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事

    “你说什么?”闻清韶脸色瞬间变了,冲上前一步就揪着衣襟把他地上提溜起来,“你说二郎被带走了?!”

    “对、对……”小厮被她的气势震慑住,头都要缩进了衣服里,抖着身体小声说,“二郎、二郎君大概两刻钟前回来的,待了不到一刻钟就被大郎、大郎君带走了……”

    “带哪去了?”闻清韶被他的磨磨蹭蹭搞得火大,“快点说,二郎被带哪去了?”

    “留、留香楼!”

    得到答案的那一刻,闻清韶立刻丢开他,心急火燎地跑出府外。

    “嘶,啊啊啊啊痛痛痛痛痛——”小厮捂着二次受伤的屁股哀声叫唤。

    “你、你先回去,其它事情等我们回来找你再说。”濯缨也没心情安慰他,跟着急冲冲跑了出去。

    可没想到等她追了出来,就只能看到一个快要消失的马车黑影。

    “快点!”马车里,闻清韶整个身体都在往前倾,嘴里不住地催促,“快点,再快点!”

    “是!”这位新车夫也是贺余生的人,见她这么着急也想到了可能与他主子有关,顿时也急切起来,“娘子坐稳了!”

    空气里豁然响起急促的抽鞭声:“驾——驾——”

    马车在留香楼停下的那一刻,闻清韶直接一跃而下,像一阵疾风一样冲进楼中。

    但下一刻,她被惊怒冲昏来的头脑突然就白了——她不知道二郎现在在哪个房间!

    正当她打算大闹一番或者抓个人逼问时,她突然听到旁边传来两道陌生的交谈声:

    “听说今天顿亲王府的贺世子正请人在天字一号房吃酒作乐呢,真是好不快活!”

    “那可不是,我可听说他点了留香楼里最貌美声甜的几个姑娘,真是好福气!”

    “我还听说,他把他那病秧子弟弟也带来了,说是要把人介绍给他那群狐朋狗友,要给他办场接风宴。”

    “我看是鸿门宴吧,啧啧啧,就是可惜了那群姑娘,也不知道这福气那病秧子消受得起吗哈哈哈哈——”

    闻清韶来不及追究他们的嘴碎,拉着其中一个人哑着声追问:“在哪?天字一号房在哪?!”

    那人被扯得一懵,指向二楼一个房间:“那、在那!”

    闻清韶飞快朝他指的方向赶去,没注意被她甩到狠狠地上那人眼里的狠意和算计。

    “娘子,二楼你不能进。”有人拦着她不让上楼,“二楼不能随便上的啊!”

    她上楼梯时几乎是三步并一步,脚下生风,直逼飞檐走壁,谁也拦不住她,眨眼间就来到了天字一号房门外。

    一楼大厅里的人被她惹出一阵骚乱,恩客们和姑娘们都仰着头用目光追着她的身影,嘴上七嘴八舌地猜测着她是谁。

    先前说话的人待气氛炒热后,适时抛出谜底:“她就是顿亲王府的二儿媳,前些日子被流放的贪官罪臣闻击筑的女儿!”

    一时间,全场哗然,看戏的目光陡然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闻清韶对楼下所发生的一切尚不知情,她猛地推开房门:“二郎——”

    但看清屋内场景的下一瞬,她陡然瞪大了眼睛:“怎么会是你?”

    这天字一号房里坐着的竟然是太子!

    原麟含笑的目光在她破门而入的那一刻就犀利了起来,他与对面的人对视一眼,正要说什么,楼下却突然传来一阵接一阵喧哗声。

    隐隐约约听到有人问:“这是怎么回事?”

    那声音明显是朝楼上来的!

    电光火石之间,闻清韶脑子里有什么一闪而过,她飞快转身关上门:“你们快走!”

    原麟没过多废话,直奔窗户而去,身边那人正欲扶着他一跃而下,就听见闻清韶在身后道:“别跳楼,爬到隔壁!”

    那人觑了她一眼,正要说什么,就被原麟拦住:“听她的。”

    就在他们艰难狼狈地扒拉到隔壁的下一刻,房间的门被再次猛地推开——

    “弟妹,你竟然真的在这?!”

    闻清韶转头看去,就见贺余晖一脸惊讶地看着她,而他旁边站着的正是她在找的贺余生。

    “二郎,你怎么在这?”闻清韶却是截过话头,上前一步扯着贺余生,忽然先发制人地转过头,愤怒地质问贺余晖,“贺余晖,你把我家二郎带到这等风月场所是何用意?!”

