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幼女一步步逼近，叶蓁蓁很清楚，如果她再不做点什么，一定会被鬼童生生压断脖子！
叶蓁蓁的大脑飞速运转，在幼女靠近她前一秒，她半蹲着身体，伸手亲昵地捏了下幼女的笑脸，笑盈盈说：“妈妈怎么会怕自己的小孩呢？”
叶蓁蓁轻轻拨弄鬼童的头发，将她被老鼠肉弄脏的头发尽力清理干净。她眼里的温柔仿佛能溢出来，一脸认真地反问：“难道你不想让妈妈这样配合你吗？”
“配合我？”幼女眨了下眼，似乎忘记了刚才的怒意，满脸困惑地盯着叶蓁蓁。
叶蓁蓁把孩子清理干净，点了下她的鼻头，笑着说：“是呀，你刚才故意吓唬妈妈，不就是想逗妈妈玩儿么？”
“妈妈为了哄你开心，才装出被吓到的表情。”叶蓁蓁皱眉，露出一个有些委屈的表情，“没想到你居然误会了妈妈的心意……”
在叶蓁蓁看不到的场景外，整个天空变成巨大的天幕，所有人像是在观看一场露天电影一样，欣赏她的“演出”。
天幕的上侧四分之一处，飘过密密麻麻的弹幕：
【我去，主播是影后出身的吗？这演技说来就来。】
【我更佩服主播的应变能力，上一秒我还觉得她药丸。】
【如果我不是人，我就信了。】
【感谢系统强制观看，让我认识一名宝藏主播。】
……
叶蓁蓁说完那句话后，便不再有别的动作，只是用真诚又失落的眼神看着小鬼头。
这是一场博弈，她想赢就必须把自己代入到妈妈的角色里。
一个想通关的主播，可能会将眼前的鬼童小心翼翼地捧着，毕竟关乎生死。而一个真正的妈妈，是应该有情绪的。
两人注视着彼此，如同一对普通的母子，在用眼神交流着。
“咯咯咯。”
半晌后，鬼童裂开嘴笑起来，她拍了拍手，神色十分愉悦：“妈妈，妈妈，你最好了。”
叶蓁蓁悄悄松了口气，终于又活过一轮了。
叶蓁蓁手撑着膝盖，想要站起来，却因为腿发麻差点一头栽了过去。
刚才太紧张了，她连自己的腿什么时候麻的都不知道。
叶蓁蓁稳住身形，然后对鬼童伸出手，发出邀请：“既然你那么喜欢玩游戏，那不如妈妈陪你一起玩吧。”
从刚才和鬼婴的接触中，叶蓁蓁吸取了一个教训：不要让鬼孩子对你提出要求，那些要求可能会很离谱，最好的方法是自己来掌控节奏。
她刚才在一楼的客厅里看到有一个玩具箱，里面都是正常的玩具，带她去玩玩具，应该是比较保险的选择。
“好呀。”鬼童将稚嫩冰凉的小手放在叶蓁蓁的掌心，她露出一个充满期待的笑容。
叶蓁蓁莫名对眼前的孩子生出一点怜惜，她也说不出为什么，只觉得心里酸胀难受。
叶蓁蓁牵着鬼童下楼，很顺利地来到客厅。她将一箱子玩具倒出来，黑白相间的小皮球，精致的玩偶，五彩斑斓的小风车……还有一把和这些玩具很不搭边的钥匙。
银色的金属制品落在地板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在黑色地板的衬托下，非常显眼。
叶蓁蓁看到这把钥匙的第一反应是，它或许能打开二楼右侧的房间。
观看直播的观众同样发现了这把钥匙，纷纷恭喜主播。
【虽然我没看过这个副本，但是以我的观看经验，这绝对是关键道具。】
【瞎猫碰死耗子，碰到关键道具，还是点儿好。】
【emmm，一击必中，怎么就归于运气呢？万一这本来就是主播计划中的一环呢。】
【主播好像真的进入角色了，这心理素质不得不夸。】
……
叶蓁蓁席地而坐，屁股不偏不倚，正好坐在那把钥匙上。坐定后，她随手将小风车放在鬼童的手里，笑眯眯问：“你看看这个，喜不喜欢？”
鬼童的注意力立刻被风车吸引，趁此机会，叶蓁蓁摸向屁股下的钥匙，不动声色将其转移到自己的口袋里。
“妈妈，这个风车没意思。不如我们……”鬼童将风车扔到地上，随后兴致勃勃看向叶蓁蓁，脸上又流露出邪恶的表情。
“不是没意思，是弄错了方式。”
叶蓁蓁大抵摸清了这小家伙的脾气，还没等她的话说完，微笑着打断鬼童的话。
她捡起被扔在地上的风车，撑着地站起来，对鬼童说：“风车当然得去有风的地方，我们去外面玩吧。”
这栋复式小楼的外面是一个小花园，虽然是个阴天但有风。叶蓁蓁小时候很喜欢这种天气，在外面疯跑也不会热。
