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言情 > 雪霁幻 > 请神出山

请神出山

    商队回到霁城后,耶隆将在延河镇的檀家香坊里的种种同二哥尔萨说了,又将檀素姝赠的九枚药香丸给尔萨看,尔萨让他自留下。耶隆觉得檀素姝性子实在是太冷了,替二哥不值,便添油加醋编了几句檀姑娘问尔萨好,感谢尔萨的话来,他二哥听了之后没崩住噗呲笑出声来,问他几句话里面哪几个字是人家说的,哪些又是他编的,他惊异于二哥居然如此了解檀素姝的个性,便实话实说,就其中一句『多谢你二哥尔萨,这么多年了,每有顶好的香料都还想着带给我』是原话,其余皆是自己乱编的,二哥朝他额头便是一个爆栗,耶隆捂着头顺便把又要借用小汤哥去南越的事给说了,二哥随便问了下便允了。不几日给小汤哥和陪同的一个伙计办好了文牒打点好了盘缠,行前耶隆又细细交待了种种,他自己才回霁城,年底又要走,觉得还是在家装半年听话儿子,不要太过于造次,小汤哥虽然胆子不大但是个心眼子颇多的人,派他去倒稳妥,派去西寻钦日勒的人送回了书信,尚无眉目,耶隆心里不痛快总是郁郁寡欢地,去找朋友们喝了两次酒也没得舒解,又找了元沐景,得开导才略好些。

    小汤哥二次入南越,一路上驾轻就熟,没有多费周折,在贝西村去年才修葺好的矮屋里见着老麻鬼时,不出意外人仍在宿醉中,才给打理好没有两年的屋舍里又堆满了乱七八糟的杂物,只是人看着好象没那么邋遢。小汤哥是个做惯事的人,见不得屋里脏乱,反正人都叫不醒,索性自己带着一起来的伙计动手开始收拾屋子,收完屋里又是院子,见院里乱长着许多野草,其中野菜不少,便让伙计把野菜摘下,自己去村头的小杂铺买了些米和虾干回来熬粥。老麻鬼是被饭香弄醒的,迷迷糊糊地还以为自己在做梦,翻个身又要睡去,隐约听见院里似有人在说话,冲出房一看,竟看见个认识的TIAN朝人,他心里还记恨那时耶隆没有把十坛酒一起给他却存在船老大家,每两日才给一坛,让他不得痛快,没好气地问:『干什么』

    『哟钟叔,您起床了,我想着您必定是太累了,就没惊动您老,借着您家的灶弄了点粥饭,请您老赏脸一起随便吃点,明天我再去镇上弄点好酒好菜,咱们好好吃』

    老麻鬼见这小哥嘴跟涂了蜜似的,便知道定是有求于我,本想拿拿谱,奈何腹内空空实在难受,没崩住,才眨眼的功夫便捧着粥碗吃了起来。一碗清香黏糯温度正合适的粥从嘴里滑入到了冰冷的胃里,熨帖得人心情好了不少,扔了碗便站起来:『TIAN朝人,你们到底要干什么,别总赖在老子这』

    『钟叔,您看您这不就是见外了么,咱们都是熟人了,到了南越来看看您是应该的,您忘了当初您家这屋的修整我都还来出过力的,那我不得来检验一下看看活干的好不好,如果出了啥问题,我们就来再弄弄』

    习惯了说话直来直去的人,听着小汤哥一嘴虚头巴脑的话刹时有点头晕:『别说了,我听不懂,你最好说人话』

    小汤哥『钟叔,是这样的,我们少爷那边有桩事,给的银钱多,也不难,我心想这么好的事让钟叔您去呀,就赶紧把这便宜给截了下来,给我们少爷说了,让我先来找钟叔了再说,有好事不得先紧着熟人来不是?』

