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贺历弘和进宝两个拿着肉糕回到小巷,要郎中刘伯泡了水喂给二头儿两个人。

    刘伯赶紧端来碗,用温水把肉糕搅成糊状,闻着异香扑鼻的肉糕糊糊,他嘟囔:“这是什么灵丹妙药,居然这么香!”说完让其他人扶起二头儿两个给他们分别灌了进去。

    不出所料,第二天二头儿两个就都醒了。

    贺历弘惊喜之余,忙叫进宝问清楚事情的经过。

    原来,二头儿等人一路顺着线索查,确实查到了地图的下落——徐茂宣让禁军买通了一伙江湖流匪混在当年的队伍里,伪造了石匣子后,他让这群流匪悄悄带着真的石匣子南下躲起来,直到先皇帝驾崩之后再带回京都。

    但是流匪就是流匪,他们企图利用石匣子敲徐茂宣的竹杠,而且狮子大开口,要求徐茂宣用一座城池来换。

    徐茂宣是什么人啊?

    亲生女儿都能亲手扔下悬崖的人,还能让一帮流匪给威胁了?

    于是派人杀人灭口。

    不过他确实小瞧了这群流匪。流匪里面有个落榜书生做军师,脑子相当好使,就是不往正地方用,所以名落孙山之后直接拐了自己媳妇当礼物送给山寨头领去做了土匪。

    凭借灵活的头脑,他很快就跟山寨头领拜了把子,坐上匪窝里的第二把交椅。

    后来他们被官府剿灭,土匪头子带着他,还有几个受了伤的土匪南下投奔另一窝土匪。

    要说这书生也是点子背,他们刚到新地方不久,屁股还没坐热乎,官府就又来剿匪。

    书生只好继续奔波逃命。

    幸运的是,他这一次不但成功逃命,还凭借一条三寸不烂之舌成功把自己塑造成一个被土匪抢了妻子又被抓进匪窝即将被杀人灭口的无辜秀才。

    剿匪的地方官见他识文断字,说话条理清晰,但却被土匪害得沦落至此,于是心声怜悯招他做了幕僚。

    不久后,随着被抓的土匪越来越多,书生的身份也逐渐暴露。

    在剿匪地方官查出来他与土匪亦有牵连后,他连夜偷了官员的官印、官服和财物潜逃到另一处匪窝,用官印、官服为投名状做了师爷。

    书生做师爷后给匪头出了很多主意,两三年间就让这伙土匪势力扩大一倍还多。

    正赶上徐茂宣让禁军寻土匪合作盗走石匣,禁军就找了书生这伙人。

    而土匪转移了石匣子之后,书生看出来禁军并非寻常大户人家养的私兵,就叫匪头派人跟踪,结果发现禁军居然与左相徐茂宣有联系。

    书生眼珠子一转,这不是天降横财的好机会么!于是,他怂恿匪头要挟徐茂宣,用石匣子换下半生的荣华富贵。

    这就有了徐茂宣派人以剿匪为名去杀人灭口抢石匣子的事情。

    但书生早就料到徐茂宣会杀人灭口,提前让匪头又弄了个假石匣子藏在匪窝里,设下火油陷阱一举把徐茂宣派来灭口抢匣子的禁军全部歼灭。

    官匪相斗死了百余人,死的大部分还是官!

    事情惊动了地方官,细查之下,来剿匪被烧死的居然是禁军,他担不起责任,连夜把事情上报州官。

    这州官恰巧是贺氏一族远亲,他先把消息报给了贺历弘,延后两天才上报给徐茂宣。

    贺历弘看到徐茂宣派禁军剿匪时,就觉得此事肯定与石匣子有关,立刻派二头儿带队一路查察核实,还真就发现了石匣子的下落。

    但是,原本应该杀了匪头和书生的二头儿也在书生“精彩绝伦”的表演下,一时心软地放过了他们,拿到石匣子后把他们交给了官府处理。

    官员不敢擅专,也不敢明说抓到了什么人,于是上奏说抓到了要犯,请上峰派人详审处理。

    灵敏的徐茂宣看到官员上报消息后,嗅到了危险,马上派人拦截下派的官员,并在京城郊外的竹林设伏劫杀二头儿抢夺石匣子。

    二头儿和两个护卫拼死也没护住石匣子,但二头儿重伤之下扯掉领头黑衣人的面罩,发现是禁军头领。

    于是写下血书“徐府,‘幽灵兰’地图”紧紧攥在手里就昏了过去。

    接应的人赶到时,二头儿只能勉强把纸条递给来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贺历弘听了,不忍责备二头儿的一念之仁导致整个计划失败又死伤了这么多兄弟,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让他好好休养,叫进宝厚葬牺牲的兄弟,多给银两抚恤优待。

