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姚娇娇公司回来之后，沈稚昭便如断了骨头似的躺在沙发上神游。

    大概眯了半个多小时，姚娇娇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昭昭，出来吃饭呀，还有小桃。”

    “吃什么呀，”沈稚昭说话有气无力，“灵魂已死。”

    杜小桃是姚娇娇的同事，挺活泼开朗的一个小姑娘，她们三人也经常一起约饭。

    姚娇娇志在必得地说：“那如果我说把火锅换成那家德国西餐厅呢？”

    “treffen吗？！”沈稚昭从沙发上跳起来。

    那是市中心新开的网红店，刚宣传时候沈稚昭就已经很期待了，只是姚娇娇一直很忙，没空陪她，而她也不想一个人去。

    “对呀，”姚娇娇的语调听起来心情很不错：“你不是一直想去吗，就当我和小桃感谢你帮我们谈成两单大生意！”

    “我？”沈稚昭迟疑了两秒：“可我什么都没做啊。”

    “要不是你送我，我哪里赶得上接机，还有哦，今天的生意谈的特别顺，都说swan的老板最难搞定，结果他竟然也轻轻松松签了合同，我都要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swan？”

    “就是今天坐副驾的祝总，哎呀，见面再说吧，好饿！”

    swan是比较有名的珠宝品牌，沈稚昭是学设计的，虽然现在只做接稿这样的小画师工作，但还是难免会被大品牌的设计吸引。

    只是她一直在逃避一切关于祝玄星的消息，所以完全不会把他和swan联想在一起。

    一个快要被忘掉的人，就这样闪耀着光，猝不及防地再次闯进她的生活。

    这样一对比，沈稚昭一下觉得自己连尘埃都算不上了，不过也好，祝玄星应该再也不会注意到自己，还是各走各的路好了。

    住处离市中心很近，开车没一会儿就到了目的地。西餐厅果然名不虚传，沈稚昭心说，这德国西餐厅建的真比正宗的还有德味儿。

    建筑是深棕色，门框上面是弧形的，插满了花，像动画里看见的一样，扇形的玻璃折射出七彩色的光，梦幻得不行。

    进去便是个大舞厅，有架钢琴，琴音流转，男男女女相拥迈着优雅的舞步。

    沈稚昭确认了一下微信发来的包间号，走上旋转楼梯，沿路墙壁上挂满了艺术氛围的画，就连吊灯的设计都很精心。

    刚上二楼，她正仔细对照房间号码，突然被一双大手拉进对面包间，沈稚昭险些惊呼出声。

    包间里没开灯，和楼的风格一样，暗暗的，她很快冷静下来，因为有一种熟悉的气息钻入她的鼻孔。

    第一次见祝玄星就是这个气味，当时还很懊恼忘记问他这是什么牌子的洗衣液，现在想想，这么多年都没变过，应该是属于他独特的气味。

    沈稚昭的心也渐渐平静下来，抬头对上他的视线。

    “沈小姐变了？现在不躲着我，改跟踪了。”沈稚昭看不清，但是感觉祝玄星说这句话的时候应该是笑着的，有点耐人寻味。

    “我没有。”她将头偏向一边，果然还是不太擅长和人对视。

    “没有？”祝玄星声音弯弯绕绕，边说边将沈稚昭逼向墙角，用腿挡住退路，他这是赶鸭子上架了。

    “是没有躲着我，还是没有跟踪我？”

    沈稚昭答不上来，索性说：“都没有，反正我说什么也不重要。”

    祝玄星点点头：“嗯，我不信你。”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什么话都没讲，沈稚昭也不服输的没把视线挪开。

    “好吧，我承认我有躲着你。”沈稚昭心想，如果祝玄星是只鹰，自己应该是被鹰熬死的那个无用人类，被他盯着，所有心理防线通通倒塌，简直痛苦死了。

    “为什么？”

    “我怕你恨我，而且我早就不是之前那个我了，那你说…你恨我吗？”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在暗处也是亮的，不知道天生眸子清亮还是没落下的泪。

    “恨，我对你恨之入骨了，”这次说话不是咬牙切齿，祝玄星声音轻轻的，像开玩笑似的，“所以我现在就想把你捆在我身边，狠狠折磨你。”

    沈稚昭打了个寒颤，她真的很怕祝玄星，而且也信这一切他都可以做得出来。

    “呵，”祝玄星冷笑一声：“季今安就这么保护你的，随便说两句就把你吓成这样？”

    他将腿挪开，不再将她禁锢在墙角。

    他讨厌沉默的沈稚昭，和之前活泼乐观的她完全不一样了，让他想心疼都找不到理由。

    “下周swan招新，想办法进来上班，这是我要的补偿。”祝玄星扯了扯领带，显然也累了。

    “我…”沈稚昭刚想拒绝，但是突然意识到他和姚娇娇公司的合作，还有swan的实力，她想，自己对于他来说应该只是一只可以随意揉捏的小蚂蚁罢了。

    待她回过神，祝玄星已经离开了，又像梦一般。

    沈稚昭打开包间的灯，一瞬间亮的让她睁不开眼睛，她摸索着从包里掏出镜子，将发型重新打理一遍，做了个深呼吸，起身去寻找姚娇娇订的包间。

    姚娇娇点了几个特色菜，脆皮猪肘，黑松露蘑菇馅饼，香肠拼盘还有三文鱼牛油果沙拉。

    这些都是零差评的，沈稚昭却吃的味同嚼蜡。

    “你怎么了？不舒服啊。”杜小桃问。

    沈稚昭摇摇头：“感觉有点没胃口，但是还是很开心来这里吃饭。”她无奈地苦笑，没想到第一次来自己喜欢的餐厅竟是这般吃喝不下的情景。

    姚娇娇看了她一眼：“你不会来西餐厅也水土不服吧，上午明明还好好的。”

    沈稚昭摇摇头，放下叉子，喝了一口水，像宣布一件大事似的清清嗓子。

    “我想面试去swan，如果可以的话，你们给我指明一下备考方向。”

    姚娇娇和杜小桃同时停止了动作，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半晌，姚娇娇的声音传来： “姐给你指条明路，出门右转开车回去睡觉。”

    “嗯，认同。”杜小桃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