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雾明显停了一下，王老师甚至还回头看她一眼，带着些许的调侃：“什么感觉？”
林清雾无语：“没有感觉。”
和王老师分开，再领走叶铮然。
岑路还挺友好的目送他们离开。
叶铮然拉着个死人苦瓜脸，直到在餐馆坐下了都没恢复正常。
这家餐馆林清雾在刚入职时曾和一个女同事一起来吃过，味道还算不错。
最近推了几个新菜，正好带叶铮然来尝尝鲜。
“你不好奇我跟你初恋聊了什么吗？”叶铮然问。
林清雾点好菜：“想说你自然会说。”
叶铮然立刻摆谱：“我还就不说了。”
林清雾：“嗯。”
学校群里刚好有几份文件需要通知家长，林清雾正编辑着文本，通知在家长群里。
“真不好奇？”叶铮然又问。
林清雾：“……”
“想说就说。”
其实也没聊什么，叶铮然看到岑路那张脸就烦。
只是岑路似乎挺想和他聊聊的，虽然没套出什么话，但也礼貌□□换了一下名片。
毕竟昨天才一拳头捶人脸上，今天能客客气气聊天就不算小气。
叶铮然也不是个小气的人，而且更重要的是，他挺好奇什么样的男人能让林清雾这么念念不忘甚至自己都做了备胎。
多少有点不服在里面的。
“他很有钱吗？”叶铮然忍不住问，“我看长的也一般。”
林清雾抬了下眼。
“跟我比很一般吧？”
林清雾继续看手机：“嗯。”
敷衍都从眼里漫出来了。
叶铮然试探着询问：“你不会想跟他重修旧好吧？”
林清雾：“不会。”
“就是，”他顺着话茬嘟囔，“孩子都这么大了。”
林清雾：“……”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不过我看他好像有点那方面的意思，真要追起来，你扛得住吗。”
林清雾发送完通知，放下手机。
“我已经接受了六七年的心理疏导，不会像本科时那样脆弱容易崩溃。如果你担心我会因此被刺激病发，那大可不必。至于我的情感状况，属于私人问题，暂时无可奉告。”
叶铮然眉头一拧，瞬间委屈起来：“你有没有良心啊林清雾？我特地跑过来看你，你就对我这个态度？”
林清雾眨巴了下眼睛：“不是陪你吃饭了吗？”
当年她欠叶铮然一个人情，七八年了，到现在也没还掉。
叶铮然说过想去她的家长，林清雾承诺会带他好好逛一逛。
“我专门过来找你哎！”叶铮然无语，“你就请我吃几顿饭？”
菜上来了，林清雾端起碗：“那你还想干什么？”
叶铮然眯了眯眼：“你故意的吧？一个男的长途跋涉来找一个女的，他能想干嘛？”
林清雾缓缓皱起了眉：“你不会还想跟我谈恋爱吧？”
叶铮然打了个响指。
“你有那么多女朋友。”
“都分了。”
“不行，”林清雾果断拒绝，“我嫌弃。”
叶铮然火冒三丈：“你是什么落后封建思想？”
林清雾皱眉：“我要求我自己，又没有要求你，所以我们三观不合，我不能理解你的思维，在喜欢我的同时还能跟别的女生在一起。”
叶铮然肩膀一塌，拿起筷子：“又不走心。”
“所以说理解不了。”
“我看你是有感情洁癖。”
“就算是吧。”
吃完饭，林清雾都没来得及回家，就直接赶去了学校。
下午没她的课，但是班主任要准点坐班。
手机上叶铮然有一搭没一搭的给她发骚扰信息。
林清雾时不时就得清一下界面，却意外收到一条好友申请。
备注消息是岑娇。
林清雾犹豫了一下，同意了。
【岑娇：清雾姐姐吗？】
【林清雾：嗯。】
【岑娇：我在医院里，你能不能来看看我呀？】
虽然在此之前有过心理准备，也想过对方大概会问什么。
但面对一个小姑娘，真到了拒绝的时候，却又多少有点说不出口。
无法，她只得暂时应下，说有时间就会过去。
可能看得出来这只是一个空头承诺，岑娇换了种交流方式。
【岑娇：清雾姐姐你忙吗？我能跟你说说话吗？】
【林清雾：不忙，你说。】
她下午出了批改作业没有什么别的工作，随时都能看岑娇发来的信息。
只是这些信息的数量，有些出乎意料的多。
岑娇似乎在医院真的是非常无聊，信息发出来都是一大串一大串的字。
林清雾一开始还一边改作业一边看信息，到最后干脆就把笔给放下了，两只手一起捧着手机慢慢上滑着屏幕。
时间从十年前他们高考分离开始，岑娇说了很多很多。
为了躲岑卫国，岑路干脆带着岑娇一起搬去了别的城市。
他们手里的钱不多，刚开始非常辛苦。
岑路挨着岑娇的小学租了房子，平时一边上学一边打工，晚上回来照顾妹妹。
有时候晚上回不来，又不放心岑娇一人睡，便把她放在朋友那里借住。
岑娇不知道自己哥哥具体在干嘛，但知道大概是在挣钱。
她每天都很懂事，自己上课下课，回家自己做饭，反锁大门。