    回到王府,他先去了艾念的院子与她虚与委蛇地闲聊,看似与她温情脉脉,实则套了艾念许多话出来。

    贺历弘大概了解到,艾念的贴身大丫头并不是从小随侍身侧,而是她嫁入王府前,皇太妃重新采买陪嫁的。

    大丫头入府后与王府里的厨子颇有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厨子死后,大丫头也不伤心,反而向艾念推荐了新厨子。

    可大丫头已经被艾念卖出王府,贺历弘只好派人重新查询大丫头的下落。

    午饭过后,他来到火苗的院子,见碧玉在亭子里和遥哥一起看火苗立在荷叶上“入定邀月”。

    酷暑毒辣,火苗却丝毫不为所动,即便汗水湿透了衣衫……

    贺历弘看着荷花池里的火苗,心道:愿你永远不染尘世之恶。

    碧玉看到贺历弘,碰了碰遥哥,遥哥看到父亲跑过来要抱抱。

    贺历弘笑着抱起他亲了亲,放下他比划:“课业有没有偷懒?”

    遥哥道:“没有!姨姨每天都陪着遥哥练字看书的~”

    轻轻捏了捏遥哥肉嘟嘟的小脸蛋,贺历弘比划:“姨姨练了多久了?”

    遥哥道:“快一炷香了,待会儿就过来了。”

    贺历弘抱起遥哥站到护栏旁边等着火苗。

    不大一会儿,火苗结束了练舞,踩着荷叶回到亭子里。

    见到贺历弘,她摸了摸额头上的汗笑问:“事情都处理完了,结果还好吗?”

    贺历弘放下遥哥笑着比划:“都好,谢谢你。遥哥的玉佩已经要进宝交给碧玉了,你记得收好。”

    火苗一愣,明白过来,道:“好。”

    碧玉虽然收到进宝送来的玉佩,但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那天晚上的事情。

    进宝告诉她,那天晚上她的后脖子被一只马蜂蜇晕了,是他和王爷把她救了的。

    虽然疑惑,但碧玉没办法深究,毕竟玉佩确实被送回来了,而且后脖子也有些疼痛。

    碧玉抱着遥哥回去午睡,火苗到提前准备好的汤里洗了个澡,换好衣服也准备午睡,却被等在外面的贺历弘悄悄拉住胳膊。

    火苗问:“下午你不忙了吗?”

    贺历弘微笑着摇摇头,比划:“不忙,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里?”

    贺历弘笑而不语,拉起她的手就往外面走。

    上了马车,贺历弘比划:“我的嗓子今日果然又无法说话了。”

    火苗抓起他的手摸了摸脉,道:“按照师父说的,你这些日子还需要遭些罪,比如夜里会手脚冰冷冻得很,或者怕冷怕凉什么的,那你就准备些汤婆子、炭盆什么的备用。”

    贺历弘比划:“不用,有你在!”

    火苗稀奇道:“嘿哟,这些日子你都没有来我这里,遥哥去找了你几次你都没来呢,咋突然又要来了呢?”

    贺历弘比划:“这些日子有些忙,太晚,不想打扰你们!”

    “哦~我还以为你是被念姐姐迷住了呢!”火苗笑道。

    贺历弘听了,以为火苗吃醋,心里头高兴,连忙比划:“你不喜欢我去她院子里?”

    “我没什么喜欢不喜欢啊~这里是你家,你想睡哪里就睡哪里!”火苗耸了耸肩表示无所谓,道:“是碧玉不喜欢,他说你总去念姐姐院子里,以后就不来我这里了,说你被她迷了去!”

    贺历弘空欢喜一场,不免叹了口气,比划:“我一直在书房睡!”

    “哦~”火苗才不在乎他在哪里睡,挑开马车帘子看风景。

    贺历弘拍拍她,比划:“今晚,可否与我一同去火场看看?”

