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居

    女生们不解的同时,又刻意地捧着阮梦辰:

    “啊,梦辰,她真的很恶诶,小心她霉到你。”

    “梦辰就是太善良了。”

    “这就是美女的气度吗?”

    “呜呜呜,梦辰真的完美女神啦。”

    之前,她们也不会这么夸张,但白昭昭来了,这样的吹捧就很有必要——这就意味着她们并不是那种会因为别人出色的外表和成绩就心生嫉妒的货色,而是白昭昭本身真的很有问题。

    就连白昭昭也着实有点受宠若惊。

    寂寞又惶恐的她,好像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慌不择路间,以为遇到了知心好友,甚至无意中把父母离婚的事也告诉了她。

    在白昭昭看来,父母离异,绝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何况她的母亲那么坚强、优秀……她是满怀爱意地提及母亲的不易与付出的。

    但是转天——

    “喂,你知道嘛?就是因为白昭昭圆交,所以她爸和她妈离婚了。”

    “我也有听说欸,所以在原来的地方混不下去了嘛。”

    “连亲生父亲都觉得恶心吧……”

    “这个副本练废了,重开一个?”

    “恶死了,这种人怎么会成为我的同学!在老家继续做圆交妹不好吗?”

    他们疯狂揣测着她父母离异的原因,由着自己的想象力堆砌出不堪的故事来。

    放学的时候,白昭昭行尸走肉一般逃离了教室,单薄的身子几乎扛不住这一整日的恶毒诽谤。

    阮梦辰追上了她,手腕上tiffany的手链在阳光下折射着刺目的光芒。

    她嗫嚅着:“昭昭,对不起,我只是随口一说,我也不知道他们会这样传,怎么编排成了这样……昭昭,你不会怪我吧?我们还是好朋友吧。”

    她冷冷望着阮梦辰那漂亮的脸。

    阮梦辰一直都是化妆上学的,轻薄的粉底,长长的睫毛,像一个漂亮的面具,叫人看不透她的本来面目。

    白昭昭心想,或许因为她一直以来都表现得太温顺了,所以他们就想当然地认为她蠢,他们难道忘记了她的成绩有多好了吗?

    阮梦辰的演技,太糟糕了。

    她是真的不屑于演,还是认为班级里的弱者即便察觉了背叛,也绝不敢撕破脸皮,甚至会加倍卑微讨好?

    白昭昭轻叹一口气,这实在低估了她的品格和血性。

    她漠然地推开沈梦辰,向车站走去。

    阮梦辰叫了她一声,却没有追上来。

    白昭昭听到身后传来隐约的嘀咕:“什么啊,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吗,不过是可怜你。”

    再度形单影只,白昭昭在班里的日子更难过了。

    听到风声的班导觉得有点过火,把她叫到办公室里,隐晦且严厉地批评她:“白昭昭,你到底是怎么回事,风言风语可都传到老师耳朵里来了。”

    身为一个女孩,而且是自我约束与道德感极高的女孩,这样的斥责对白昭昭无疑又是一个打击。

    但她咬着舌尖,在疼痛中清醒且坚定地说道:“老师,是他们在诽谤我。”

    “吼?”老师怪怪地抬高了声音,“那他们怎么不诽谤别人,就编诽谤你嘞?你不从自身找原因,就知道怪别人。”

    就算是老师,出于□□的需求,也会优先从弱者身上找原因——

    为什么他们不欺负别人,就欺负你?

    你是不是应该反思一下?

    这样将过错转移到被霸凌的人身上,是很方便又简单的。

    白昭昭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但她绝不可能承认自己有错。

    哪怕我再如何特别、如何与他们格格不入,但我毕竟没有主动伤害过任何人,他们的做法就是不对的。

    察觉到了她的抗拒,班导不快地说道:“白昭昭,是,你很漂亮,成绩也很好,老师很看好你,也很欢迎你来到我的班级。但是你不要自我感觉太良好了。你看梦辰,成绩好,也漂亮,怎么就没人对她闲言碎语?女孩子,稍微检点一点好不好?”

