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林乐乐打从一见到裴清玉,总觉得这人是个自制力极强,而且说话算数的人。

    裴清玉位高权重,却洁身自好,谁都知道他不重/女/色。

    何况“成亲”这么久以来,即使为了治疗他夜杀人的毛病,两人时常拥抱,有时候他会有反应,也只是和她分开,独自忍耐,并不曾冒犯她分毫。

    今天他是喝了多少酒,醉的自制力都没有了?

    林乐乐躺在床上,像误入在一个炙/热/狂/乱的梦里,那人弄得她心跳的要从嗓子眼里出来,还弄得她缺氧,头蒙蒙的。

    林乐乐脸色潮红,几乎快要哭了,费力推开一丝缝隙。

    “外面有人!”她小声,语气却很急躁地说。

    他在上面,淡淡酒气喷洒到她的颈子上,白皙的面颊染上一抹红,看着她笑:“外面什么时候没人?”

    “这里太小了,谁都能听见,我不要!”

    裴清玉看着她绯红的脸蛋,气鼓鼓的模样,尽力克制急促的呼吸,轻笑着轻轻捏了捏她的脸蛋。

    “原来孝王妃的脸皮儿这么薄。”

    虽然调侃,幸而他终于起身了,林乐乐忙朝里头挪,裴清玉重重吁出一口气,单手捂着发热的面颊,顺势躺在外面。

    林乐乐赶紧拢好敞开的衣襟,肌肤仿佛还停留着指/尖的触感,把散乱的头发掖到耳后,低着头,按着心口窝——那里还是急促乱跳。

    “你这人,究竟喝了多少酒,跑我这儿撒酒疯来了。”

    “不多,也就半坛子。”他从枕头上扭过头,发丝散乱在乌黑的眉和明亮水润的眼旁,看着她说:“我没喝醉。”

    他的眼睛含情脉脉,波光滟敛,林乐乐对上视线,不禁心虚移开目光,对着帐子顶垂下的鎏金银镂空圆球香囊哼了一声,低声道:

    “没喝醉,就是故意占人便宜。更可恶了!”

    想想气不过,也不看他,娇声抱怨:“有人不是说不喜欢我,不会碰我,怎么自己说话不算数?还是堂堂王爷呢,还是一言九鼎呢。难道就不觉得不好意思?”

    “我说过吗?我忘了。”

    漂亮地过分的青年默了一会儿,耍无赖道:“再说我的确不算碰你……”

    他忽然贴着她耳朵说了一句话,手轻轻钻/入衣襟,林乐乐惊得差点没跳起来。忙并/腿缩成个小鹌鹑,更加努力朝墙里那边钻。

    “你这个……”林乐乐喃喃骂他一声,“你跟别人也这样吗?!”

    “没有别人,我只有你。”

    裴清玉把她的尖尖长长的手指紧紧握住,看着她,眼眸里像是跳动着火焰。

    “真的,不骗你……”

    “……”

    床帐解开落下,密闭的小空间,隔绝了外面的烛光。

    林乐乐不知这一夜咋过的。

    按照他的标准,确实没越过那条底线。

    但彼此确实让对方有了新奇的体验。

    林乐乐不知道裴清玉为什么突然对她有了强/烈的需/求,但是她拒绝更进一步。

    路上人多眼杂,居住的驿站房间只有王府寝殿三分之一小,她总觉得动静闹大了,许多不认识的人也能听见。

    她拒绝这样胡来,裴清玉不知为何,对她忍耐度格外之高,听说最跋扈嚣张的人,居然怕惹她生气,而忍住了。

    “你身上好多疤痕,是以前参战时受的伤吗?”

    林乐乐轻轻摸着他肩膀上的伤疤,陈旧的疤痕布在劲瘦健硕的躯/体上,有一种奇异的野/性/美。他背上的伤痕,比前面的还多。单看那张完美无瑕的脸孔,根本想不到他躯/体上有这么多疤痕。

    裴清玉点点头,有些不在意:“都是最初几年,没有经验吃了亏,叫人暗算了。最近几年并没有再受新伤。怎么了,你觉得丑?”

