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薇华这几日都十分的顺从,虽然还没让秦信信任她让她自由活动的地步,但她也能在这庄子里活动着,身旁跟了不少的人。
她在心中揣度着,这里离城内到底有多远,她怎么样才能回去。
身边随时随地地跟着人,她也不好做出什么奇怪的事情来,只好装作散心,在庄子里观察地形和方向。
这院子看着时日已久的样子,以前没有听到秦信提起过,想来是不经常在这里生活。
她一直绕啊绕。
一旁监看她的婢女被她转晕了眼,她道:“夫人,您还是回去吧,这走来走去的,多累呀?您要是累着了,我们就要受罚了。”
谢薇华脚步顿住,转身往回走,一众婢女心下松了口气,紧紧跟着。
秦信白日不在庄子里,到了夜里才会回来,所以她现在是这庄子里位分最大的,可以差使她们。
谢薇华闲坐着,她问道:“你们这庄子可有什么产出?”
那懂一些的婢女上前回话。
“我们这只能种一些庄稼,到了农闲的时候就闲下来了,不过我们后山就种了一些果树。”
“后山?种了什么果树?”谢薇华笑问。
“就是一些寻常的果子。”
她点了点头,又问道:“可否让我看看你们庄上的账本?反正我也闲着无事可干,不如帮你们看看?”
“这……”那些婢女们迟疑着,不知该如何,有人道,“夫人,这我们也做不了主,不如我们去问问管事?这些事都是管事做的。”
“好,去吧。”谢薇华沏着茶,淡声道。
“好。”
有人去请了管事,想来是秦信准许她除了出这个庄子,她想要做什么,都可以。
没一会儿,管事就将厚厚的一沓账本给送了过来,任她查看。
谢薇华拿起最近的账本翻看着,时不时地问上几句管事,那管事也是知道她是未来的女主人,心中自然是敬畏的,她问什么基本上就如实回答。
时间就这么打发了过去。
夜里。
秦信一来到了庄子上就听到她身边的人汇报今日的事,心中又惊又喜,对她的做法没有任何的意义,让他们不用拘着她太多。
秦信走向正在用膳的谢薇华,淡笑着对她道:“今日看了账本了?”
“……”谢薇华抬了抬眼皮,嗯了一声。
“闲的没事帮你看看账。”
秦信却是乐的,他道:“以后这些都是归你管的,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谢薇华颔首。
两人用膳,气氛倒是没有前些时候那样的剑拔弩张,秦信以为她想通了,心中又为她关心自己而开心。
其乐融融地吃了晚膳。
秦信就被突然来客给请走了。
来人是那个脖颈后长了痦子的那个矮瘦男子。
谢薇华闲闲地看了眼,转身回了房,不打搅他们谈话。
那人拱手对他道:“秦大人,殿下还需要您的帮助。”
“……”
谢薇华没有偷听,反而是洗漱好躺下了,心中在想着今日看的账本。
上面有一条记录了修缮围墙的支出。
是昨日写下的。
她心中计算着这庄子的大小,若是要修缮围墙,这两日的活计,恐怕还没有完全完工。
她这些时间里去逛过了,只发现在西南的墙年久失修崩塌了,其他的倒是没有。
但它支出的费用是极大的,光修一扇墙完全是够了的。
要么是管事贪污了,但是她今日问了,这个可能性不大。
要么是除了西南那里有崩塌,在周围也有。
她忽地想起那个婢女说的后山,后山有果树,那想必种植的只是一些矮小的果树苗,加上前段时间雨天较多,会不会是山体崩塌,砸到了墙?
谢薇华猛然睁开眼。
她又阖上眼睛,双手在颤抖着,心中在催眠着自己,快些睡下。
“薇华?”
秦信走了进来。
谢薇华睁开眼,对上他的眼眸。
他抱歉道:“薇华,我今夜还有事,我先走了,你好好待在庄子上等我回来。”
他看着有些不对劲,谢薇华紧忙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
秦信摇了摇头。
“没有,你别多想。”秦信莞尔,柔声道,“别乱想,就是生意上出了些事情,我去处理,你好好睡着。”
“……”谢薇华盯了他半晌,而后点了点头。
“你……”
秦信脚步一顿,回头看她。
“你注意安全。”
“……”
秦信愕然,心花怒放,点了点头,应道:“好。”
转身步履轻快地走出去,对外面守着的婢女说道:“明日不用拘着夫人了,她想去哪便去哪,但是你们不得离开她半步。”
“是。”
秦信吩咐完,点了点头,跟着那男子离开了。
夜色茫茫。
谢薇华在秦信走后,奔走在前往后山的小道上。
她从房里的窗户偷溜了出来,心惊胆战地在隐蔽幽暗的小道上逃窜着。
她不想和他虚与委蛇了,她不能再等下去了,她要跑,她杀不了秦信,但也不想同他成亲。
她不想后半生看着毁了她一生幸福的人和和美美的活着,还痴心妄想着想要同她白头偕老,她不想同他做戏了,她是一刻也忍受不了了。
黑夜天色昏暗,瞧不清路,她跌跌撞撞,仿若身后有洪水猛兽追着,半点都不敢回了头。
如她所想,那塌方的围墙塌的范围确实是很大,也有一半的围墙已经修好了,她摸黑地爬上了那一地的断墙残土,忍着脏污爬了出去。
夜路幽暗,不辨方向,谢薇华一时不知从何走起。
*
池澜窝在秦岸怀里,不舍地抱住他,走哪跟哪。
明日他便要启程前往上京了,所以,今夜的池澜格外的黏人。
“你先下来。”秦岸想要将她放下来,却被她紧紧地搂住脖颈。
“我不!”池澜拒绝,“你说过了的,今夜你的时间都是归我了!”