    白昭昭敏感地抓住了他用的那个词。

    检点。

    她觉得这种话可以从一个清朝的僵尸嘴里说出来,但是不应该从一个老师嘴里说出来。

    看她板着脸,一副木然的样子,班导越发气不打一处来:“你到底听进去了没有!我跟你讲,女孩子轻浮、玩弄别人感情,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她有点头晕,还有点想吐,不知道他嘴里那个“轻浮、玩弄别人感情”的人是在说谁。

    不是我的错。

    她这样对自己强调。

    是他们不对。

    可是心里仍然压着一块沉沉的巨石。

    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经历这样全方位的恶意,即便没有对她的身体造成任何伤害,精神压力也与日俱增。可出了这个班级,他们只是漠视她,将恶意隐藏得很好。

    如果有人问起来,同学们会装模作样地说道:

    “哦,白昭昭?我也不熟啦……什么,你觉得她很好看吗?她有一次忘记化妆来,真的很吓人耶……我还听说,也是听别人说的啦,说她有在做圆交嗳……对啊,她家里超穷的说……诶诶,我也是听说,你可不要到处乱讲喔!”

    最直白的只有章子裘,到处抱怨:“她真的收了我800块诶!大家都说我给多了,干,我真的好蠢,应该砍价啦……服务怎么样?嘿嘿,身上很白啦,但是咪咪很小喔,对吧,超亏的。”

    大家都知道他是个什么德行,当成黄段子听。

    但这场闹剧,已经变得越来越盛大了。

    众人里,阮梦辰对她的态度已经变得很冷漠,看着她的时候,高高在上。

    白昭昭从那样的眼神读出一种名为“怜悯”的优越感来,似乎在嘲笑她当时无谓的高傲。

    明明欺骗了她的感激与信任,却仍然能够以一种俯视的姿态面对她。

    白昭昭有时候觉得,羞耻心这种东西,在她的班里应该是不存在的。

    但她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咬牙坚持着。她发现自己比想象中还要坚强一点点,能够这般忍辱负重地捱过每一天。可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又会委屈地抱着枕头哭。

    好寂寞。

    无人陪伴的寂寞,无人认可的寂寞,独自应对恶意的寂寞。

    想曾经的朋友,想燕妮,想猫哥,想阿龙,想小慧,偶尔,也会想到父亲。

    如果父亲没有出轨、没有和母亲离婚,她会不会底气更足一点?

    不……好像不会……

    父亲从来没有关心过她,付出一切的只有母亲。

    ——要懂事,要好好学习。

    ——要独立,不要给母亲添麻烦。

    这些信条在父母离婚的那天,突然出现在了她心里。

    妈妈已经够难的了,她认为自己该撑起这个家,坚强地面对一切。

    在这种心境下,即便学校的环境并不乐观,白昭昭也并不惧怕上学。即便班导偏心阮梦辰,她也并不因此厌恶班导的课。

    她强迫自己的大脑清醒,不允许任何事干扰自己。

    她有亟需实现的愿望,所以充满了乐观——

    她会考去很好的大学,慎重选择最容易就业的专业,她会给母亲最好的生活。等母亲这一轮外派结束,她们就能回到熟悉的镇子去,或者,去她上学的城市。她会一边上大学一边暑期打工、实习,那时,她和母亲就会更快乐。

    是的,她不会永远困在这里的。

    这样给自己打完气,她吃完了最后一口煎饼,用纸巾擦干净了手。

    慢吞吞地收拾了碗筷后,她仔细检查了家里的煤气,把所有的灯都关掉节省电费。

    天气预报说今天下午雨会变大,她把花盆收了回来,防止花被雨水泡死;又关好门窗,拿起剩下的那把白伞。

    锁好门后,她还封印似的在门锁上画了一个五角星,这样就可以确保自己确实锁了门,不必走到半路又害怕。

    她总是细致又妥帖。

    做完了这一切,她这才下楼。

    脚步沉重,像是去上坟。

    拐弯下二楼的时候,刚好201的门打开,一个高大的男生走了出来,穿着和她相似的制服。

    因为个子太高、腿太长,他的校裤只能勉强够在脚踝下一点,露出白色的袜子来。

    听到动静,男孩仰头看向她。

    支棱的毛寸下,是俊秀的五官,硬气又舒朗。

    虽然英俊,但也有点凶相,浓眉微蹙时,会有点像不耐烦的神色。

    四目相对,两人均是一愣。

    男孩眉头一展,却率先别开眼,打了招呼:“早啊……”

    “早……”她声如蚊讷,脚下慢了两拍。

    居然又碰到叶之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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