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言情 > 江湖旧闻 > 青梅竹马是垃圾(一)

青梅竹马是垃圾(一)

    *

    我的邻居是垃圾,因为他姓周,所以我一般都叫他周垃圾。

    “周垃圾,去跑步吗?”

    “我洗澡了。”

    “哦,我知道了。”

    然后我就一人去体育馆跑了几圈,跑回楼下的时候,周垃圾穿着一身运动服站在楼下的铁门前白我一眼。

    “庄垃圾,你就不能让我把话说完吗?”

    见我不明白的样子,他晃了晃手机说道:

    “傻啊,看短信。”

    我这才往楼上走,听见他跟旁边的同学介绍我:

    “这是我邻居,庄垃圾,听起来是不是特别像装垃圾哈哈哈……”

    我走到一半,听到整个楼道都是他放肆的笑就又跑了下去,狠狠地踩了他一脚才赶紧跑回去把门关的死死的。

    看吧,这人够垃圾的吧。

    回到屋里拿起手机,我才看到了周垃圾发给我的十四条短信。

    看着一条一条短消息,我仿佛听见周垃圾在耳边絮絮叨叨:

    “虽然洗澡了,我还是想去走走,你说我要不要换衣服呢,算了,换个运动服吧,你等我,喂,庄垃圾,你怎么不说话了,喂,你该不会是已经走了吧?庄垃圾,你都不听人把话说完的吗?……”

    这周垃圾废话真多。

    *

    我出生于一九九七年,刚好赶上重庆直辖成市,国家给了好多政策扶持,其中有个什么教育专项扶持的,我也不是很懂,反正我们村里的孩子都有了可以去县城里读书的机会,然后我们就举家迁到了县里。

    七年后,我在那里遇到了周铭恩,那个后来与我的一生都纠缠不清的人。

    周铭恩住进我们这栋楼的时候是二零零四年,我正沉迷《少年包青天》,听到他这名字,我脱口而出的一句话是:

    “我觉得你这名字有问题,不该叫周铭恩,而该叫周鸣冤,到时候给你整个鼓去那敲,击鼓鸣冤多好啊。”

    我爸瞪我一眼,让我回屋去做作业,我只好乖乖地去做作业,顺便把周铭恩也拉了进去。

    那个时候的我土里土气的,整栋楼的孩子都不和我玩,好不容易逮着一个肯来我家做客的人,我可不能放过他。

    我以为他也是遭人嫌弃了,可惜,那个时候我才上一年级,老师还没有教我人不可貌相。

    我怎么也没想到就周铭恩这个样子,居然能在一周的时间内成为筒子楼新宠。

    我想了一下,我在这筒子楼里住了七年,人都还认不完,他才来七天就能楼上楼下的问叔叔好阿姨好,弟弟妹妹好,哥哥姐姐好。只有见到我时才说:

    “庄垃圾,你今天打扫屋子了吗?”

    我恨恨地说道:

    “关你什么事?”

    这事都怪我自己,当时只顾着拉他进屋去玩,却忘了自己从来都不打扫屋子,所以估计是我那废墟一样的卧室给他幼小的心灵留下了深深的阴影,此后人前装模作样地叫我妹妹,人后丧心病狂地叫我庄垃圾。

    他大我一岁,本来该比我高一个年级。但因为是转学过来的,学校怕他跟不上,所以得留级,刚好跟我一起,从一年级开始读。

    事实证明,是学校想多了,让周垃圾留级只会限制了他的无限潜能。

    一个从一年级到六年级都科科满分的人,这次留级只是给他抹黑,给别人熬一锅上好的鸡汤。在几年后,被人添油加醋一番,激励无数迷茫少年。

    “就那个周铭恩啊,别看他现在这么厉害,小时候成绩差到留级,你们努力一把,也不会输给他。”

    这是后来我读高三时经常听到的话,据说班主任对每一届高三生都这么说,看着同班同学听了这番话顿时来了动力,我实在没好意思拆穿班主任的话。

    后来我问周铭恩:

    “你小学怎么不跳级?”

    他冲我咧嘴笑道:

    “等你呢。”

    “等我做什么?”

