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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3 天空骑士(2)

    ***

    一九四一年六月二十三日,开战第二天,雷古勒斯收获了他在东线战场的第一架击落数。他按下激动的心情踩着机翼跳下来,想尽力显得沉稳一点。

    中队长卡尔·温特在这时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

    “行了,给他画上一条竖线吧,”他对一旁的机械师说,头一歪瞅到了雷古勒斯亲自写在机身上的、有点歪的“菲尔”,“去写击落报告吧。”

    雷古勒斯在刚刚的任务中仍然担任温特的僚机。他让雷古勒斯去写击落报告,这意味着,这架击落数要被算在雷古勒斯的头上了。

    “被俄国佬吓傻了?”温特用力拍了他几下,显示出几分亲厚,“棒极了。女伯爵?”他笑道。

    一年过去,这个娘气的外号仍然伴随着雷古勒斯。不过它已经失去了原本的意思,雷古勒斯也不会再一被这么叫就立时炸毛。

    “战绩应该算在长机头上。”雷古勒斯说。

    “你为什么最后停止射击呢?”温特的湛蓝色眼睛紧盯着他,雷古勒斯下意识地移开目光。

    “子弹卡住了,”他解释道,怀疑这个理由不足以说服对方,“还好那架飞机已经被打下来了。”他于是补加道。

    不,那不是真正的答案。雷古勒斯想起了他上次几乎是失去理智地对西里斯穷追猛赶……对的,那架飞机已经完蛋了,他用不着再下死手了。他在遵守飞行员之间的规则。

    尽管听上去有点矛盾,但这样类似于刽子手最后的仁慈确实给予了雷古勒斯一点安慰。也许,那名飞行员并没有死,对不对?

    “我可不想我的僚机机尾上只有一道可怜的竖线。”温特笑着给出了他的解释。

    他重重拍了几下雷古勒斯的肩膀,戴上军帽,一晃一晃地离开了。

    “我今天击落了一架俄国人的飞机,但我们中队长抢在我前面让机械师给我的‘菲尔’画竖线。不过没关系,我想我以后还有的是机会说这句话。”

    “我在我的飞机上亲手写了你的名字,菲尔。舒曼他们嘲笑我写得不好看,然后我嘲笑他连个能写的名字都没有。哈哈,他的脸色立刻就变了。我给你拍了张照片,你说我写的怎么样?”雷古勒斯在给菲利西娅的信中写道。

    德军一路高歌猛进。三天后,雷古勒斯所在的第三战斗机联队第二大队从霍斯廷(Hostynne,今波兰境内)转场到东约四十公里处的弗拉基米尔(Volodymyr-Volynsky,旧称Wlodzimierz,今乌克兰境内)。

    也是在这天,他们的大队长科勒上尉(Hauptmann Lothar Keller)在空中与一架德军的“鹳”式观测飞机相撞,坠机身亡,年二十七岁,击落数二十三架。他在两周后被追授骑士十字奖章。

    雷古勒斯明白,并不是所有人都会有一个英雄般壮烈的结尾。他去参加了那场尽可能隆重的葬礼。棺材上放着钢盔,士兵站成两排朝天空鸣枪。在那天写给菲利西娅的信中,他对此事只字未提。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以前在柏林的同学卢卡斯,我是说在柏林-加托空战学校的同学。真想不到,他居然被调到了我们中队!当年在学校的时候,他给我开过拖靶机。这个家伙可狡猾了,要想把他打下来肯定得费一番功夫。”

    斐迪南·卢卡斯,来自柏林,现年二十三岁,雷古勒斯当年在柏林-加托空战学校的同寝室友,曾经给他开过拖靶机差点被打下来的倒霉鬼。他现在给雷古勒斯的同乡、那名精明强干的贝尔中尉当僚机,至今机尾上还是光秃秃的。那名总喜欢调侃别人的圆脸舒曼已经打趣过卢卡斯好几回了。

    “你别理他们,”雷古勒斯对卢卡斯说,“放心吧,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不能再那么说了。”

