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吻增加亲密感，那种感觉无可取代。柳清姿能从傅昭南的攻势下察觉他的珍视，而他又格外会哄骗她，说一些称人心意的话，她感受到了一片喜悦开始在心底生根发芽。

    望向波光粼粼的海面，任由海风吹拂，她很是高兴，心境在这一刻也格外开阔。

    如同书上所说，场域空间对生活很重要，水是城市喧嚣最后的温柔。

    柳清姿手臂靠着木栅栏，有几分感慨地回忆：“大四有一段时间，晚上结束自习，我习惯围着学校的人工湖散步，一口气能走上好几圈，可走累了，心情也没能好起来，望着那个湖，就觉得它一成不变，就像当时的人际关系一样，小到淤积在一起，挣脱不开。”

    傅昭南淡淡地附和：“有次你到湖边哭，被别人拍了照片发到人人网上去，说湖边有个人在哭诶。”

    “这你都知道？！”

    柳清姿心里一惊，那些不值一提的小插曲竟都被他旁观了去，感觉挺糟糕的，因为丢面子，但很快她释然了，“所以才铆足了劲想去上海啊。”

    话到这里，卓薇的一番言论猛然浮现在脑海，她歪过头，有心探听：“你呢？你当时申请国外的联合培养项目，只是厌倦了旧环境吗？”

    傅昭南点头带过，而后回视着她，沉声突兀道：“你要不要搬过来跟我一起住？”

    柳清姿：“......啊？”

    傅昭南挑眉。

    柳清姿也挑眉，疑问的目光变成了揶揄的眼神，像是看穿了他一肚子坏水。

    可傅昭南把欲望和渴求说得实在坦荡，人又摆出一副认真提议的表情。

    柳清姿只得卖乖说：“不跟你一起住起码有个好处。”

    “什么？”

    “见事不妙方便逃跑。”

    傅昭南笑了声，柳清姿也跟笑起来，过了一会儿，轻声道，“我考虑一下。”

    傅昭南放肆地说：“随便考虑一下就行了，别考虑太久。”

    柳清姿简直想锤他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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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的口译评估比堆砌时间的练习更加有效，柳清姿深谙此理。

    她在空会的一天下午，召集学生，one by one，做针对性授课。

    陈诗骏、丹娅和孙展鹏三人行，谁跟谁都分不开。

    柳清姿干脆一招手，让他们一起进了教室，免得杵走廊干等。

    她看着孙展鹏，跟他道了个歉，说自己暂时没有想出好的办法来帮助他，孙展鹏很是失落，却勉力笑着表示自己应该收拾书包改行了。

    柳清姿沉默着无法作答，恰好这时手机响，任法蓉来电。

    她接听，任法蓉代为通知说，前几天的译稿审校建议下来了，催她尽快修改。

    柳清姿对稿子的翻译质量很有信心，本来以为按着1%到3%的容错率，进一步对稿子进行微调即可，但点开反馈，人傻眼了。

    邮件附文：......请严格统一用词，谨遵字面意思释义。全文核查修订后，请于两个工作日确认提交。

    她看了两遍，没搞懂，因为邮件是由对接的行政秘书二道手转发的，她再次联系了任法蓉。

    任法蓉解释：“统一用词是说全文不能出现一词多义，且意思相近的中文不可以用同一个单词进行表达。”

    柳清姿觉得这个要求很荒谬：“什么意思？中文句子里的动词在翻译时还必须用动词来表示吗？主被动语态的转换是为了上下文的连贯性。”

    任法蓉不接这话茬，继续说，“谨遵字面意思释义是要你们字对字转换，不能省译。”

    柳清姿说：“不是省译，是把重复修饰用逻辑性更强的句子结构进行简化了。”

    任法蓉说：“可人公司就是这么个要求，做事就是这样的风格。”

    柳清姿耐着脾气说：“公司有自己的原则可以理解，但一道指令卡死，不能沟通吗？”

    任法蓉问：“你什么意思？”

    柳清姿说：“语言质量方面把关不能按照他们的要求翻。”

    任法蓉沉默了一下，表示：“我跟那边负责人反应一下。”

    “好。”柳清姿说，“辛苦了。”