    老麻鬼常年被劣酒浸淫的大脑依然云山雾罩:『让你说人话』

    小汤哥:『钟叔,您老可别动怒,如果我小汤有什么得罪的地方,您老可千万别和我们小辈一般计较,您老稍安勿燥听我慢慢道来,可别着急,急坏了身子那我的罪过可就大了不是』

    南越的官话虽然与TIAN朝官话有七分相似,但是老麻鬼这种每天混吃等死的老头听着大段大段的客套话确实费劲,极不耐烦地要走:『再不说人话就滚』

    小汤哥见人真要怒了,立时收了脸上嬉皮笑脸的模样:『有个下水的活,给钱多,去否』

    老麻鬼:『不去』

    小汤哥:『钱多』

    老麻鬼:『不去』

    小汤哥:『给酒』

    老麻鬼:『不去』

    小汤哥:『多给』

    老麻鬼:『不去』

    小汤哥:『真给』

    老麻鬼:『扯淡』

    小汤哥:『不扯』

    老麻鬼:『不信』

    小汤哥:『实话』

    老麻鬼:『再说』

    那个跟着小汤哥一起的伙计听着两人的对话都傻眼了,不知所云的两人竟还能有来有去地聊得下去。

    过后老麻鬼得知在北地极偏远的地方,而且还要提前过去,一走便是数月,而且要在严冬里下水,断然拒绝了,想起最初小汤哥口口声声地说什么这差事特别好钱又多跟白捡了大便宜似的,气都不打一处来,开始一阵乱骂问候汤家祖宗十八代,就差操起烧火棒打折小汤哥的腿了,心道果然这几个TIAN朝人都是狡诈之辈。

    所有的反应都在小汤哥预料之中,他也不急象狗皮膏药般就赖在老麻鬼家里不走,硬是要同人家好好地谈心,老麻鬼撵他们出去把屋门从里面叉上,他便带着伙计寻了些树枝树叶,发挥北地游牧特长,随便在哪里都可以支出个窝棚走到哪里憩到哪里,公然在老麻鬼家的院子里落窝了。不管老麻鬼给不给开门,他俩每天就跟没事人一般把三餐用院里的灶做好,吃得欢天喜地地,照例每餐都会叫一声老麻鬼,老麻鬼不愿意同他照面,硬是在屋里扛了两天不出门,后来实在是  不下去了,便开了门接下碗筷把一盘爆炒猪肝一盘红烧鱼扫了个七七八八,不得不承认饭菜实在是可口。老麻鬼吃饱后,也不给机会说话,披了衣服便出门去了,在外喝酒游荡了四五日,回家一看那两人居然还没走,正要问候人家先人,就看小汤哥正将锅里一碗梅菜扣肉端出来,香气引得他肚里的馋虫被勾了出来,自然那些骂人的话也就随着嘴里抑制不住的口水吞进了肚里,小汤哥和伙计见他回来了,赶紧招呼吃饭,老麻鬼斜眼看着那扣肉枣红色的皮炸得泡酥再被蒸得油润软糯,小汤哥夹了一片放在白米饭上,肉同梅菜蒸出的咸香的汤汁染得米饭上酱色淋漓,食指大动的他又不争气地坐上了饭桌大块朵颐。

    吃罢饭那肉入口即化的口感还余香绕舌,老麻鬼一边满足地剔着牙一边在心里想,这些TIAN朝的人除了心眼多,名堂也多,这肉呀鱼呀的自己也不是没吃过,可是叫他们这么一摆弄,说是龙宫珍馐他也信。

    老麻鬼:『你们什么时候才滚』

    小汤哥:『您老还没答应我呢,我哪有脸走呢,临行前我们少爷交待过,此事难于上青天,世间恐只得您老人家才有本事接下来,您说请不动您出山,我哪里敢回去呢,您干脆就把我留下来得了』

    老麻鬼:『妈的,你到底能不能说人话,总是鬼话连篇的,听又听不懂』

    小汤哥:『唉,行了行了,别动怒呀,总之就是,您不同意我不走』

    老麻鬼:『......』

    小汤哥:『我知道请您很难,但我们的心比三顾茅庐还要诚,所以这次我是做好了三年五载回不去的打算的,您看看我这做饭做针线的家什包括凉席被褥都置备齐全了,再不然过两天我请个泥瓦师傅来再搭间偏房,反正我们已经做好了长期驻扎的准备呢』