    “谢了,女伯爵。”卢卡斯笑道,并没有要取笑的意思。现在,雷古勒斯彻底接受了这个绰号。

    雷古勒斯的预言成真了。七月二日,全大队一共击落了二十三架,卢卡斯获得了他的首架击落;七月十日,他在一天之内击落了三架图波列夫TB-3轰炸机。

    此时,雷古勒斯的击落数仍然是两架。

    七月十一日,第二大队已转场至米罗皮利(Miropol,今乌克兰境内),位于弗拉基米尔东南方向约二百六十公里处。好像所有人的战绩都在噌噌地往上涨,只有雷古勒斯还停滞不前。中队长温特看出了他情绪低落,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让他好好干活。

    唉,他什么时候才能成为王牌飞行员、用一级铁十字向菲利西娅求婚呢?雷古勒斯在心中苦恼地想着。

    太阳落山了。雷古勒斯靠在帐篷外一堆补给箱子旁,对着夜空发呆。他原本打算在心里复盘一下前几次的任务,但他的大脑开始不由自主地放空,似乎这样就能离这一切远一点、再远一点……

    “嘿,你能在天上找到你自己吗?”

    雷古勒斯抬头,看到了他们的中队长温特。要他说,温特是整支队伍里制服穿得最不好看的一个。别人都恨不得把衣服熨好了威风凛凛地穿出去,只有温特身上的制服永远都皱巴巴的,一点中队长的架子都没有。

    “可以,”雷古勒斯说,“不过他就要落下去了。”

    “在哪呢?指给我看看。”温特往后一跳,坐到了箱子上。

    雷古勒斯指了指西北方向的地平线。差不多是在刚刚太阳落下的地方,轩辕十四也要落到地平线以下了。

    “你兄弟姐妹都叫什么?”温特突然来了兴趣。他不是第一个这么问雷古勒斯的人。当年君特·迈尔不就问过他,他家里人的名字是不是和他一样都是星星吗?他当时是怎么答的来着?

    雷古勒斯已经有一阵子没有迈尔的消息了。他希望他还活着。

    “现在看不到他。”雷古勒斯说。是的,现在天狼星在地平线以下。“不过大角星还在天上,我的名字里有这颗星星。”

    “你有几个名字?”温特很好奇地问。

    “我很少用全名,”雷古勒斯拒绝回想自己那一大长串名字,“大概,七个或八个吧。”他不太在意地说。

    “有打火机吗?”温特随口问道。雷古勒斯从口袋里掏出来一个,举起来给他点上了火。温特摘下来帽子,用帽子遮住了烟头的那点光。

    两人暂时沉默。冰凉的晚风轻轻吹过,带走了一些燥热的心思。雷古勒斯有足够长的时间去适应军营里单调的生活,知道话题翻来覆去无非那么几个。

    “我妻子和你一样,也有个挺长的名字,”温特抽着烟,悠悠地说,“她叫……葆拉。当年非要嫁给我。你说,她们嫁给我们是为了什么呢?”

    “因为爱。”雷古勒斯不假思索地答道。除此之外,他想不出什么别的理由。他确定无疑,他爱菲利西娅,菲利西娅也爱他。

    温特突然笑了。他的腿垂下来,鞋离雷古勒斯的肩膀很近,让他的鼻子顺利捕捉到了点脚臭味,但他没当回事。在外面打仗嘛,哪有那么多讲究。只要回家之前把自己拾掇好了就行。

    “不能是因为别的?”温特故意问雷古勒斯。雷古勒斯刚想开口反驳,就想到了他父辈错综复杂的故事。他至今也搞不懂奥赖恩和沃尔布加之间的关系,搞不懂他们这桩名存实亡的婚姻还有什么用。

    “反正我不会娶我不喜欢的女人。”雷古勒斯得意地抬起下巴,接着被温特一脚踹在脸上。

    “女人……你知道什么是女人吗?小崽子。”温特奚落道,看着他不服气的样子哈哈大笑。雷古勒斯下意识地想起很多年前好友告诉他的那个答案——

    “她们软软的。说起话来很温柔,笑起来很好看。”雷古勒斯说,用手抹了抹脸。不错,虽然这几条当年看上去不大靠谱,但是菲利西娅完全符合。在雷古勒斯心中,她是个如月光般美好的女孩。他用他被军事训练折磨多年仅存的那点可怜的想象力,把所有美好的东西都堆砌到“菲利西娅”身上,依恋着她、爱慕着她、思念着她。

    温特听了,笑得更厉害了。他掐灭了烟,从箱子上跳下来,将烟头扔到地上踩了踩。雷古勒斯不悦地瞪着他。

    “那不如你来说说?”

