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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风而来

    一路向北继续走,还是依照惯例礼数周到地办结了父亲与北地各部族的礼尚往来,耶隆心里有事牵着,除了必要的休息和每年固定的收货点的停留,带着商队风雨兼程地赶路,到最后伙计们已经叫苦不迭了,耶隆还是想连夜赶到托空沃营地去,最后伙计们还是推了老管事乌济格老爹出面才说服了耶隆在离托空沃营地还有半天路程的山脚下扎了营憩息一夜再走。

    早晨日头才升起不久,商队便到达了托空沃营地的附近,早有在附近林里的孩子瞧见了便跑回营地报告了商队的到来,叶雷早早去了孟多家看今年族里酿下的蜜酒,艾真同科兰沁和宝音听了消息急从帐里迎了出来。科兰沁拉住了想要跑到营外去的艾真,捏了她的手,轻声在耳边嘱咐了一句:『人都来了别慌,周围人看着的呢』

    艾真这才堪堪定住,将不知放哪里合适的一双手背在了身后。

    走在商队最前面的是耶隆,今晨天才将泛白便催着队伍动身走完最后的路程,原本披着寒气乘风而来的人此时带着一身的灼热将托空沃营地晨间草叶上的露珠蒸腾得了无痕迹。

    耶隆露出一个明快的笑伸开双臂将被几个族人簇在中心的艾真一把搂住,艾真有些难以自持地紧紧闭住了双眼,把不争气的咸涩挡在无人看见的角落。耶隆显然也很激动,轻轻捏着艾真的肩头:『艾涅,又是一年不见了』

    『是呀,又一年了』说罢便咬了唇不再作声。

    耶隆将额头抵上她的额头,悄悄说了声『没事了,我来了』

    此时一阵疾驰声由远及近,一匹披着金光的红色马匹不知从何处嘶鸣着奔踏而来。

    『呵,我的红爵』

    红爵亲昵地将头颈不断地顶着耶隆,耶隆一把抱住马头好好地任它亲热。不一会几匹小马驹也围了上来,宝音笑着说『少爷,你不知道,咱们红爵都当上爹了,部落里好几匹母马都给它生了小马驹呢』

    耶隆:『哟,我们红爵就是这么帅气』

    招呼一一打完,艾真吩咐将耶隆一行安顿好后,派人去孟多家请叶雷回来。一阵忙乱后艾真和科兰沁都发现钦日勒好象不在随行的队伍里,两人对了个眼色,暂时都没说什么,待耶隆收拾妥当便请他进帐先喝茶等着大族长回来,耶隆同她们相对坐下,侧着身好让自己更好地听到她们的说话,端起奶茶饮了才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觉得这些日子的劳碌终是可以舒缓下来了。

    因有科兰沁在场,艾真同耶隆客套地寒喧着互问了这一年可都还好。科兰沁在旁边笑着听,只添茶并不插嘴,艾真问为何今年没见着钦日勒大哥一同来,耶隆又呷了口茶,用手指摩挲着茶碗边缘,顿了顿才缓缓道:『钦日勒出西关找水去了,水请人带了回来,人暂时还没回来』

    艾真和科兰沁都觉得这话里有问题,均是一愣,瞧着她们疑惑的眼神,耶隆也不好瞒着,便实话实说:『人没找到,现下派人一路寻过去了,那边路途远局势复杂,一时难有消息』

    艾真:『这水都托人带回来了,怎么人却没了影,这究竟怎么回事』

    耶隆:『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北行前城里来了一个少年,带了一张银票和水给我,那银票应当就是钦日勒当时带走的,只是被我家门房耽误了几天我们才知道这事,再要去找这人已经找不到了,他应当是知情人,只是现在是两眼一抹黑,无从找起,钦日勒去年曾经写过一封信是从西关发出的,信上说他入了大漠,便只能先派人一路从霁城找到西关去再说』

    两个姑娘听闻,心里一坠,都直觉恐怕凶多吉少,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耶隆说起此事也是愧疚非常言之甚少,正当三人尴尬之际,宝音同小汤哥自帐外进来。

    宝音在耶隆背后轻声唤:『少爷,大族长马上就到营了』

    见耶隆没动,小汤哥跑到耶隆右边凑近又说了句:『少爷,大族长马上就到营了』

    耶隆赶紧起身邀艾真一起出帐,走在身后的艾真,注意到小汤哥本是站在耶隆左侧,此时特意跑去右侧去给他汇报礼品归置的情况。艾真心下隐隐有些不对。

    耶隆在营地外的路上迎到了叶雷,照例又是热烈的问候和拥抱,两人相携进了营地,此番带给族长的礼物早一一摆在大帐前的空地上,商队所有人都分立两边给大族长见了礼,见艾真已将耶隆一行打点得很好,叶雷不禁向耶隆夸赞起来,这一年艾真长进不少,族里的一些事备都教给了他在独自打理,耶隆自然是附和称赞。

