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

    突如其来的一场雨,把刚下飞机的一行人困在机场里。

    豆大的雨滴砸在地上,啪啪作响,压得王华不得不大声说话。

    “我们怎么回去?”

    “家里修路了吗?”明渊问王华。

    王华哪里知道,迷茫地看向王温。

    旁边大侄孙热情介绍,“姑奶给乡里捐过钱,柏油路直接修到屯里头,可方便了。”

    “我安排了车,路方便可以直接回家,你身体吃得消吗?”

    明渊看王华蔫蔫的,不太放心。

    他提前了解过路程,市里头回乡下,还要大半天的车程。

    王华不晕了,但浑身乏得厉害。

    “也行,我缓缓神。”

    她回头找王义,“你支个人去安排晚上住的地方,再带几个人把行李接来。”

    王义点点头,划了几个保镖去接行李。

    王温坐不住。

    他大手一挥,打着一群大小孩子去逛机场了。

    王华靠着明渊坐,透过窗户玻璃窗看室外下的倾盆大雨,忍不住皱起眉头。

    阴天、大雨,总是让人联想到不愉快的记忆。

    王华七岁那年,有机会被领养的。

    那一对夫妻三十多岁,看起来年轻富贵,一直没有自己的小孩子,便想领养一个,指明要女孩。

    最后筛选下来,她是符合条件的其中一个。

    轮到她时,赶上老天下雨,那对夫妻是做餐饮生意的,迷信雨天妨碍生意,直接跳过她,最后选了叫晴天的女孩。

    王华现在看来,没多大事。

    那会小,就记住了因为下雨,可能成为她爸爸妈妈的人不要她了。

    她问院长妈妈:“我自己的爸爸妈妈为什么不要我,也是因为下雨吗?”

    院长妈妈怎么回答的?

    记不住了,只记得那次她得了个晴天娃娃。

    白白胖胖的大脑袋,画着灿烂的笑脸。

    王华想着,从脖子上解下丝巾,受伤地方的痂痕已经脱落,留下粉色的明显伤痕,外出还是要遮一下。

    她早上选的是条扎染丝巾,闫丽影去滇省玩买的。

    明渊瞧见王华的举动,以为她闷才解掉丝巾。

    看看四周,因为下雨停留的人过多,导致空气闷热。

    “我带你去外面透透气?”

    “等下。”

    王华解下包上的装饰球,摘下发圈任由头发散落,将包着装饰球的扎染丝巾扎口、特意选了扎染色形式微笑的一面展开。

    她摊在掌心递给明渊看。

    “怎么样。”

    “很独特,这是什么?”

    “晴天娃娃。”她看着外面说:“祈求晴天。”

    王华仰起头笑,“我妈告诉我的。”

    明渊霸道的将这当成礼物,揣进了自己兜里。

    雨渐渐小了点。

    王华都能听见隔壁小姐妹俩的悄悄话。

    “下这么大,飞机还能顺利飞吗?”

    “你只担心这次,我担心以后,我爸妈不打算让我继续飞了。”

    王华抱着明渊,闲来无事看向隔壁。

    蓝条衬衫配宝石蓝西裙,是婀娜时尚的空姐制服。

    背对着王华的姑娘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听语气丧丧的。

    “羊城那次事故把我爸妈吓到了,想让我转地勤,我不愿意,就连辉煌也劝我,都怕我飞出去飞不回来,说我要是继续干这个,我们俩就分手。”

    羊城?

    王华想,难不成是一一那次。

    倒是辉煌这名字很熟悉,总觉得在哪里听到过。

    “张辉煌什么意思,他之前就想你结婚后辞职,害怕都是借口,我还以为经历过生死,你们感情会更好。”

    “他爸妈身体不好,我能理解。”

    “米凤凰,你争点气,我就问你,你还想不想飞。”

    两人气氛滞凝。

    王华如雷击一般,瞬间失去思考能力,呆呆地盯着那背影看。

    米凤凰,米凤凰。

    孤儿院就是以院长妈妈的名字命名的。

    院长妈妈也有个丈夫,叫张辉煌。

    是巧合吗!

    王华呼吸急促起来。

    明渊最先发现她不对劲,手托着后脑将她扶直。

    “阿华,你哪里不舒服。”

    王华拨开明渊的手,视线还定格在背对着她的那位空姐身上,回忆起院长妈妈办公室的书架上有张大合照。

    站在大飞机前,穿统一制服的合照。

    王华越紧张越冷静。

    不对。

    从两人对话中得到的信息,这位米凤凰是上次羊城事故那趟飞机的空乘人员,如果她没阻拦的情况下,飞机出事,那这位米凤凰不可能生还。

    一个死亡的人,怎么可能再看守一座孤儿院二十余年。

    王华紧紧抓着明渊的胳膊,又自我反驳。

    可万一呢。

    王华毫不掩饰的目光被正对着她空乘发现。

    对方愣了下,露出标准微笑。

    “你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她看王华脸色很不好看。

    背对着王华坐的那位也转过身。

    王华死死盯着,内心乱成一团麻。

    肩膀动了。

    能看到侧脸了。

    转过来了!

    王华抓着明渊的手蓦然一松,心底那口气突然泄掉。

    “小姐,你没事吧,我看你脸色不太好,需要去看医生吗?”