    “弟妹这可就误会我了,我未曾带二郎来过此处。”贺余晖无辜地看着她,“我们本在隔壁云华楼饮茶作乐,是听见有小厮说看见你进了留香楼才跟了过来——”

    “话说回来,弟妹何故至此啊?”他说到这,忽然夸张地捂住嘴,“难不成是在此处约了哪家郎君幽会?”

    “兄长慎言。”贺余生猛地盯住他,眼底深处不止三尺冰寒。

    “夫兄在胡言乱语些什么?我来此处是听闻夫兄在这的消息,替姆姆来看着夫兄。”闻清韶一天下来积攒的火气找到了宣泄口,一下就爆发出来,“没想到,夫兄行事越发混账了,竟背着我这个弟媳带着二郎来这等风月场所。”

    “还反过来污蔑我清白。”她不给他说话的机会,连连冷笑,句句带刺,针尖对麦芒,“阿姑日日让我学府上规矩,我今天才知敦亲王府的规矩竟是信口,丝毫没有把我当成一家人,阿姑如此,夫兄也如此,真是令人寒心。”

    “怕是看见我阿爹流放就觉得我身无依傍容易欺负,可你们别忘了,求娶我的圣旨是你们敦亲王府求来的,我自己和这道婚约就是最大的依傍!”

    “真是枉费当初圣旨初下时,官家身边的冯大官在我面前给你们说的那一番好话。”她干脆撂下了狠话,“官家和公主在我出嫁前便叮嘱我,若是你们敦亲王府这座大庙容不下我,便回宫中继续当我的公主伴读。”

    “看来,我今天就要开始收拾行礼了,不然谁知道污蔑幽会之后还会演出什么刁难的戏码。”她笑容越发冷漠,“夫兄放心,我明日便启程,断不会留在府里碍你和阿姑的眼。”

    “弟妹可别着急放狠话。”贺余晖干脆也不假模假样地笑了,走到打开的窗户旁,不慌不忙,好似胜券在握,“是不是私会,是不是污蔑,等我手下人把那奸夫带来就一清二楚了。”

    “奸夫?”

    闻清韶冷笑一声,一掌劈在了旁边的梨木桌子上,它顿时应声裂成两半。

    “好啊,你今天要是没把我的奸夫找出来,我必让你形如此桌!”

    贺余晖下意识缩了一下脖子,反应过来后立即扯着嗓子喊:“谁怕谁啊,你这个泼妇、□□!看到时候在奸夫面前你是不是还敢这么理直气壮?!”

    “贺余晖,你一口一个奸夫,在这里闹这么一出,让别人看你唱戏。”贺余生拉住娘子的手,上前一步挡在她身前,冷冷地看着眼前的跳梁小丑,“到时候下不了台,我看你如何收场。”

    “兄长如此折辱我们,让别人白白看了笑话,回去后被父亲知道了,恐怕我们全家都要进宫向官家请罪。”

    贺余晖看了眼房间外围着的一群人,表情有些犹豫,但一想到那人说的话,又板着脸色厉内荏地说:“我这是替父亲清理门户!你们若是心中无鬼,那有什么不敢给别人看的!”

    闻清韶被他蠢得翻了个白眼:“蠢笨如猪。”

    “你!好啊你!”贺余晖气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了,“你给我等着瞧!”

    “行啊,等着瞧。”闻清韶说着,悄悄用小拇指刮了刮郎君的手心,以示安抚。

    贺余晖起初还从容淡定,觉得一切尽在他掌握之中,结果迟迟没等到手下小厮把那奸夫带来,开始坐不住了,整个人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不停伸长脖子往房外张望,结果只能看到一群嗑着瓜子花生看戏的人。

    在他没看见的暗处,有两个人影偷偷从隔壁房间悄无声息地出来,又悄无声息地混进了人群。

    贺余晖气得腮帮子疼,转头又看见贺余生两个悠闲地喝着茶,再互相喂点零嘴,那叫一个风轻云淡、浓情蜜意。

    他如鲠在喉,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心里涌上一阵强一阵的慌张不安。

    这种慌张不安在小厮们空手回来的那一刻达到了巅峰——

    “什么叫没抓到人?!”

    “回世子,确实没抓到人。”小厮的头几乎要垂到了地上,“我、我们在楼前楼后每条路都有人守着,都没发现有可疑的人出逃。”

    “蠢货!”贺余晖一脚把他踹开几米,“怎么可能没有人——对,他一定还藏在房间里,给我搜!”