鬼童沉着脸，眼睛微眯，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发火。
叶蓁蓁越过地上的一堆玩具，神态自若地走到她面前请求她，像是在邀请一个朋友般：“来嘛，宝贝儿，妈妈很想玩这个，就当是陪陪我。”
小家伙果然很吃这一套，鬼童眼里有的抗拒渐渐消失，纹丝不动的身体开始扭捏：“好吧，那我就陪妈妈去外面。”
那档亲子综艺中有一位儿童心理学专家做场外嘉宾，她说过一句话让叶蓁蓁印象非常深刻。
孩子在被他人需要时，会感觉到生命的意义，那一刻他也更加相信别人是他的。
虽然这个孩子是只鬼，或者只是系统设置的一堆数据，但鬼婴的需求单纯地像个普通孩子。
这个副本任务，叶蓁蓁做着做着，居然有些真情实意了。
“妈妈，你在想什么呢，快过来！”
看起眼前拿着风车匆匆，站在门外朝着她挥手的鬼童，叶蓁蓁第一次露出发自内心的笑。
她快步走向白衣服的小女孩：“来了。”
*
花园里没有任何花草树木，只有蔓延在墙垣上，密密麻麻的血红色藤蔓，与绿色的草坪对比强烈。或许是心情不错，叶蓁蓁甚至觉得这样的浓烈的搭配并不诡异，反而像是圣诞。
虽然这里任何与海有关的元素，但是风中那股咸湿的味道，让叶蓁蓁想到她最爱的大海。
她也不明白为什么，她居然很喜欢这个小院子。
鬼童主动拉住叶蓁蓁的手，带着她一起跑起来。
小风车“呼啦啦”转动，变成一圈会流动的彩虹。
“咯咯咯。”鬼童的发丝散开，裙摆也飘扬起来，她的笑容很美很纯真。
叶蓁蓁跑累了，坐在一旁的台阶上，看着“她的孩子”不知疲倦地跑着，笑着……她想到了自己的童年。
叶蓁蓁的童年很寂静，从来不敢有激烈的活动和激动的情绪，因为她有先天性心脏病。
医生说她如果没有接受换心手术，活不过二十岁。
她是个敏锐的孩子，从她发现自己没有办法和普通孩子一样玩耍嬉闹时，从她要按时吃药，去医院做检查时，她就知道自己和别人不一样。
叶蓁蓁是真的早慧，她从来不会对爸妈说“你们不要担心我”“我很好”这类的话。
只在爸爸妈妈询问她，今天的天气不错，要不要出去散步时，她总会拿起一本书，装出略有些不满的样子：“我喜欢看书，你们就别打扰我拉。”
父母看到她本性喜欢独处，总算松了口气：还好不是活泼的孩子，否则得了这种病，该多难受啊。
在父母离开后，她会打开窗户，看到院子里踢球，跳皮筋，追逐的同龄人，摸着自己的胸口，羡慕又惆怅。
她是个会演戏的孩子，从小就是。
五彩的风车停在她眼前，鬼童好奇地看着她：“妈妈，你又在想什么？”
“我在想，怎么样的孩子才是快乐的？”她没有经历过，从前也没有思考过，可叶蓁蓁此时确实很像知道这个答案。
叶蓁蓁的手很自然地拂过孩童的头发，非常认真地问她：“你想要什么样的妈妈？”
鬼童忽然又露出一个阴森的笑，她没有说话，反而抓住叶蓁蓁的胳膊，借力爬上她的膝盖，坐在她身上。
鬼童冰冷的小手伸进叶蓁蓁的口袋，从里面掏出那把她藏好的钥匙。
叶蓁蓁看到鬼童将钥匙举到她面前，不寒而栗，后背直冒冷汗，空气中那股海水的咸湿味变成浓烈的腐臭味……
她屏住呼吸，像是被抓包的小偷，畏惧着眼前半点大的孩子。
原来鬼婴什么都知道。
“妈妈，我不知道什么样的孩子是快乐的。”鬼婴黑色的瞳孔慢慢扩大，吞没了白色的眼仁，“但我知道不快乐的小孩子是什么样子。”
周围的温度骤然冷下来，鬼婴将那把钥匙插进了叶蓁蓁的锁骨之间。
“啊——”刺骨的痛，连她做心脏手术都没有过的痛！
叶蓁蓁疼得惨叫出声，下一秒，她昏死过去。
*
叶蓁蓁再次醒来时，她就躺在右侧的房门口，一睁眼，就看到那把厚重的门锁。
她挣扎着想站起来，稍微一动，锁骨处的疼痛就牵动全身。
叶蓁蓁看着那把半边没入身体里的钥匙，闭上眼，胸膛剧烈起伏，像是在做某种艰难的决定。
她睁开眼，将左手胳膊放在口中，狠狠咬住，她的右手握住了钥匙的圆头，猛地往外拔。
“唔——”叶蓁蓁咬着自己的胳膊，只能发出闷哼。
下一秒，那把钥匙完整地握在掌心。
叶蓁蓁扶着墙站起来，她根本不打算去处理血流成河的伤口，将鲜血染红的钥匙插进了锁孔。
就让她在临死前，看看这里藏着的秘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