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话
【叮——】
【叮——】
叶蓁蓁是被系统的警报声吵醒的。
她揉着头醒过来，发现自己正躺在冷硬的地板上，她身上有些酸疼，但没什么大碍。
这是哪里？
叶蓁蓁慢慢坐起来，环顾四周，大概十几平米的房间，摆放着简陋的木头家具，头顶上一盏发黄的电灯泡发着晦暗的光。
叶蓁蓁眼前一闪，系统框突兀的弹出，不停地闪烁，随后蹦出一连串的字符。
【请主播玩命富婆领取副本任务。】
【副本任务：请照顾好你的孩子，直到他愿意让你离开。】
【若任务失败，主播将被抹杀。】
【若通关副本，主播将获得丰厚的奖励。】
【任务期间，禁止使用任何道具、技能。】
【祝您玩得开心。】
叶蓁蓁的嘴角微微抽搐，最后那句“祝您玩得开心”听着很讨打。
系统播完所有的提示后，连同光屏一起消失的，她连自己的直播界面都看不到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根类似手机电量的横条，里面一共有四个格子。
可恶！！！
她愤懑地捶了下地板。
她好不容易适应了直播这件事，却又将她扔到完全陌生的环境，下达一个莫名其妙的任务，不完成还得死。
任是像叶蓁蓁这样冷静自持的人，在这一瞬间也生出摆烂的心思。
“呜呜呜。”
房门外传来婴儿的啼哭声，尖锐又凄厉。
叶蓁蓁嘴上说着摆烂，身体却很诚实地先站了起来。系统任务说，要照顾好孩子，这个婴儿应该就是那个“孩子”吧。
叶蓁蓁拧开门，外面是一条普通的走廊，一边连着狭窄的楼梯，一边连通着客厅。
“呜呜呜。”
哭声像是从楼梯那里传来的。叶蓁蓁略一思考，准备走过去看看。
楼梯是木制的，即使叶蓁蓁的动作很轻，还是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楼梯上的灯坏掉了，她只能接着廊灯慢慢往上走，只是走到拐角再往上时，光线越加昏暗了。
叶蓁蓁上了二楼，左右两侧各有一个房间，左边的房门是虚掩着的，右边的房间紧闭，上面还上了厚重的锁。
哭声是从虚掩的房间里传来的，叶蓁蓁没有犹豫，小心翼翼朝着左边走过去。
她刚站在房门口，就闻到了血腥味。
对于血腥味儿，她早就不陌生了，只是这股血腥味儿有点特别，带着一股甜腻腻的味道。
叶蓁蓁做好房间里会有诡异怪物的准备，然而她推开门后，里面只是一个普通的起居室。
布艺沙发，放满杂物的茶几，木制的婴儿摇篮，墙壁上挂着一副油画，装修有些陈旧，却干净整洁，甚至颇有一种温馨感。
更奇妙的是，当她踏入房间时，哭声戛然而止。
叶蓁蓁在房间里转了转，并没有发现任何奇怪的地方。最后，她的视线落在那副油画上。
那是一张古典西方绘画，画像上一个母亲怀抱着裸身的婴儿，妈妈和孩子四目相对，母爱在画里流淌。
叶蓁蓁看入了迷，她忘记自己的处境，情不自禁想起自己的妈妈……
“呜呜呜。”
忽然，画像上的婴儿将脸转了过来，嘴巴一瘪，啼哭声回荡在整个房间。
叶蓁蓁脸上的笑凝固了，思维和身体都失去了反应。
画像上的孩子四肢也开始动起来，他极力挣扎，像是想挣脱某种束缚。最后，他的身体竟真的离开了画像。
“扑通——”
婴儿重重地落了下来，就当着叶蓁蓁的面，脑壳着地，但他没有死，四肢还在抽搐。
血从婴儿的脑袋下蔓延开，流到叶蓁蓁的脚底下。她想逃，脚下却像是血黏住了一样，半步都迈不开。
不知过了多久，婴儿抬起头，原本白嫩圆润的娃娃脸被摔得血肉模糊，已经看不清原本的面目。
“妈妈，你不爱我。”即使婴孩面目全非，但眼神里的怨毒让叶蓁蓁不寒而栗。
【叮——】
叶蓁蓁看到之前满格的血条，忽然消失了一格。
她终于回过神，意识到自己的处境——
不当好妈，就得死。
叶蓁蓁深吸一口气，蹲下身，夹住孩子的咯吱窝，将他举到自己面前，温柔地哄他：“宝贝儿，我怎么会不爱你呢。”
婴儿的头上还在流血，他的声音阴冷极了：“那你证明给我看。”
妈妈要怎么证明对孩子的爱？
叶蓁蓁没当过妈不知道，不过她之前因为要筹备一档亲子类综艺，所以学过一些儿童心理学。这样大的孩子，最敏感的就是妈妈的气息，这能给他们安全感。