    晚上的接风宴持续得很晚,

    艾真成亲后,宝音因为要照料的起居便单独在艾真旁边有一个小帐,小汤哥随行照料耶隆的起居便同宝音挤在一处了,耶隆则又在旁单独安排了一个小帐。

    耶隆一路劳顿,心里又装着事压了许久,晚上饮了酒后人便不舒坦,被宝音扶回了帐睡下了,半夜里起了热,无人照应,他自己一身酸痛更懒怠去喊人,捂着额头晕晕沉沉又睡了过去。

    那边帐里艾真同科兰沁没有睡着,两人和被小声谈论着钦日勒的事,艾真心下实在是过意不去,觉得因为自己钦日勒出了事,科兰沁知道自己是没有资格说什么的,但她非常清楚自己的家人远在霁城人生地不熟,平日里是钦日勒经常去照拂探望,于她对耶隆和钦日勒都只有感激的道理,绝没有理由抱怨什么,也无法生出什么别的情绪来,只能一边安慰着艾真不安的情绪,一边将深深的担忧默默埋入心底。

    次日清晨,耶隆一直未起,大家都以为他昨日饮酒过多懒怠起床,直到宝音按捺不住,去请他洗漱才发现人满脸通红不对劲,忙去叫了艾真来,几人一阵忙乱熬药、擦身、喂粥,耶隆不易生病,被人一阵伺弄反而烦燥不已,最后只得令其余人都退出去由艾真和宝音留下照看。

    晌午小汤哥来探望,见有耶隆耳朵有些黄色的液体斑痕,便去拿出临走前二少爷交待给他的药膏,当时就嘱咐过小少爷生病时有可能会对病耳有影响,格外要小心些,既然不能复元也尽量不要让其恶化。艾真接了药膏涂了后便问小汤哥耶隆这耳朵怎么弄的。昨日见面后便一直没有什么机会独处,也还未好好说过话,自然是不知晓他南下寻玳瑁甲一事,小汤哥正是亲历者之一,绘声绘色描述了两人南越的种种历险和遭遇,听到耶隆下深海去捉玳瑁然后昏迷那里,艾真心里极不是滋味。

    两天后耶隆已大好,艾真同科兰沁要带人去清点今年各家饲养的驯鹿生仔的情况,顺便安排把割下的鹿葺拉回营地,邀请耶隆同往散散心。

    托空沃的驯鹿属于最重要的公有财产,驯鹿每年会轮流分发到一些家庭饲养,养鹿的家庭每月需要提供交公的鹿奶,多余的部分可以自己留存,驯鹿的生死伤病都要由各大家长向族长报告,每年大族长都会指派专人到各处割鹿葺。

    各家分散在林里各处,一个早上走不了几个家庭,各家早得了信都将母鹿和降生不久的小驯鹿圈在撮罗子附近,母鹿肥厚的大嘴不停咀嚼着,小鹿倚在肚下吧唧吧唧地喝奶,科兰沁同宝音将初生的鹿崽数量记下,并找出原来统计的怀孕母鹿数量看数量是否有出入,早两天被割下的鹿葺堆砌在角落里,有如一垛垛粗大的棕色珊瑚。

    小汤哥从未到过使鹿部落,对这里的一切都新鲜好奇,不住吃惊地哇呀呀地乱发感叹,忍不住问东问西的,耶隆嫌他聒燥,一把将他拉到自己左边,好清静些。

    即至晌午,一户人留他们吃饭,艾真拒绝了,带着一行人来到了附近的一处山丘,科兰沁拿出出发前就备下的吃食和奶茶,其中还有耶隆送的京城的点心,大家吃喝完毕后,科兰沁有意将大家领到山丘西边的一处小溪去玩水,独留下艾真和耶隆两人。

    艾真:『你耳朵怎么样了』

    耶隆:『嗯,还好,没什么关系.......你都知道了呀』

    艾真:『小汤哥都给我们说了,大龙哥哥......真的,不值得你冒这么大的险』

    耶隆:『也没什么,都过去了,得到了要找的东西便是值得』

    艾真:『 ....... 』

    耶隆:『你瞧现在我们已经有两样了,只差三样了』

    艾真:『钦日勒大哥为了我去找水,现在生死未卜,你为了我,耳朵也聋了,我真的不值得你们这样,我负担不起,我本是小如草芥的生命,若不是你,早就没了,现在多活的每一天都是偷来的,我已经很高兴了,不要再找解药了吧』