    老麻鬼冲着小汤哥狠狠飞来一记眼刀,小汤哥立时又换了声气道:『不同意我就住下长期赖这』

    老麻鬼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多少钱多少酒』

    小汤哥张着嘴一时竟没有反应过来,随即激动得险些从板凳上摔下。

    小汤哥:『多,很多......从走的时候算到回来那时,每月按十两算,取到要的东西另外再给一百两,外加二十坛上品好酒』

    老麻鬼:『每月二十两,取得东西另给二百两,酒要五十坛,每天都要吃你做的饭菜』

    小汤哥:『承蒙您老看得起我,可是您这狮子大开口,可比我们少爷给的价翻了一个跟头呀,这我回去可不好交待』

    老麻鬼:『不行就滚』

    小汤哥:『唉,别别别,老爷子,老神仙,咱可说好了,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这拎着脑袋替我们少爷拍下这个板,您老人家,可千万要言而有信呀,答应了就不能反悔喽』

    老麻鬼同伙计异口同声地吼道:『说人话』

    小汤哥:『可以,你不能反悔』

    拿出一张写了字的纸来,在上面事先空出的位置勾勾写写,要让老麻鬼摁手印画押,老麻鬼开口就骂,小汤哥仍是一副笑脸贴上,指着纸上一处在他耳边悄悄说了声『五十坛是玉琼春.....』老麻鬼立时收了声,在纸上盖了手印,小汤哥笑得更灿烂了舔着脸对老麻鬼说:『您老的决定是英明的,您看看,走这一趟若得了手这辈子吃穿用度全都有了,就算没得手,每个月那二十两银子也是不少的,您兹要是不乱来,安稳过个几年绰绰有余』

    老麻鬼一把推开他骂骂咧咧地回了屋。倘要是让老麻鬼知道耶隆给小汤哥的底限是银子一月二百两,玉琼春一百坛的话,他肯定立时气得七窍流血,小汤哥常年跟着二少爷做生意套路这些老实人是驾轻就熟的。

    老麻鬼在家里准备了三日,三人才启程,小汤哥走前领了二少爷的差事,在南越的王都建越耽搁了五天找货行要买一批带壳的干鲍带走,那些货行从来都只收鲍鱼干,鲍鱼壳早被渔民剜了丢弃了,这要收带壳干鲍鱼的还是第一次见,问就是人家TIAN朝大的食府里有厨子推出新菜色,特地要用这种带壳的。

    想着从渔民手上收的带壳鲍要便宜不少,有客人要便去现收,捱了五天终于几家货行陆续凑齐了三车干鲍。一路小汤哥假公济私地带着两人陆路换水路,水路又换陆路没少吃喝看白相,由姑苏码头雇船经运河到了京城,小汤哥将三车货交到码头的姜家仓廪寄存,据说仓廪的人会去请二少爷在京城里办的货行的人来取,将货办结存好就可走了。磨磨蹭蹭地回到霁城复命已近腊月。回到霁城,耶隆将老麻鬼暂且安置在一处住着,小汤哥知道老麻鬼没见过什么世面,自己的那点厨艺他都瞧得起,便去请了个厨娘来专门给他料理三餐,老麻鬼吃了竟觉得比小汤哥手艺还要强,安心理得地待住等着启程的日子。