    温特收了收脸上的表情,用手里的军帽去打乱飞的飞虫。

    “怎么说呢,她们也是人,也会生气,得哄,”温特拍了拍帽子,将它扣到头上,“哄不好的话,你就惨了。”他耸耸肩膀。

    “行了,快去睡觉吧。”

    雷古勒斯望着他一晃一晃的背影,隐约感觉到那会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但是他没有机会去了解更多了。在这个充盈着月光的夜晚,他与温特和他的故事擦肩而过。

    七月十二日,卡尔·温特中尉在切尔尼亚希夫(Tschernjachow,今乌克兰境内)阵亡,年二十五岁,击落数十五架。雷古勒斯做为他的僚机,亲眼目睹了他的死亡。

    当时温特的飞机出现故障,需要紧急迫降,可地面情况不明。他们不知道迫降后能不能遇上自己人。

    “我飞不回去了,”温特冷静地下了结论,“我已经写好遗书。祝你好运,施瓦岑堡。”他说完关掉了无线电。

    雷古勒斯寄希望于他能成功迫降。也许他能很快遇到自己的部队,也许能躲过苏联人成功逃回来,也许——这也是他预想过的最坏的情况——他会被苏军俘虏。

    雷古勒斯当过英国人的俘虏,自认为知道那是怎么一回事。但他心中始终有些放心不下,毕竟,他们现在打的不是不列颠。

    正是这点担忧促使着雷古勒斯飞了回来。他远远地看到那架飞机正在燃烧。一定是温特迫降后射中了油箱,雷古勒斯对自己说。

    他飞得近了一点,看到几名穿着苏军制服的士兵指着他的中队长。接着,他们开枪了。

    世界先是静止了,然后,雷古勒斯感到全身的血液都在往头上涌。他死死瞄准那几名士兵,不要命地往下俯冲。他离得那么近,都能看到他们举起枪对他做着无用的射击、能看到他们脸上临死前惊恐的表情。

    雷古勒斯带着残忍的快意摁下射击键,一顿扫射后拉起机头。这一系列动作他已经做得很熟练了。

    那几名士兵在血泊中倒下,就在离卡尔·温特不远的地方。大地对人类自相残杀的鲜血如饥似渴。一架Bf 109F在他们身边沉默地燃烧;在一片火光中,另一架扬长而去。

    热血退去,心跳平复,雷古勒斯感到自己心在逐渐变冷。他回想起那几名士兵的脸——他此前还没有这么近地接触过苏联人呢,却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感觉。他不难过、不愧疚、不以此为乐,只是认为自己做了同吃饭、睡觉、喘气一样必需的事情。

    他在这一天明白,战场不需要仁慈。也是从这一天起,他再也没有对敌军飞行员手下留情。

    卡尔·温特阵亡的第二天,阿尔弗雷德·科本成为第四中队的中队长。七月二十三日,第二大队转场至白采尔科维(Belaja Zerkow,今乌克兰境内);八月七日,转场至切尔卡瑟(Signajewka,今乌克兰境内);八月十七日,转场至基洛夫格勒北(Kirowogrod-Nord,今乌克兰境内);九月一日,转场至距基辅一百零六公里的谬尼夫卡(Mironowka,今乌克兰境内)。

    一九四一年八月底,被认为是人类历史上最大规模的包围战基辅战役开始,至九月二十六日结束;在这场战役中,有超过六十六万名苏军被俘,他们前途未卜。

    此时,雷古勒斯的击落数为四架,距离成为王牌飞行员仅一步之遥。他暗下决心,一定要在圣诞节前完成这个目标。看,一级铁十字和菲利西娅都在前方向他挥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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