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停车场监控没拍到，行车记录仪也看不出什么。池翦捻起小卡片，上了车扔进储物箱里，几个友人已经先行一步，他回复几条信息后，才启程出发。

    7.

    又一张。沈嘉瑞在门口敲门时，池翦弯腰捡起门缝下的小卡片。一模一样的黄底，人像在中间，派出所见过的那个女人。

    他给沈嘉瑞开门，开门见山问他，房间里有这个吗？边晃了晃手中的小卡片。

    沈嘉瑞脸上写着困惑和惊讶，“这里还用得着这个？”

    言下之意是没有。

    池翦想也是。他们现在在山里的度假村，那天爬完人山人海的山后，赏完日出，一行人便到朋友的度假村来泡温泉。

    这里号称5A级温泉，4A级景区，住到山上来的，少说年收百万以上，身边倘若跟着人，不是妻子女朋友，就多是秘书网红大学生。应该没那么蠢，会上小卡片的当吧？

    沈嘉瑞已经忘记过来是为何事，反过来问他，卡片怎么来的，“我待会说说蒋问去，搞什么，晦气。”

    说起这个。池翦刚迈出去的步伐转回来，手指点他，“调我房门的监控。”

    他倒要看看，那个女人到底要干什么，是把他挑作仙人跳对象？还是哪个仇家派来的？

    8.

    “是她吗？”蒋问按下暂停，扭头看向池翦。

    小小监控室里，屏幕的光打在池翦幽幽的脸上，他扦烟的手指抖了抖烟灰，屏幕上穿着连帽卫衣的人低着头，衣服宽大，帽子亦很大，完全看不清脸，“是她。”池翦笃定道。

    “这你也认得出？”沈嘉瑞愣住，猜测，“不会是你哪个情儿，被你伤透了心，回来玩儿你吧？”

    “我不认识她。”池翦说。

    不过，他认得这头羊毛卷。三天前才在派出所见过。

    回到客房，池翦拿起那张小卡片，摸过手机，给私人助理打去一通电话，简短说两句，把这张卡片拍下来，发过去。

    他没必要花时间去设想这个女人的动机，抢手下人的活儿来干。

    9.

    很普通。这个女人跟他过去二十九年都没交集，不在一个社交圈子里，也不是他公司的员工，更没有拒过她的面试。她没有理由怀恨在心，这么搞他。

    如果非要拿出一个非常细小的点来说，那就是这个女人曾在他的母校读过一年书。然而这个女人比他小三岁，刚好在他出国上大学这一年，这个女人考上他所就读过的中学高一。他们的时间线恰好是交叉而过，至少在池翦的印象当中，他的故事里没有这个女人。

    10.

    翌日，池翦捡起门缝下的小卡片，心里终于泛起一点波澜。

    他回到床边，拨通卡片上的号码。不多时，那边便接通了。

    山南冬季雨多，林间雾浓，山野青翠潮湿的气息弥漫四周，院子里汤池袅袅白烟。池翦坐屋檐下的藤椅，他不说话，对面呼吸声克制得很轻，足够让池翦确定以及笃定，对面就是本人。

    凌晨下过滂沱大雨，此刻仍在下残雨。她的沉默也让池翦感到怪异，诡谲，就像对面的人跟他不在一个世界、次元，一个巨大的阴谋在围绕着这个通话展开。池翦一声不吭摁下红色按钮，结束这次通话，垂眼盯着手机，忽然想起这是私人号码。

    他用私人号码给一个妓.女打了电话，这个认知先跑出来。下一秒，妓.女的号码在屏幕上跳动。

    池翦特意等到挂断，到第二通，即将尾声时，才摁下接通。

    对面没再装聋作哑，小声地问他：“你好，要服务吗？”

    通过话筒传过来，她声音细小，嗓音冷甜，像粉色里掺石灰。

    池翦一时没吭声。

    对面又说：“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变态。池翦挂掉通话。

    池翦拉黑了她。但他千不该万不该用私人号码拨打妓.女的电话。在池翦拉黑不下二十个号码后，他收到一条短信，准确来说是一张照片。

    照片内容可以用三个关键词概括，昏黑小夜灯、亀甲縛、炮機。不得不说，这张照片拍得很有美感，池翦足足端详半分钟，某个地方开始蠢蠢欲动。

    11.

    池翦给发这条短信的人，发送过去四个字。

    「体检报告。」

    傍晚，太阳的最后一丝光色也被山间黑夜吞噬，池翦收到第二张照片。打开来看，一份健康的体检报告。

    池翦给对方发去时间地点，捞起椅背外套。

    “走了？”沈嘉瑞见他起身，还以为他要回房休息。

    “嗯。”池翦没多作解释。

    这几天他们公事聊得差不多，池翦还是以年假休息为主，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一样不耽误。

    他要走，没一个人敢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