    米凤凰关切地询问。

    小小的瓜子脸,浓眉大眼琼鼻,是个标志的美人。

    不是院长妈妈。

    王华僵硬地摇摇头,“不用,我只是有点晕机,缓缓就好。”

    “好,有任何需要随时可以去服务台求助。”

    “谢谢。”

    王华内心嘲笑自己。

    真是魔怔了。

    听见个同名同姓激动成这样。

    小说里哪来的孤儿院。

    ……

    隔天雨停后,王华一行人正式上路。

    经过县里,秦多多主动说留在爷奶家住几天,不过跟王华要了两个保镖。

    再到乡下,已经是傍晚。

    迎接王华的还是倾盆大雨,家人团聚的热闹,都被雨水冲淡不少。

    王母抱着四四,不停的偷偷打量明渊。

    当晚母女俩睡在一个房间,絮絮叨叨半夜,王华满耳朵都是老娘对明渊的夸奖。

    以至于王华半夜做梦还梦到了他。

    梦到明渊请了媒婆上门,当场定下两人结婚日期,谈好聘礼彩礼,受乡里乡亲热情的感染,明渊舍弃大酒店,决定在屯里办流水席。

    连续一周。

    烧席第一天,树桩粗的雷电劈开天空,大雨倾盆而下,兜头浇灭灶头的火。

    她和明渊被浇成落汤鸡,好好一场婚礼生生被大雨打断。

    一个老人跳出来,说着是凶兆。

    要出事!

    要出大事!

    下一秒,披着尿素袋的一个年轻男人得闯进来大喊。

    “妮儿,你男人坟被雨水冲塌了!”

    “棺材板都露出来。”

    “他是不是不想你再结婚。”

    电闪雷鸣下,突然照亮尿素袋子下的那张脸。

    男人抬起头,是熟悉的眉眼口鼻,雨水淋得他头发湿哒哒的,滴落在苍白的脸上,从毫无血色的唇边滚落,张嘴道。

    “王妮,我冷。”

    嚯——

    王华直挺挺的坐起身的,汗水顺着鬓角滑落,身上惊出汗后粘哒哒的。

    耳边全是风扇旋转的嗡嗡声,风吹着黄格子窗帘一扬一扬的。

    王华动了动手,凉席被体温烘热,摸着潮潮的。

    扭头,炕桌、木箱、缝纫机,一片熟悉。

    王华瞬间垮下肩膀,狠狠吐出一口浊气。

    还好还好,只是梦。

    梦……

    大雨。

    王华掀开窗帘,不出所料,室外还在下。

    墙上挂着的年画日历,顶头标着硕大的1998年。

    1998年!

    王华暗恨地锤了一下脑袋,怎么就把这么大的事给忘记了。

    急匆匆的穿上鞋,拉开门就不停地喊。

    “王义,王义。”

    “老板。”

    楼下传来王义的声音。

    王华趴在楼梯扶手上,直接吩咐。

    “去打听一下,长江沿岸近一个月,是不是一直都在下雨。”

    “啊?”

    “快去。”

    王义听出老板声音中的焦急,立马去办。

    正陪新女婿的王母被打扰到,站起身仰头朝上看。

    “你起来了。”

    话还没说完,门外传来一阵焦急的呼喊生。

    “老婶子在家吗?老婶子。”

    “谁啊。”

    “铁柱,我爹让来找我姑,说是我姑父的坟被大雨冲塌了,让雨停去看看。”

    “啥!”

    家里一群小子,能被喊声姑的只有王华。

    王华头懵懵的。

    还真冲塌了。

    王母打量女儿脸色,说:“文清的坟家里一年两填土,按说不该啊。”

    说完意识到什么,扭头看向明渊。

    明渊面色如常,羊城跟着王华去过墓地后,他稍稍了解了一下,知道爱人原配丈夫是葬在家乡的。

    他看向王华,正巧撞上王华也在看他。

    视线相撞,王华一下抓住明渊的手腕。

    “你跟我来。”

    看在王母眼里,满心担忧。

    “妮儿,有话好好说,两口子事慢慢商量。”

    “女婿,你是正儿八经的现任,可不兴吃那老坛子陈年酸醋。”

    回应王母的,是重重的关门声。

    房间一片安静,只两人的呼吸声,一浅一重。

    “阿华。”

    “你先别说话,听我说,我做了个梦,梦里这场雨会连下两个月,长江、嫩江、松江沿岸都会受到洪水冲击。”

    明渊皱起眉,看王华脸色不像说笑。

    阿华上次这样说,是梦到飞机会失事。

    房门被敲响。

    王华拉开门,看到门外王义面色严峻。

    他说:“打听到部分地区六月开始降雨,至今还在下,江水流量迅速增加,中部地区已经开始备案预警,全线超过警戒水位。”

    原文设定随了历史。

    王华看向明渊,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

    “水位还会继续上涨,降雨会持续到九月,你认识能说上话的人吗?要提前做好泄洪准备。”

    王华说完,发现明渊愣住。

    转过头,看到王义背后站着的王母,正一脸好奇他俩。

    嘀咕道,“看起来我姑娘没受气。”

    恍神间,王华走到王母面前,握住她的手。

    “妈,我不要在家里办婚礼,太寒酸,你跟我回帝都去。”

    松江发洪,屯里首当其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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