    耶隆知道,他敢在正月里出门定会被他爹打死,想来想去,没有办法只能又求尔萨帮忙想法,尔萨腊月前便从外地赶回一直在商行里忙到大年将近,祭灶那天才得回家,才进了家门就被耶隆在门口截住,拉进一间没人的房间求他给自己想辙正月里可以从家里走掉。尔萨顿时火大,春节前是一年里商行最为忙碌的日子,商行的往来货款伙计们的年钱靠赏都在这段要结清,还要预备下年后的各种货物,以及重要供货商和商铺的年节拜礼,巴齐尔老爷将商行方面的生意交给尔萨全权打理已有两年时间了,自己则管着其他的,商行的事务繁杂琐碎,耶隆还不堪大用,巴齐尔有意要锻炼尔萨,尔萨最忙的时候就宿在商行不回家,好不容易抽了空回来却被弟弟拦着说些不着边际的事,失了好性一阵数落:『你能不能容我消停点,这里里外外一大摊的事就累我一个人,前天得了信京城宋家老夫人办五十大寿,那边方家今儿又送了帖来大儿子要在正月初八在老家漳县大婚,两边都不能不去,家里的这些重要的人情客往不是爹爹便是我出面,宋家老夫人与父亲同岁这种不好由父亲出面,方家儿子结婚,父亲去又未免太过隆重失了身份 ,都要我亲自去,哪边都不能得罪,日子赶得又近我四脚朝天都未必赶得及』

    耶隆:『唉二哥,你别急,你看有没有我能去的,正好一举两得』

    尔萨迟疑了一会道:『我这会累得脑袋跟浆糊似的,先去祭了灶再说,我先不给爹说,待我细想想』

    在二哥的助攻下,耶隆得到了去漳县方家送贺礼的差,过了大年五初便出门了,怕去了漳县耽误几天再拐去托空沃时间来不及,到了城外官道分叉,一行人便兵分两路,小汤哥带着请帖和一行送贺礼的仆从扮成耶隆模样去了漳县。小汤哥问过怕不怕穿帮,耶隆安慰他方家没人同自己打过交道,不会被识破的,凭小汤哥的机敏和三寸不烂之舌定能应付妥当,最多周旋两日的功夫不会惹出什么叉子,便只是送完贺礼回去复命时,悄悄给二哥说自己临时有事送完礼便出去了,至于二哥要怎么给巴齐尔老爷说,那就不关他的事了,那会巴齐尔老爷就算想打死耶隆也够不到人。一众仆从都打点好不准走露半点风声,在商队北行前自己定会回霁城。

    耶隆带着老麻鬼及两个伙计骑着快马一路便往北赶。一行人没有负累,比商队行脚快得多,只是正值最冷的时节尾巴上,天寒地冰,有些地方雪没过了马儿的护膝,有些地方暴雪密集得人都无法睁眼呼吸困难,眼目所及之处都还被淹没在白色的雪下,白与灰仍然统治着北国世界,每日在这样的路途上行进怕很容易丧失意志力吧。

    这样的天气在马上骑着可不是什么美差,老麻鬼南越海边来的没有骑惯马,坐在马上一阵颠簸,觉得五脏六腑都要颠出来了,再就着随时如同小刀般迎面招呼的冷风,简直不能太酸爽,操着一口南越土语开始一路问候马儿的娘亲,骂着北方的风,得亏这匹刚猛的骏马是听不懂他的胡言乱语不然准帅气地一跃把他掀翻在地。骑马都还能忍,对于从没有见过下雪结冰的老麻鬼,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天气能冷到这种地步,才流出来的鼻涕风一刮瞬间被冻成冰,即使混身裹着皮草,还有皮具护头护手脚,他仍觉得浑身麻木,每次从马上下来都直觉手脚早冻掉了,没人托着是无论如何都下不来的。老麻鬼没遭过此等罪,半路上要撂挑子逃走,耶隆临时加了十坛好酒给他路上喝才给哄住了,从霁城挺到托空沃的时候,老麻鬼觉得自己老命休已,就算以后自已下地狱进了油锅也能轻松应对了。

新书推荐: 这只小草神是俺拾的嘞 快穿:社恐宿主她不干了 开局躲神避魔,原来我是大佬啊 逍遥尘世子 这是僵约,你是认真的吗? 致我未曾谋面的青春 破天战尊 消失的天堂?游戏开始! 皇帝宠臣?不,我一身反骨! 扶桑剑心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