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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座四合院

    一伙人把石榴树抬走了,花玉露这才好奇起来,沈金风为什么要把好端端的树给砍了?

    都是鲜活的生命呐!

    感叹不过三秒,玉露的注意力全部转移到了柳眉身上。

    “真的?”她站在西厢房门口,惊叹道。

    柳眉一面点头,一面拍了拍衣服口袋。

    玉露怎么也没想到,沈老太太会把内院的钥匙交给柳眉。

    且不说为什么不让先生或是太太掌管钥匙,那钱大宝是这大院儿的老员工了,老太太为什么突然罢了他的职?

    “大门钥匙还是由钱大哥管。”柳眉指向后罩房,“那儿有个东北角门,院儿里唯一一扇从外锁的门。因为男工住倒座房里,之前你叔要先从外绕到角门,然后开门,穿到内院里锁垂花门,再从角门出去,锁住,最后回到一进院,把大门锁了。

    “现在我负责垂花门,那扇角门就不用再开了,这样就方便很多——切记,晚上十点半是宵禁时间,不要到处乱跑,以后下了晚自习就赶紧回家,到时候里里外外都锁了,可没人给你开门,让老太太知道了,没好果子吃。”

    花玉露应了声,便跟着柳眉去向所有的长工问好,认个脸,带一些家乡特产让他们尝尝,日后好有个照应。

    当下二人在大院里走了一圈,如所听那样,各个岗位上的长工,果然都是经验颇丰的熟龄人。

    路过厨房时,见大家正在刷地,母女俩计划最后再去这里。

    时间差不多了,这会儿,里头正聊得不亦乐乎,谈笑风生。

    戴围裙的长工们,有的在收拾厨具和灶台,有的在分类厨余垃圾,还有等着水开给东家泡茶和咖啡的人,时不时挤进来一个做别的工种,得了闲的人。

    见新人来了,他们忙迎了上去,互相问候,拉着柳眉一起唠家长里短。柳眉让玉露去学习,别在这浪费时间。玉露无奈地离开,可实在是好奇,她便躲在门外,偎着墙壁,偷偷地听。

    原来,沈家大院儿的信息基地是厨房。

    这人啊,渴了饿了的时候,都爱往这里凑,说几句好听话,就能讨来一些美味。东家坐在屋里,吩咐几句,就有人把吃食喂到嘴边,便很少来这油烟重的地方,免得脏了鞋,还染一身味。所以,大伙儿在这聊天,也就不用太拘束。

    单烧水的工夫,他们就把沈家近百年的历史给聊了个通透。

    20世纪初,沈家已是地主阶级。到了沈金风曾祖父那一代,土地还属个人所有。

    沈家有一传统,娶过门的女子必须出身于书香世家。

    后来,在长辈的安排下,曾祖父沈公娶了国立大学教书先生的女儿,白氏。虽说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好在两人情投意合,相敬如宾。

    没过几年,长者病逝,沈公成了大家长。

    在内忧外患的情况下,白氏认为出租土地不是长久之计,当下正兴发展实业,便和沈公商量要支持国货制造,把地卖了,只留几亩田自用,主营服装纺织品的行当。

    自此,便有了“庆云堂”这家纺织品铺子。白氏大着个肚子和沈公东奔西跑,生意越做越好,连开好几家铺头。

    白氏事业心强,沈公也体恤夫人,便只生了一个儿子,也就是沈金风的爷爷,沈老先生。

    之后,因生意宣传,他们结交了出身于文学世家的记者。此人正有一女,模样喜人,好读书,又与沈家这位年龄相仿,两家便定下了娃娃亲。这位便是沈老太太。

    或许是因白氏与沈公忙于事业,疏忽了对孩子的管教,这沈老先生,既没有母亲的大气与聪慧,也没有父亲的沉稳与温柔,长大后,痴迷于酒池肉林,对家中事业一窍不通。

    沈老太太的父母早逝,无依无靠,她不满16岁的时候,寄居在了沈家。沈家待她如亲生女儿,供她继续读书,教她生财之道。

    到了适婚年纪,沈老太太对于这门娃娃亲,毫无怨言,只待过门。那沈老先生自以为高人一等,家中又富裕,到时候他成了管事儿的,谁敢阻拦他在外面潇洒?况且未婚妻是位能干的俏佳人,这等便宜还不捡?他便听从了父母的劝导,结了婚。

    结婚十年,沈老太太才怀上沈晚意,好在能为沈家延续香火,公婆又是明理之人,她心里才过意得去。

    沈晚意十五岁那年,白氏和沈公接连西去,沈老先生更是猖狂,很少落家,败了不少家产,沈老太太只好把店铺变现,拿去抵债,只留下总店一家。

    面对丧夫式的婚姻,沈老太太选择投身于事业,独自打理“庆云堂”,可谁知,丈夫竟时常把在学校上学的儿子,偷偷带去那花柳街巷,穿梭于大小赌坊?