面前这张鬼婴的脸确实可怖，但她没有丝毫迟疑，将孩子抱在怀中，轻拍他的后背，笑着安抚他：“妈妈对你的爱，不需要证明。”
随后，一个柔柔的吻落在婴儿淌血的额头上。
“妈妈永远是最爱你的。”
鬼婴好像真的被安抚到了，扯出一个大大的笑，叶蓁蓁也看清了他嘴里满口的尖牙，仿佛她行差踏错半点，他就会毫不犹豫地咬断她的脖子。
“妈妈，饿饿，饭饭。”叠字从人类幼崽的嘴里说出来，那是可爱翻倍，但从鬼婴的嘴里冒出来，是威胁翻倍。
叶蓁蓁抱着鬼婴边走边晃，轻声说：“那妈妈去给你做饭，你乖乖睡一觉，睡醒后就能吃到饭饭了。好不好？”
“好。”鬼婴挥舞着染着血的手，她这才看清，他的皮肤是半透明的，那肉鼓鼓的身体其实是被一条条白色的虫子填满的，细看这下，还在慢吞吞地蠕动着。
叶蓁蓁忍住想扔下鬼婴的冲动，她的腿在颤动，手臂却依然牢牢抱着他。
她调整了好几次呼吸，才有了些力气，一步步走向沙发边的摇篮，将孩子放了进去。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妈妈的爱永远守护你……”
她唱起早已陌生的摇篮曲，轻轻地晃动摇篮，“含情脉脉”地盯着里面的婴儿，直到他终于闭上了被摔烂的眼珠子。
叶蓁蓁悄悄退出房间，在她关上房门后的那一刹那，她佝偻着腰，痛苦地干呕起来。
“呕——”
即使吐不出什么东西，喉咙里只能发出这个单调的音节，但她还是持续这个动作，仿佛要将胃液都吐出来。
太恶心了，太恶心了。
叶蓁蓁都不敢相信，她为了活命，能做到这个地步。
勉强恢复状态的叶蓁蓁看了眼上锁的右侧房间，但她没时间去探究，她必须在孩子醒来前弄好一顿饭，否则必定是腥风血雨。
叶蓁蓁急匆匆下楼，一楼除了她刚出现的房间，还有客厅，卫生间和厨房。
厨房很正常，和普通家庭的厨房一样。叶蓁蓁打开冰箱门，看到里面的食材，又立刻关上冰箱门。
里面是一排排死耗子，尸体硕大。
叶蓁蓁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情绪依然糟糕地可怕。
怪物虽然可怕，但带来的是一时的恐惧；而老鼠这种东西，真实地出现在她的生活中，那是日积月累的恶心。
鬼婴随时会醒过来，她必须备好这顿饭。
她只能靠在墙壁上，冰凉的瓷砖通过衣衫，那股直达脊椎的冷意让她也冷静下来。
叶蓁蓁闭了闭眼，脸上的凛然和决绝像是和过去的自己告别，等她再睁眼时，眼里已经没有别的情绪了。
她终于说服自己，恶心只是人的主观感受，命丢了是客观事实。
叶蓁蓁再次打开冰箱门，从里面拿出一只死耗子，放在菜板上，手起刀落，将它的首尾斩下。
开了火，煮了一锅滚烫的水，将鼠肉扔进锅里。
“咕噜咕噜。”
叶蓁的思绪随着锅里的水一起翻滚，系统说照顾好孩子，直到他愿意让你离开。如此说来，必须是孩子愿意让她走……
一个孩子到底怎样才肯离开妈妈呢？
因为某些极其特殊的原因，叶蓁蓁是个坚定的不婚主义。
她没有生过孩子，也很少和孩子相处，完全不了解孩子的她，非常头疼。
半个小时过去了，叶蓁蓁将做好的鼠肉盛出来放在碗里，重新上了楼。在房门口，叶蓁蓁定了定神，挤出一个和蔼温柔的笑。
“宝贝儿，吃饭啦。”她推开房门，里面很安静。
看来鬼婴还没睡醒，她端着盘子，轻轻走到摇篮边。
摇篮里除了一滩血渍，什么都没有。
叶蓁蓁额头直冒冷汗，心都不跳了。
怎么办？她把自己的孩子看丢了！
就在她被慌乱席卷不知所措时，她感觉脚踝处有一抹冰凉蔓上来。
“妈妈，你是在找我吗？”那是个大约三四岁的幼女趴在地上，小手捏住了她的脚腕。
幼女穿着雪纺的纱裙，齐耳的黑色头发，小脸惨白，冲着她笑了下。
没有血肉模糊，也没有什么别的动作。
但叶蓁蓁与她对视的那一刻，就是从她弯起的嘴角，黑色的眼仁里，感受到森然的诡异。
“啊——”
叶蓁蓁头皮发麻，惊恐地叫出声，同时，手里的那碗老鼠肉倾斜而下，全部都落在幼女的头上。
幼女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妈妈，你在怕我！”
叶蓁蓁看到自己的“电量”又少了一格。
而眼前的幼女已经站起来，白森森的尖牙摩得咯吱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