    “等你给我收拾课桌。”

    “去死吧,周垃圾。”

    *

    我叫他周垃圾并不是因为他叫我垃圾,我为了反驳才这么说的,而是他本来就是垃圾,课桌乱得跟垃圾场似的,真搞不懂他怎么能在这么恶劣的环境下学习,还能一直保证满分的成绩。

    后来我在做阅读题时看到,有科学表明,书桌乱糟糟的人比书桌整齐的人更有创造力。

    周垃圾对我这个解释嗤之以鼻,说道:

    “我只相信,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去死吧,周垃圾。你要是再拿我屋子说事,我就跟你绝交。”

    我只是嘴上说说,要是和周垃圾绝交了,那我真的是一个朋友都没有了。

    所以我还是认认真真地帮他收拾课桌,做好我这个同桌的本职工作。

    周垃圾说我虽然成绩不行,但收拾课桌还挺有一套的,他一直搞不懂我,我怎么就不舍得收拾一下屋子。

    我懒得跟他解释,说道:

    “人家小狄他爸爸好歹在垃圾场里捡了个长江七号,你呢,我在你这垃圾课桌里翻了六年了,怎么什么都没有?”

    他随口一说:

    “我又不是你爸,你要我给你捡什么?”

    我挥他一拳。“瞎说什么呢?”

    结果第二天,我就在他的垃圾课桌里翻到了一个玩偶,我拿着那个软软的皮卡丘问他:

    “这是什么?”

    “皮卡丘。”

    “什么意思?”

    他咧嘴笑着,那时他刚好换牙,左右两颗小虎牙让他的笑容看起来坏坏的,后来我知道应该用可爱来形容,但是当时年纪小,只觉得他笑得不怀好意。

    他说:

    “去吧,皮卡丘!去帮我收拾课桌。”

    “去死吧,周垃圾。”就知道他没怀好意。

    即便如此,我还是把那个皮卡丘珍藏了很久,在后来很长的岁月里,都是那个皮卡丘陪着我,走了很远的路,走过那一段没有周垃圾作陪自己独自一人慢慢长大的路。

    *

    现在想想,那个皮卡丘出现的好及时,就像掐好时间一样,周垃圾送了我这个皮卡丘后我们就毕业了。

    这样算来,这皮卡丘倒有点像毕业礼物。

    拍毕业照的那天,我笑得很难看,我怕我考不上初中,考不上初中的话我爸就让我回家种田。

    而周垃圾,笑得可开心了,他跟我说,他刚参加了奥数比赛,得了特等奖,奖金都有三万。

    二零零九年,三万,我听了吓得直接哭了出来,眼泪鼻涕都蹭到了周垃圾的校服上,我抽抽搭搭地说:

    “周垃圾,三万啊,你下辈子都不用愁了啊。”

    周垃圾有点懵,或许是看我哭得实在是太惨了,所以说道:

    “要不,我分你点?”

    他所谓的分我点,其实就是带我到学校后门吃了一碗凉面,然后看我摸着肚子好像没吃饱的样子就又给我加了一碗稀饭。

    我问他这三万打算怎么花,他告诉我,一万给自己,一万给他爸,还有一万,打水漂。

    我当时并不明白他说的打水漂是怎么回事,后来上了初中,我被分到最后一个班时,我才知道,把钱借给我爸用在我的插班费上,的确是打水漂了。

    我在的这个班又被叫做“万元户”,全都是花了一万元插班费买进来的。

    而周垃圾在的那个班又被叫做“清北班”,意思是以后至少都能考上清华北大的。

    每次去上厕所经过他们班时,看着班里满满的人,我都很纳闷,为了考清北,厕所都不上吗?

    学校为了节约他们的时间都已经把厕所都修在他们门口了,怎么还是舍不得上一下厕所?

    周垃圾懒得跟我解释,反倒问我:

    “别的女生都是三三两两上厕所,怎么你就一个人?”

    我白他一眼:

    “你流氓吗?一天就知道看女生上厕所。”

    “我是天天看你。”他说。

    “看我做什么?”

    “我都要走了,看你一下不行吗?庄垃圾。”他说着,揉了揉我的短发,我闻到他袖口淡淡的肥皂香,里面都是阳光的味道,比后来那些奢侈的香水好闻多了。

    周垃圾没有开玩笑,初一都还没读完的时候,他就直升了高中部,与初中部整整隔了八公里。

    那个时候我觉得八公里好远好远,就像要跋山涉水,走上三天三夜那么远。

    后来,我知道,地球到月球的距离都不算太远,最远的距离是我们之间。

    若是有心,亿万光年都不嫌远,若是无意,咫尺一步也难迈出。

新书推荐: 这只小草神是俺拾的嘞 快穿:社恐宿主她不干了 开局躲神避魔,原来我是大佬啊 逍遥尘世子 这是僵约,你是认真的吗? 致我未曾谋面的青春 破天战尊 消失的天堂?游戏开始! 皇帝宠臣?不,我一身反骨! 扶桑剑心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