    她不知道任法蓉怎么跟那边沟通的，反正过了片刻，她电话响了，接通后，对方自我介绍说，是某位代表的行政秘书。

    柳清姿打招呼。

    她想着，能跟客户直接交流挺好的，省去了转达时的一些表述不清。

    但对方坚持本公司原则没有错。

    他说：“稿件每一个字都是精心准备的，每一个字都有它的用意，必须精准传达，产生任何歧义，承受损失，责任是不是你来承担？”

    他听不进去柳清姿的话，觉得这位译员龟毛，最后泛上了点脾气，语气不友善道：“我就不明白了，字对字翻译这么简单的事情你怎么做不了，是不是嫌麻烦，你要不愿意改，就交给学校其他老师做嘛。”

    柳清姿的火气一瞬间也被激上来了，但克制着没有发作。

    “行，既然你们坚持这样做，那就这样做吧。”她说，“但麻烦贵公司出具一份详细的审稿意见，然后修改意见也请逐条阐述清楚，走邮箱发给我。”

    她拧着眉头，无比烦闷，这一刻觉得葛曼妮骂的真对——最烦别人对我的译稿指手画脚！

    沟通是当着三人行的面进行的，柳清姿福至心灵，对孙展鹏说：“改行不至于，口译做不成，还有笔译嘛，忍得了常人不能忍，肚子就不会挨饿。”

    她本意是留下孙展鹏，想带着他做书面翻译。

    陈诗骏和丹娅却坐着不走，丹娅甚至用支架架起了她的索尼a6400，开机对柳清姿做了个采访。

    “老师，你出于什么考量接下这么个累人的活，学校给你钱多吗？”

    “不多。”

    “那你图啥？”

    “图一个五星好评。”

    “哪方面的？”

    “每一方面。”

    丹娅看出她的不配合，说：“老师，你气人。”

    师生四人拼了张长桌，当即趴在一块，着手补充译文。

    临近晚饭的时间，卓薇联系她，问说店里进购了一批鲜草莓，要不要过来吃。

    柳清姿哀嚎一声，“没空啊。”

    卓薇呵呵笑说：“没空也能让你吃到，咱有私人跑腿业务。”

    短促的窸窣声后，电话交由傅昭南接听。

    “不用了。”柳清姿怕来回跑太麻烦。

    “拒绝啊。”傅昭南声音扬着戏谑的笑意，“可我想去，怎么办？”

    这话说得非常暖心窝，柳清姿笑着闭了闭眼，干脆道：“那你来。”

    傅昭南更为爽快：“好，等着。”

    卓薇凑耳朵听出两人语气黏连不断，便很无语地问：“这饭里的意思，她还不知道呢？”

    傅昭南油盐不进的模样，似乎在说，你猜。

    “还用猜！”卓薇翻白眼鄙视他，“你勤快的模样很能说明问题。”

    傅昭南：“勤快点不好吗？”

    他敢于承认自己“勤快”，而在他的行为认知里，“勤快”和“放不放得下身段追人”毫无关系。他是个直观感受大于一切的人——去见柳清姿这件事情令他开心，那他就会去做，他的行动力绝佳，因此即便恋爱了，也不会找借口偷懒。

    路上拥堵，有车横切加塞，他往旁靠了靠，行方便避让了，那车的司机插队后，降下车窗双手一拱，向他致谢。

    傅昭南透过挡风玻璃看见，情绪没有变化。

    某些层面上，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只要不对他计划好的目的造成阻碍，他并不难搞，反而格外宽容。

    因此，当他抵达学校，回避学生和柳清姿站在门廊下说了两句话，说完抬腿就走。

    柳清姿反手拽住他，不确定地问：“来一趟就为了两句话？”

    傅昭南笑的潇洒，“你高兴吗？”

    是当然的，柳清姿点头。

    傅昭南曲指在她额头上轻轻一敲，笃定的语气：“来一趟就为了两句话！”

    一个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理由，实现它，需要他穿越半座城市。可他也仅仅只需要穿越半座城市就能见到想见的人，这种唯结果导向论的做派，迷惑地给了他一个幻觉，让他误以为他没有在热恋里晕头转向，而是更加游刃有余的掌控着。

    他心态非常放松。

    当夜，他飞红眼航班出差去了，他这两天通过以往考察过的供应链资源，找到了两家工厂，拿到了相关资质和EXW出厂报价，需要与供应商会面商量产能排期并签署合同。为期三天，等回来，正好能赶上商务交流晚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