    林乐乐摇摇头,指尖轻轻蹭着疤痕,裴清玉觉得像是羽毛搔着痒处,心里麻酥酥的,倒是想让她一直轻轻摩挲下去。

    林乐乐触摸着疤痕,心里一动,忽然问道:

    “咱们就要回京了,宫里的人,有你喜欢的吗?”

    “喜欢的人……”裴清玉陷入回忆之中。

    “啊,想起来了,我小时候挺喜欢一个太医院的老太监。”

    林乐乐:?

    裴清玉轻快地说:“他很胖,听说有些傻,三四十岁还只能在太医署里做碾药的粗活。人人都欺负他,但他不记仇,永远都是笑眯眯的。”

    “他很喜欢我,他自己种的一点药材,几乎全给我了。”

    “你要药材做什么?”

    “给我母亲做药膳。”裴清玉双手枕在脑后:“她身子不好,总是生病。受宠的时候还好,皇上总能赐下贵重的补药,不受宠的时候,小小的风寒都缠绵数月,治不好。”

    林乐乐无意间窥见他小时候的窘迫,怕他难堪,不敢再问。

    “那位老太监,等你功成名就后,是不是很享福?”

    裴清玉对待属下尚且厚赏,这挂在心上的旧日恩人,回报丰厚,简直一定。

    “他死了。”

    “……”

    裴清玉扭头看着她,静静说:“我不讨皇后喜欢。我在边关,战功越多,皇后越生气。他很傻,听了我的战报欢天喜地,以为能过好日子了。谁知道小人嫉妒,给皇后告密。皇后以弄错了药的名义,叫人把他乱棍打死了。”

    林乐乐手指尖冰凉,脸色有些发白,怔怔的看着他。

    裴清玉不知自己是何心理。这些话他从不和别人说,此时明知道可能会吓着她,她或许会因为恐惧而疏远自己,却忍不住自虐一般继续说道:

    “我得知这件事,派人找到他的尸体。他没有以前白白胖胖的样子了,变得面目全非。我叫风水师找了最好的一块福地,把他收敛安葬。而后把告密的人,曾经欺负过他的人,全找出来,全部诛杀。皇后恐惧躲避我,装病一个月。御史弹劾我功高骄矜,残忍刻毒,攻讦了我一个月。”

    “对,他们原说的也不错。我就是功高骄矜,残忍刻毒,有仇必报,以怨报怨的人。乐乐,你觉得呢?”

    他的瞳孔原本比常人的要大,眼珠乌黑,如今回忆起往事,双眼微眯,如鹰隼远远盯着猎物那样冷酷。

    他没有用冷酷的眼神看着林乐乐,而是仰面看着藕色的帐子顶。仿佛透过帐子顶,能看到敌人可恶的脸孔。

    “算了,高高兴兴的,我本不该给你说这些。”过了一会儿,仿佛从负面情绪抽离出来,裴清玉歉然道。

    他现在仍然只是一个皇子,皇后再过分也是他名义上的嫡母,说这些话只会令乐乐十分为难。

    林乐乐忽然轻轻问:“御史攻讦皇后了吗?”

    裴清玉愣住了。

    “没有。”

    “这些御史不是好东西,一点儿也不公道。他们真的不畏强权,公正无私,应该先弹劾皇后。”林乐乐说这话时,有些激动,声音都微微发抖。

    裴清玉静默了一会儿,冷酷的眼神忽然变得格外温柔。

    “你知不知道,你是第一个说这种话的人。”

    裴清玉轻轻拥抱住她,手指插进去,轻轻慢慢,梳理她的长发。

    “……傻瓜,怎么会有人敢攻讦皇后?”

    林乐乐头搭在他肩膀上,轻轻回抱住他。在他耳边轻轻说:“我希望,小时候,在宫里陪着你。”

    她的话越发傻了。

    裴清玉却“嗯”了一声,深深嗅了下她的幽香,一把扯过石青色锦被,将两人蒙在一起,在温暖的被底下,把她抱得更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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