    火苗回过身问:“你是说遥哥母亲的院子?”

    点了点头,贺历弘比划:“时隔许久,不知还能否找到些许线索。”

    “你想找到你嗓子中毒的线索?”

    贺历弘点点头。

    “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但去看看吧。你身上的火毒是一种很特殊的毒素,师父说,他的朋友中毒的方式也是烟熏火燎,他猜测是一次焚香祭拜的时候。后来他朋友病入膏肓,他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去了那个寺庙寻找,还真找到了!”

    贺历弘听了,一脸欣喜,不过火苗接下来的话又让他有些失落,火苗说:“那是因为寺庙的大殿棚顶不曾被人碰触损坏,所以能够找到蛛丝马迹,可你这是个火场,都烧光了,不知道还会不会留下痕迹了。”

    见贺历弘一脸失望,火苗道:“你也不用这么失望,只要那地方没有别人去破坏,我想总会找到些什么的。师父说过,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只要做过,就一定会有痕迹!”

    对于火苗的鼓励和安慰,贺历弘很是感激,给了她一个暖暖的笑容。

    “王爷,到了!”进宝在外面喊到。

    贺历弘比划:“我们下去。”

    下了马车,火苗仰着脑袋看这栋临江而建的高楼。

    从头到尾的豪华和壮观,火苗曾在《工匠集》里见过一栋和这座楼差不多的高楼,如今见了真的,心里头赞叹。

    她想起来托腮听墨长风给她讲故事的时候形容那高楼:“高阁逼诸天,登临近日边!旁边又有诸多花红柳绿栽种成各色形状,与河中拱桥长廊相映成趣,可谓‘迢递高城百尺楼,绿杨枝外尽汀洲。’”

    看着一脸欣赏的火苗,贺历弘比划:“里面的鱼很好吃,答应你的,我请你!”

    说着他牵起火苗的手就要往里走。

    还没等进门,他们被一个小乞丐拦住:“老爷、夫人,行行好,我和妹妹两天没吃饭了……赏口饭吃吧~”

    贺历弘拦着火苗往旁边躲了一步,回头冲进宝使了个眼色,进宝从荷包里拿出来一块碎银递给小乞丐,道:“拿去吧。”

    小乞丐千恩万谢地走了。

    进了酒楼的雅间,火苗问:“这也是你的私产?”

    贺历弘摇摇头,笑了。

    进宝说:“这是贺氏的族产。”

    火苗摇头晃脑道:“你们家真有钱!”

    进宝笑说:“这不过是九牛一毛,还有当铺、金铺,各地还有买卖、矿产……那可多了去了!”

    火苗摇摇头道:“师父说,人活一张嘴,树活一张皮,有钱固然好,但死后不过一个小匣子,你们家这么有钱,记得给匣子镶金边儿!哈哈哈哈……”

    贺历弘听完撑不住乐了,一口茶险些喷出来,伸手上她脑袋上揉了揉。

    菜刚上来,火苗刚吃了一口心心念念的大鱼,就听见外面吵嚷个不停。

    贺历弘皱了皱眉,进宝会意,转身出去了。

    不大一会儿,进宝回报:“是门口的小乞丐与一位客人发生了冲突,被围住殴打。”

    “人没事儿吧?”火苗问。

    “这些小乞丐皮实得很,每天挨打都是常事,我已经叫店家给些饭菜和伤药了。”

    贺历弘比划着解释:“贺氏所有商铺允许乞丐流浪汉避风雨,有富余则可赠干净剩饭食,使之有片瓦遮身、淡粥果腹,若愿意为奴,亦可做工维生。”

    “哦,这样,那这小乞丐干嘛不做工呢?”

    “不收童工。”进宝补充。

    “那他们这样不是很可怜?”

    “世间万事皆有承负往来,为尊为奴皆由命定,逆天改命不得,却可因势利导自改运道,一切皆在己心。”贺历弘比划。

    “你说的和师父说得差不多,虽然我不太懂,但感觉很有道理的样子!”

