头,他们一定可以破除万难在一起。她可以给温馨钱,如果她执意要生,那就一辈子给抚养费。她给!她还可去见温馨的父母,她帮严依华承认错误,她替严依华接受一切惩罚,只要他和自己能在一起。

    那突然的冲动,让她的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

    她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啊,面前那个是她一直藏在心底,一直渴望得到的爱啊。他离得那么近,她只要一伸手就可以和他拥抱在一起。如果A城容不下他们,他们就去乡下,去国外,去种地,去开小超市,只要能在一起,这些又有什么关系。谁也不管、谁也不在乎,只有他们俩。

    那是我还没有成年时就有的梦想啊!她明明可以实现的啊!为什么在明明可以实现的时候她要放弃啊!

    她脑海里又闪过温馨的脸,闪过了她抚摸肚子时的表情。她又闪过了她的工作,她的父母。

    可是人活着不能只为了爱情。她想。白月光和白米饭都是一样的。人生还有父母,还有为之努力的工作,还有信任她的下属。而这些,似乎都比爱情重要。

    她挣扎了很久很久。最后,她终是什么都没做。

    理智,是她作为一个白羊座女生,回报给这个世界最珍贵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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