    耶隆:『凡事都要试一下才知道行不行,要想死那岂不是件太容易的事了,勇敢者是要努力活着的』

    艾真:『可是,再怎么也不能拿别人的命换我的啊,怎么可以......如果要那样,我宁愿现在就死去』

    耶隆听艾真说这些泄气话,顿时气上心头:『说什么疯话,这些是意外,又不是我有意为之的,钦日勒大哥的事是我没有预料到的,我耳朵受了伤,是我自己心甘情愿的,同你有什么关系,别把什么事都揽自己头上,你知不知道你们的祖先不知道多少代之前就跑到这与世隔绝的地方藏着,一个药方里居然弄出来那么多十万八千里外的地名和东西,我现在很怀疑是不是在故弄玄虚,兴许只有其中一两样才是有用的,也或许根本就没有解药,那些虚头巴脑的药名地名都是唬人的,是不要让人觊觎那起死回生药的幌子』

    艾真有些想不通:『那为什么还要去找,或者就找得到什么算什么吧』

    耶隆定定地望向艾真,狠狠而笃定地说:『我不能赌,我没资格赌,我只能竭尽全力』

    艾真心里狂跳,她觉得耶隆说的这句话几乎等同于『你是我不想失去的人』,双颊胀红,眼神也慌乱了。

    耶隆没有注意到她异样的神色,继续说道:『我说了这些你不要有心理负担,你不要认为我会毫无底线为了你什么都不顾,搭上我自己的命有可能,但绝不会牵连到无辜的人,到最后倘若没有得到,那也就只能如此,真到了要拿别人性命换你的程度,我也决计是不会强求了?』

    艾真:『这样就好......我.......』

    耶隆:『钦日勒的事真的是意外,他临走时我交待过他,倘实在找寻不到便算了不必勉强,人回来便是,但没想到他还是......你放心,我一定不会放弃寻找他的』

    耶隆:『现在我们不过才开了个头,还有几桩几件要去做,开弓哪得回头箭,我是不会现在放弃的,你也要想清楚,你不管不顾了科兰沁要怎么办,她是因了你的身份才能安然在此,若你死了,作为一个没有留下子嗣的女人会被怎样安置。至少你父亲不会把她交给我们带走』

    关于科兰沁,耶隆算是没有底气的一个威胁,一通话说完后,又后悔自己说得有些重,口气太硬了,无论如何艾真都是在他心底那块软肉,他不想她难过,更不能去伤她的心。

    一阵热意涌上艾真的眼框,泪珠如同朝露一般沾在浓密的眼睫上,艾真终于忍不住心底的百般情绪。

    耶隆发现她的异样后连声道歉:『怪我不好,一时心急说得太重了,别难过好么』

    艾真摇头道:『不,让我哭一下就好,同科兰沁在一起时我都不敢哭,惹得她担心,在她面前我名义上是她的男人至少要有个当丈夫的样,现在你在,我可以哭会了』

    耶隆笑着看着她:『我们艾真长大了,都会为旁人考虑了,你在我身边时永远都不用强撑,委屈了就哭一下也挺好,相信我我会尽力,你只要好好地等着我就好。要是现在就能得到那鱼鳍,我一定早把你带走了』

    耶隆:『好了,我们不说这些了,越说你越觉得沉重,我说的话你慢慢想,有朝一日我一定会带你去外面看看』

    艾真突然伸手拉住耶隆的袖子道:『能早些么,我怕......』

    知道她要说什么,反手握住了她的手,轻轻摩挲着,他们清晰地感知到彼此手心里掌纹的走向,指尖上细密的纹路,徐风拂过仍无法吹开两人之间黏腻的空气。不多时,艾真的鼻尖上蓄了细细的汗毛,脸烧得通红,她想抽回手却被耶隆攥得更紧了一些,耶隆抬头望着她的眼似有无数的话要讲,最后只幽幽地说了一句『我退婚了』

    艾真不被察觉地轻轻松了口气,结结巴巴地问道:『是不是......是不是......因为我......对......对不起』

    耶隆:『噗!傻子,你心虚什么,不关你的事,是她要去北关带兵打仗,所以我被退了亲,哈哈』

    艾真:『你还笑?不生气么?』

    耶隆:『干嘛生气,求之不得呢......开玩笑的,其实我和她原来就说好的,我们彼此之间并没有相爱的感觉』

    艾真很想问问怎样才能称之为相爱的感觉,可总觉得不是问的时机,便顾左右而言它。

    艾真:『哦,她是个女人还可以去打仗呀』

    耶隆:『对,不但要上前线打仗,还要带领和管理很多将士呢』

    艾真:『哦,那可真了不起呀......』

    耶隆:『是的,她的确是个了不起的女孩,是个巾帼英雄,在外面普通女孩虽然也有颇多限制,但也有一些会出来做生意,做学问的,做画师,做郎中的,还有做琴师,我来前还去延河镇一家香坊见了个掌门,她是个掌香师也是个女孩,总之可以做很多事呢。你好好地再忍一下,待弄到你的解药后,我无论如何都带你出去,到时候你自己去看,好么?』

    艾真点了点头,露出少见的娇憨的笑容来:『还有科兰沁也要一起的』

    耶隆笑着回道:『当然,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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