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依华一下子清醒了,他看到那个屋里的东西了。
那个布局,那个场景,那个架势,那是他这辈子所有高难度的场景加起来,都不及这个屋给人的感觉。
那里有各种各样场景的装扮服装,有各色服装匹配的用具,天花板的吊绳,墙上的鞭子,桌上的烛台,地上奇形怪状的椅子,还有那个比游乐场蹦床还复杂的床......
他震惊了,他好像突然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凉水,他感觉他的眼睛突然能看清了,灵台也清明了,四肢有力了。
他用尽全力推开那两个架着他的男人,就要向外面走。罗薇薇一把抓住了他。“你干嘛去!”罗薇薇说。“哪也不许去!”
一个男人站在那屋的门边,和老田一起,又合力地把严依华拽了进去。严依华力气恢复的有限,即使刚才瞬间冷汗遍布全身,仍然有气无力。
然后他听见这房间的门应声而锁,传来“滴答”一声。
“你出不去。”陈乔说,“客厅的大门你都打不开,现在你都打不开,何况一会儿还要用体力呢。”她笑着说。
她一边说着,一边走上来把严依华推倒在床上,将他从上到下摸了一个遍,没有遗漏任何关键部位。
严依华第一次这么被动,他有气无力地闭上眼睛。耳边听见陈乔笑了一声:“身材真好。”她说。
“好看是好看。”其中一个女孩穿着吊带从床的另一边爬过来,半个身子几乎都展示在众人面前,她却丝毫不以为意。
她跪在严依华身边,摸着严依华的脸看了看:“但像他们这种,似乎时间都不行。”
陈乔一听就急眼了,“老杨,给我从泰国买的那个拿过来!”
远处一个男人手忙脚乱地答应了一声。
又过了一会儿,罗薇薇穿着一件半镂空的睡裙走过来,“我喜欢那个。”她对着田致和另一个男孩指了指,说道:“上次老田给我用的时候,我就很喜欢。”
田致听见罗薇薇这么说,赶紧屁颠屁颠地跑过来。他的身上不着寸缕,他半跪在罗薇薇的脚边说道:“这次还想用么?”
“我们今天有多少人,”陈乔走过来,严依华闭着眼睛,不知道她现在会是什么装扮,他甚至没有想看的欲望。“1、2、3.....8个吗?”
严依华全身无力地躺在床上,眼睛闭的更死了。
“你们有刀吗?”他说,“不如直接捅死我吧。”
有人关上了灯,很快又打开了另一盏。有人带着面具,有人蒙着双眼,有人颤抖,有人因为兴奋而狂舞。
这世界很混乱,容易让人迷失。
即使他身上的药发挥着作用,可他的意识还是清醒的。这让他的身体一直在放纵和收敛的悬崖边来回试探。有人不满意他的表现,终于将他晾在了一边,他翻身想吐,却终是吐出一些酸水,胃里空空如也,一阵一阵的抽搐。
他睁开眼睛,看着眼前颠倒混乱的一幕。第一次,他没有感觉到兴奋,只有无尽的羞耻。
又过了很久,那些疯狂的人们都躺在了地上,似乎是耗尽了所有的体力。严依华却觉得自己仿佛恢复了一丝力气。
罗薇薇从床上走下来,她有些精疲力尽,她点燃了一支烟叼在嘴里,走过来踢了严依华一下。“呵,”她有气无力地说,“爽吗?”
严依华的身上盖了一件衣服,尽管他也不知道是谁的。他靠在墙角,尽量让自己保持着清醒。“你要杀了我吗?”这是他对罗薇薇说的第一句话。
罗薇薇笑起来,“我们只是喜欢刺激,但也没有那么刺激。”
严依华没说话,平静地看着她。
“放心吧,我们不杀人。”罗薇薇说,“也不怕你和别人说,除非有人信。”
严依华点点头,他勉强支撑着身子站起来走到门边。“帮我开门吧。”他对罗薇薇说。
严依华走出罗薇薇家的时候,大概是凌晨两三点左右。他晃晃悠悠的走出了小区,走到了主城区的街道上。黎明前的黑暗最冷,即使是在A城的市中心大街上,也有些人迹罕至。
他找到一个马路边坐了下来,头还是有点晕,有一种虚脱的感觉。
他想起了大学时候,他第一次用安全套被当时的女朋友嘲笑。那个事情让他好久都没有在同学面前抬起头了。于是他觉得这个世界上不需要好人,好人总是多难。
他又想起了高中的时候,同桌女同学追求他,那女同学又高又瘦又白又好看,他第一次动心了。他初初尝试到了这个世间的爱情,虽然外表那么的美好,却包着那女生肮脏的心。我现在也一样。他想。甚至比她还肮脏。
他乱七八糟的想着,如果那时候.....他恍恍惚惚的想,如果高中的时候我做了不一样的选择。会是什么结果?