    小厮顿时一哄而散,在房间里四处摸索。

    闻清韶就在一边冷冷地看着。

    眼见把整个房间都翻了过来,连只老鼠都没找到,更别提所谓的奸夫了。

    “不可能,不可能!我知道了,一定是翻窗跑到隔壁去了!”

    他显然是被气昏了头,直接自己挤开房外的人群,然后气势汹汹地撞开隔壁的人,然后被劈头盖脸一顿咒骂:

    “啊——”

    “谁啊,有病吧!”

    “滚!”

    “你是谁?!你什么时候来的?!你是不是从隔壁跑来的?!”

    “我是你大爷!疯子,坏人好事天打雷劈、断子绝孙!”

    闻讯赶来的店家连连赔礼:“客观别生气,世子你冷静一点,别闹了!”

    贺余晖却一把挥开拉着他的人,又要推开另一边的房间——

    “夫兄,你还没有闹够吗?”闻清韶倚在房门边,慢悠悠地吐了一下瓜子皮,“如果在隔壁没找到你嘴里的奸夫,你是不是要在这群看戏的人里面随便挑一个当我的奸夫啊!”

    “你!我知道了,你是故意的!”贺余晖冲上前扯住她的衣襟,“奸夫肯定被你放跑了!”

    闻清韶拦着身后的贺余生,轻轻拍了一下他的手,他疼得顿时撒开了手:“嘶——”

    “夫兄这是污蔑不成恼羞成怒了吗?”闻清韶拍拍手,笑盈盈地说,“你放心,恐怕都不用我去和阿翁说,不出一刻钟,这里的事情就要传到他老人家耳朵里了,你有什么话到时候和他讲吧,可别在这里和我逞凶。”

    贺余晖被羞恼冲昏了的脑子终于冷静下来了,闻言脸色阴沉如墨,难看得吓人。

    “二郎,戏都看完了,我们也该回去了。”她转身拉着贺余生往楼下走。

    贺余晖下意识拦着她们,她轻蔑地看着他:“怎么,夫兄拦住我莫非是真想体验一下四分五裂的感觉?”

    “你!”

    闻清韶一只手轻轻松松推开他:“夫兄放心,我会在府里和阿翁一起等你的解释,我们的账到时候再算也不迟。”

    “对了,夫兄在这里闹了一通误了店家生意,记得赔偿,可别丢了我们敦亲王府的脸。”

    说完,她施施然、光明正大地挤开拥挤的人群往外走。

    忽然,她手里好像被人塞了一张纸条。

    闻清韶差点下意识看了过去,反应过来后一脸若无其事。

    刚出留香楼,就看见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清和县主怎么在这?”

    “这话应该我来问吧,闻娘子怎么会从留香楼出来?”清和县主促狭地笑着,眼里充满恶意,“看你脸色还有这阵仗可不像是来酒楼简单吃顿饭。”

    “我瞧着,你们是从二楼下来的吧,该不会是贺二郎来这里吃花酒被你发现了吧?”

    “哎呀不是我说,这男人喝花酒都是正常的,你既然嫁了人就应该体谅他。”

    “而且不是我说你,你父亲贪污被流放,娘家也倒了,更应该小心谨慎才对,这样大吵大闹像什么样子,到时候背上了妒妇的名声小心被夫家休了,那可就是求天天不应、求地地不灵、求人人不理了。”

    闻清韶还没说话,一边的贺余生就先开口了:“清和县主何时能够插手我们敦亲王府的家事了?”

    “你要是有这个闲心,不如操心一下自己的婚事,我可听说小侯爷马上就要定亲了。”

    闻清韶有些惊讶地看着他,显然是没想到他也知道这种八卦。

    那边清和县主的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咬着牙阴森森地说:“这就不劳贺二郎操心了,我一定会找一个身体也好才情也好的青年才俊。”

    “对了,听说贺二郎你身体不好,花酒还是少吃些,可别最后……”死在了女人的肚皮上。

    “祸从口出,县主慎言。”她未尽的话在闻清韶冰冷的目光下消了音。

    清和县主看着两人牵手上了马车,脸色和贺余晖一样阴沉得可以滴出墨来。

    半晌,她冷笑一声,向身边的侍女招手,耳语几句。

    侍女面色有些犹豫:“县主,这……”

    清和县主冷睨了她一眼:“怎么,我还使唤不动你了?”

    “不不不——”侍女惶恐跪下,磕头求饶。

    “那还愣着干嘛——”她发泄似地踢了她一脚,恶狠狠地说,“还不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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