岑卫国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找上他们，后来大学毕业，岑路和朋友一起创建了公司。
生活逐渐开始好起来，直到现在。
在岑娇的视角里，很多事都不太清楚。
但对方重点叙述了某一个晚上，那是岑娇第一次见自己哥哥掉眼泪。
【岑娇：我哥那段时间整天失眠，坐在窗边往外看。我知道他在想你，我哥留着你的照片，他一直都很想你。】
林清雾睫毛一颤，放下手机。
已经不想看了。
她信岑娇说的都是真的。
这么多年，岑路一个刚满十八岁的男生，带着妹妹，不辛苦是不可能的。
只是她敏锐地抓到了对方叙述中的刻意淡化。
以秦子扬现在的岁数倒推，岑路应该是大学毕业就结婚生子的。
岑娇不可能没有接触过对方。
这个偶尔借宿的“朋友”，到底是哪种朋友，林清雾也不想再去深究。
可能真就像叶铮然说的，她有感情洁癖。倒不是说要求另一半完全就是一张白纸，只是对于岑路，她还是有些接受不了自己最痛苦的那几年对方在和别的女人恋爱生子。
如果真喜欢自己，那位不知名的母亲又算什么？
如果像秦子扬作文里说的那样，岑路很爱自己的妈妈，那林清雾就是个笑话。
虽说回到安城，的确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岑路。
可事已至此，没必要连脸面都不要。
或许她也应该从另一个角度去看待岑路。
是不是少年时的恋爱滤镜把人美化到一个不可能存在的地步。
是不是一定要过了那段最最疯狂的年纪，才明白父母告诫她的道理才是对的。
她快成为她曾经最讨厌的人。
无力，却又无可奈何。
-
临着下午放学的点，叶铮然刚到校门口就看见了一抹熟悉的人影。
贱里贱气走过去：“哟，岑总。”
下午闲来无事，叶铮然按着岑路递过来的名片简单搜索了一下对方的公司——一家市价中等的原创游戏公司。
按着年份，约莫是大学毕业白手起家，一帮没什么经验的年轻人短时间内做到这个规模，也算是实力强劲。
如果他在正常社交场合中认识岑路，两人指不定能喝上几杯，但牵扯到林清雾，叶铮然并不打算夸奖自己这个强有力的情敌。
岑路礼貌地回应他：“叶医生。”
看来双方都摸清对方的老底了。
叶铮然笑笑：“我不太明白，既然孩子都有了，为什么不好好过日子？”
岑路脸上依旧挂着礼貌的微笑：“所以你不明白。”
叶铮然：“……”
后槽牙磨得咯咯响，还有点想笑。
刚准备说点什么戳人心窝子，却又听得岑路开口：“我并不是秦子扬的生父。”
“……”
-
林清雾今天下班晚了一些，她去了趟教室，确定学生们都已经离开了，这才放心出了教学楼。
校门外，叶铮然正在等她。
两人结伴去看了电影，吃饭后逛街。
林清雾买了件衣服，叶铮然看着好看。
她微微叹了口气，小声嘀咕：“搬回来之后都没怎么买衣服了。”
叶铮然瞥她一眼：“那你还搬？”
林清雾又道：：“不过我衣服很多，也穿不过来。”
叶铮然：“……”
饭后消食，没有打车，就这么顺着马路往家走。
叶铮然订的明天下午的机票，准备回去了。
林清雾点点头，并表示自己得坐班，送不了他。
叶铮然憋了憋，没憋住：“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走的这么突然吗？”
林清雾皱眉：“很突然吗？都已经两天了。”
挫败在此刻从心底升起，叶铮然真想把林清雾搓成一团揣口袋里带走。
“一点希望都没有了。”他如是说。
“对我？你还抱有希望吗？”林清雾还挺诧异，“六七年了，我以为我们是朋友。”
叶铮然：“……”
“有让朋友自己住酒店的吗？”
“不然呢？也没有朋友来找过我？”
林清雾曾有过的比较亲密的关系似乎都在高中以前，后续大概是由于心理疾病，性格多少有些封闭，喜欢独来独往，叶铮然的确算她唯一的一个朋友。
“也行吧，好人卡。”
叶铮然越想越气，最后还是忍不住抱怨：“我除了女朋友多点，哪里比不过你那个嘴贱的初恋？”
林清雾：“……”
她看向叶铮然：“你和他……”
话茬起了个头，却硬生生地掐停了后续。
林清雾目视前方，放平心态。
“算了。”
“别算了啊，”叶铮然插着兜，“你该和你那初恋好好聊聊。”
林清雾诧异地转过脸：“聊聊？”
都这样了，还有什么可聊的。
“凡事无绝对，”叶铮然一抬下巴，“指不定有意外之喜，我就不提前剧透了。”
林清雾慢慢皱起了眉。
“虽然在你眼里我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过得开心一点。”
“是岑路对你说了什么吗？”
“嗯哼。”
“说了什么？”
“自己问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