    沈老太太发现后,大怒!迫不得已,她叫上家佣,拿起粗铁链,去把人绑了回来。自此,沈老先生就被锁在了大院儿里,成天哭天喊地诅咒贱妻,日子久了,他自己先癫了。

    这人啊,有猎奇心理,同时骨子里都带着叛逆性格,一旦做了不被人伦允许的事情,就会上瘾。沈晚意便是如此,被父亲带出去玩了几次后,就收不了心了。或许是因读过几年书,脑子里的知识与教养,编织成了一根根道德教鞭,不停地鞭笞他,使得他不像沈老先生那样浪荡,不嫖但赌,爱在风月场所与美女打麻将以共享良宵。

    后来,沈晚意钟情于一名舞女。沈家讲究门当户对,沈老太太自然是不肯。

    其实,在沈晚意小的时候,爷爷奶奶(沈公和白氏)给他定了一门不成文的娃娃亲,对方是书香继世,姜家。那时他12岁,姜尤姝才2岁。

    在上个世纪末,这种旧习已经被摈弃了,只是大人们茶余饭后时的闲谈罢了,过一段时间就会忘却。

    没想到,姜家竟真的找上了门。

    那会儿姜家已经没落,姜尤姝的父亲是个赌徒,不务正业,败光家产,她母亲又身患重病,若不及时医治,性命难保。姜父欠了一屁股债,危在旦夕,只好借由骗姜尤姝,带去见了沈老太太。这对崇尚不婚主义,向往自由的姜尤姝来说,父亲的行为,简直就是在贩卖人口。

    按照沈家的传统,姜尤姝的出身的确符合沈家儿媳的标准,但沈老太太并不满意她本人。也不知怎么的,那年沈晚意一病不起,这门亲事又确实是长辈们定下的,沈老太太只好应下,也是想赶赶儿子身上的邪气,就是所谓的冲喜。

    老太太口头上虽没明说,但姜尤姝一看便知,作为新时代的女性,她能受得了这股子气?可想到自己母亲像一棵脱水的老树躺在床上,她只好答应,但誓死不生孩子。不知为何,她才过门几个月,就怀上了,噗通一下,沈金风出生了。

    这风哥儿是个可怜孩子,爹不疼,娘不爱的,奶奶又成日只顾着自家生意,他每天就跟着疯爷爷在院子里瞎转,两人天天扮道士,消灭妖魔鬼怪。沈金风知道是假,但开心最重要。好在他天资聪慧,对人事物过目不忘,纵使是天天玩闹,成绩也一直拔尖。

    后来,沈老先生去世了,切腹自尽死的。因为看了部电影,学着用活人鲜血的纯阳之气,驱邪避祸。心魔没散,却要了自己的命。

    自此,沈金风独来独往,和家里人没几句话能聊,一直持续到现在。

    21世纪初,那时春安城还没有限购令,沈老太太投资了不少房产。上了年纪后,她便将“庆云堂”交给了姜尤姝管理,而沈晚意则负责收租,同时被老太太丢到了成人大学里头上学,不给他毕业,反复留级。待到合适年龄,又让他去上老年大学。

    沈家过往说完,水开了,茶和咖啡也冲好了。

    负责送茶水的女工,用餐盘端起茶壶、咖啡壶与两种茶具,出了门。柳眉跟在后头,发现花玉露在门外偷听,又啐了她几句。

    女工见了,笑道:“这有啥,谁不爱听个八卦呢,就当饭后休息,休息好了,待会儿才好学习。”

    说罢,女工往东厢房那边去。

    突然,不知钱大宝从哪儿钻了出来,端走了盘子,火急火燎地往厢房走去,甩下一句:“正好闲得慌,我帮你送。”

    东厢房的门正开着,不见人。这里面两派景象,堂屋中线成了楚河汉界。

    左边为木板地,折叠木桌上摆了一台收音机,旁边放置了一张木摇椅。右边为白瓷砖地,摆了一张单人的皮质按摩沙发和一个沙漏形状的乳白色茶几,墙上悬挂一台液晶电视。

    钱大宝敲了几下门框,待里头应了两声,他才进屋,并且关上了门。

    他踩着中线,往前走了几步,左右各探一眼,先朝左边的卧房唤道:“沈先生,您的茶好了。”

    又朝向右边的卧房,“姜女士,您的咖啡好了。”

    两人几乎是同时打开的房门。

    姜尤姝一见沈晚意,就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大爷的!天天抱着个牌位在房里擦来擦去,擦得比你屁股蛋儿还认真,恶心!”

    正说着,她卧进了皮沙发中,不停地调大按摩力道。

    “脏老娘们儿,你谁啊?你管得着吗?”

    沈晚意像是抱婴儿那样,将牌位搂在怀中,坐到了摇椅上。牌位正面被衣袖遮住,只能瞧见首端的“先室”二字。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言语越发地不入耳了。

    钱大宝像根木桩子一样立在两人中间,不知先把茶水递给谁,焦急道:“二位先别吵了,刚刚老太太把我的钥匙收走了。”

    “什么?”两人齐刷刷地看向钱大宝。

    “应该是被人发现,我晚上偷偷给两位开门,然后把这事儿告了过去。现在垂花门的钥匙给了柳眉,角门的钥匙也交了上去。以后二位要是想在宵禁时间出去,得另想法子了。”

    两人都沉默了下来。

    虽然才认识柳眉,但看得出来,这人为人老实,不会收他们的钱,背着老太太干这些勾当。

    半晌,他们也没有头绪。

    “你有什么法子?”两人异口同声地问钱大宝,各自取走茶水。

    钱大宝下意识用盘子角搔了下额角,尴尬地笑道:“东北角那有个草堆,藏了一个狗洞,二位身子瘦,没准能钻出去。”

    “什么烂法子!”姜尤姝忽地站起身来,双手抱臂,嫌弃道,“我特意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去见帅哥,钻个狗洞不就全毁了,不成不成。”

    沈晚意白了一眼:“爱钻不钻,你这大屁股,想钻也钻不出去。留在家里也好,可别把你身上的脏病传染了给别人。”

    “呸!我要有病,也是你这怂蛋传染给我的。”姜尤姝把皮沙发拍得噼里啪啦地响,“今儿,这狗洞我是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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