秦岸无奈失笑,他扬眉,捏了捏她的鼻尖,忽地起了心思想要逗她,“确定要跟着?”
“嗯。”池澜扬起小脸,毋庸置疑地点了点头。
“那好,”秦岸托起她,抱得紧了下,笑道,“那我们一起洗。”
“!!?”
池澜一怔,随后挣扎,她羞赧:“什么?洗什么?我才不要呢!你羞不羞啊!?”
“是你说要陪着我的。”
秦岸倒是委屈上了,池澜哂笑了一声,同他说道:“你快些将我放下,你去洗吧,待会儿水就凉了……”
她挣脱不开,瘪了嘴。
秦岸笑着轻轻地拍了一下她的臀,打趣她道:“没见你这么怂的……”
“……哼。”
池澜扎在床褥中,想着这几日的“折磨”,她才不要不自量力地再去招惹他了。
想要第二日能好好的下地走路,就不能在这个时候招惹他。
池澜将此谨记于心。
“你去洗吧。”
她催促他。
“好。”
秦岸见好就收,转身去了浴房。
“叩叩叩——”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外面响起,屋内的池澜还没反应过来,房门便被人敲响了。
“郎君可在?”
是如风的声音。
池澜起身去开了门,疑惑道:“怎么了?你家郎君在沐浴,有什么事?”
如风常年不见一丝表情的脸此时有了急切的神色,他拧眉,说道:“确实有急事需要找郎君。”
见他闭口不谈,池澜也知是朝堂上的事情,是他们的隐私,她冲浴房里喊了一声。
“秦岸,如风找你。”
话音一落,穿着里衣的他就从后面走了过来。
“怎么了?”
“郎君,密探查到了……”他顿了一下,看向了池澜,后者自觉地避开,留下空间让他们详谈。
没一会儿,秦岸急匆匆地回来披上衣裳,一边对她道:“今夜我便不陪你了,还要重要的事情,你好好在家里待着,莫要到处乱跑。”
秦岸穿戴好衣裳,看了眼旁边的池澜,俯下身,在她额上印下一吻。
“抱歉,今夜不能陪你了。”
池澜摇了摇头,她道:“没事,既然有正事要做,那便去吧。”
“嗯。”秦岸点点头。
池澜末了,伸手抱了抱他。
“我会等你回来的。”
秦岸心下一软,淡笑道:“真乖。”
两人道了别,秦岸跟着如风急匆匆地走入了夜色之中。
池澜趴在门框上,望眼欲穿。
*
出了门,秦岸翻身上了马,眉眼冷厉,没了方才同池澜相处的柔情,他侧眸问道:“可查探清楚了?”
身边的那人道:“确有此事。听闻连您叔父都去了。”
“……”秦岸一顿,他眯眸,转头问了跟上来的如风,“让你去查三叔的人可有查到了什么?”
如风恍然,他道:“对,险些忘了这事情,傍晚时信使来报,他将名下的五万两黄金都交给了四皇子,那笔钱被四皇子拿去私买了兵马粮草,我们已经安排人对接了,基本上还在可控之中……”
秦岸点了点头,面色凝重。
“但是……”
如风停住了话,偏头去看秦岸的脸色,欲言又止。
“说罢,有什么话便直说。”秦岸抿唇,锐利的目光看着前方。
“信使还说,姑娘的娘亲被控制住了……”
“谁?”秦岸侧眸看他,清凌凌的目光让他不寒而栗,“谁被谁控制了?”
“池姑娘的阿娘,被您的三叔控制在了一个庄子里面,目前暂时安全。”如风咽了咽,他道,“那里离我们现在要去的地方不远……”
秦岸抿唇,他冷声道:“暂时安全,不是一定安全,既然没有在我们在庇护之下,都不算是安全,你让人将她找回来,后日同蛮蛮一起南下。”
“是,属下知晓了。”
如风听令,同身后的人耳语了几句,便跟了上来。
“对了,秦义那边怎么样了?”
“秦义同戚成蹊都按兵不动,没有什么大动静,还在盯着他们。”
“一定要将他们困住,不能让他们添乱。”秦岸沉声吩咐。
“好。”
黑夜寂静,只有虫鸣声和不远处的河流声经久不消。
秦岸同如风几人骑着马,想要越过这条河流。
前面不知从哪里窜出来了一个模样娇小的黑影,似是一个女子,不断地狂奔着,朝河流中走去。
他们离得远,加之环境幽暗,瞧得不清楚,如风眼尖,他指了指对面不远处的下河流,对秦岸道:“郎君,那边好似有人想要轻生!”
秦岸抬眸看去,见那个女子一步步走进河流深处,不像是轻生,更似是躲避着什么。
只见那女子跑过来的地方冲出了不少人,像是要将她抓住。
秦岸使了个眼色,如风得令,策马扬鞭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