他在路边坐到即将天光渐亮,路上已经有了出来上班的环卫工人,他这才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去哪?”司机说。
他不知道去哪。脑海中只有一个他最想去的地方。
那应该是他一生最幸福的地方。“上东国际。”他对司机说。那是刘陵租房的家。
他走在刘陵的小区里,天色越来越亮,赋予天地一片生机。
在阳光的照耀下,这世界也不似夜间那般寒冷。他披着羽绒服,慢慢地、无意识地走到刘陵的单元楼下,坐上了电梯。
当电梯达到七楼的时候,他恍恍惚惚的出来。才刚刚六点钟,由于今天是周末,还没有什么上班的人进进出出。他走到楼梯间,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那里能看到刘陵家的门,他想偷偷看到她出来,我只看一眼,我就偷偷看一眼。他对自己说。
直到七点多,A城的早市开始陆陆续续出好摊位。他可以听见市场的叫卖声。
慢慢地楼道里的人也开始多了起来,大多数都是去早市买东西的,他看见电梯上上下下的好不忙碌。他想去敲刘陵家的门,又怕影响刘陵睡觉,遂只能躲在那里继续坐着。
又过了大概半个小时左右,刘陵那屋的门打开了。严依华猛的站起了身子,可他看见刘陵家的大门打开,出来了一个男人。
他大脑有些木然的看着,谁想到紧跟着又从那里屋里出来了另一个年轻女子,两人手挽手走过来等电梯。
“不好意思。”严依华走上去急切的问,“我记得我朋友之前是住这里的。请问。。。。?“”
那女人吓了一跳,但又看见严依华穿的还不错,人又长得好看,才没有大喊出。
“我们上周才住进来。“那男人说:”刚租的。”
严依华愣愣的站在原地。电梯门应声打开,那俩人看着他狐疑地走了。整个楼梯间又只得严依华自己。他茫然无措的从楼梯一直走到了一楼,坐在小区的花园里。
出来买菜的大爷大娘成群经过,他感觉他们在对着他指指点点。尽管人家似乎并没有。
“你不是刘陵那小妮子的男朋友?”一个大妈走过来,好奇地问。
严依华本来用手撑着头坐着,听见大妈的说话声,他抬起头,看见是刘陵邻居家的大妈。
她家的门和刘陵家的门挨着,应该是刚从楼上下来准备去早市买菜的。
严依华还住在刘陵家的时候,曾经有一次大妈家的指纹锁死机了,家里孩子又不在。老两口进不去屋,由于刘陵在这住了三四年了,和大妈平时也会打招呼,大妈就来敲刘陵的门,让年轻人帮她看看怎么办。
当时是周末,他们正在客厅里玩任天堂,刘陵看了下那锁之后,就把严依华叫出来修。
其实那锁很简单,因为突然断网导致了卡顿,按一下旁边的刷新键就好了。严依华把门打开之后,又发现这个锁很久没有固件升级,他又帮大妈升了级,升级之后的指纹锁增加了很多新功能,严依华又一一给大妈讲了一下。
大妈千恩万谢,直言他和刘陵应该百年好合,早生贵子,三年抱俩。
他看着大妈,可怜巴巴地问:“阿姨,她是不是搬走了?”
大妈:“可不是嘛。她看了一眼严依华又说:“你俩吵架了?”
“分开了。”严依华说。
大妈也没有说话,看着严依华唏嘘了好一阵。
他就这样又坐了一个小时,直到上午的阳光直直的洒进了亭子里,晒在他的后背上。
他感觉有个人走了过来。
他也不想再被人问来问去了。他站起身来,准备走。
“去哪里?”那个人说,一个熟悉到灵魂里的声音。
严依华猛地抬头,他看见刘陵披着一个风衣,带着一个大发卡,手插在兜里,慢慢悠悠的对他说,“去哪里呀,严总。”
她的脸上是温和的微笑,没有恨、没有怒,尽管她应该恨、应该怒。
可她还是微笑着走近了自己。
她的身形明显消瘦了一大圈,脸色也没有那么好,但她站在阳光下面对着自己,那就是严依华人生中仅存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