    他们正说着,外面又吵嚷起来,进宝赶忙又出去了。

    原来,小乞丐因为端小二给的剩饭不小心碰脏了一个富商的衣服挨了顿揍。

    富商和小乞丐先前在进宝的调和下各自散开了。

    小乞丐因为挨揍又打了剩饭,气不过就骂了几句,那富商听了又叫随从回来揍他。

    火苗听着外头小乞丐的哭骂坐不住了,起身就冲了出去,贺历弘怕她有危险,忙也跟了出去。

    到了门口,她看到进宝已经分开了小乞丐和富商随从。

    火苗过去扶起小乞丐,看他一脸的血污,从袖子里拿出帕子给他擦脸,关切地问:“怎么样?没事儿吧?”

    小乞丐气呼呼地揉了揉胳膊腿,道:“那剩饭是小二哥给我的,他们那狗主子说我不配吃!一脚给我踹了,衣服脏了还赖我!”

    火苗抬头看着那些随从,问:“原就是你们不对,怎么还要打人两次?”

    富商腆着肚子走过来道:“打他怎么了?他在这门口影响我心情!”

    火苗撇撇嘴,松开小乞丐起身过去就给了他一巴掌道:“你长得丑,碍我眼了!”

    富商冷丁被这么漂亮的小姑娘抽了一巴掌,还是当着众人的面,脸上十分挂不住,恼羞成怒要打人。

    火苗反手又是一巴掌,道:“你肚子太大,妨碍我走路了!”

    “啊~你!你!你!”富商捂着脸指着她你了半天。

    “啪”“啪”又是两巴掌,火苗道:“你结巴,耽误我脚落地了!”

    “给我打!”富商气得让随从动手。

    火苗往后跳了一步,胳膊一伸,掌横身前道:“等等!”

    富商捂着脸,怒道:“怕了?给老子道歉!”

    “怕?我师父说了,行走江湖最讲究一个‘胆’字!小爷今儿要是怕你就跟你姓!我就是想要把裙子提起来~”火苗提起裙摆一脚飞踹的同时嘴里喊了句:“因为踹你不方便!”

    那富商捂着□□顿时细了嗓子,脸红脖子粗地滚在地上好半天不敢动弹。

    随从们一看,这还了得?

    一拥而上!

    贺历弘一把把火苗拽到怀里护好,进宝向前一步,身子一侧,屈指一弹,佩剑剑鞘飞出,正中一个随从。

    那随从被打中膝盖,跪在地上又绊倒了几个。

    进宝抬脚踹了一个,紧跟着一个漂亮的回旋踢蹬倒了两个,立在原地剑指剩余的三人,冷着脸道:“不要命就往上冲!”

    酒楼老板赶紧冲出来对那些人啐道:“瞎了你们的狗眼!这是永安王爷和王妃,也是你们这些杂碎敢动的?我看你们真是想灭九族了!”那些人一听,瞬间吓破了胆,忙跪下磕头认错。

    那富商也爬起来磕头。

    火苗从贺历弘怀里站出来,指着他们道:“狗眼看人低也要分个地方,这是你们随便闹事的地盘子不?人家配不配吃剩饭关你屁事?给他道歉就不用了,但是你要赔他剩饭钱!”回头她问老板:“老板,你给小乞丐的剩饭值多少钱?”

    老板哪里知道剩饭多少钱啊!

    不过他还是垂头恭敬道:“呃……这剩饭是不值钱,但小乞丐伤得重了点儿,这几日不能乞讨,误工费加伤药费得一贯钱~”

    那富商抬头道:“他什么金贵身子,伤药费一贯钱?你怎么不去抢?”

    老板冷笑一声,抬手指着匾额道:“这位爷,您好好看看我们酒楼的牌子!”

    富商想起来,这酒楼是允许乞丐、流浪汉乞讨的,抻了抻脖子想要再说什么,却看进宝抱肩看着自己,于是任命地掏出来一贯钱两手捧着递给进宝。

    进宝接过钱,恭敬地交给火苗。

    火苗拿过钱,蹲在小乞丐旁边说:“这钱你拿的话,他没准儿还会回来抢你的。要不你交给酒楼老板,需要你就来取一些。怎么样?”

    小乞丐心里感动,抹了抹眼泪道:“谢谢王妃。”

    说完他两手捧着钱站起来,一瘸一拐地把钱交给酒楼老板道:“葛叔,给您添麻烦了!平日您待我和妹妹很好了,这钱我只要半贯,其余的给您做损失钱。”

    老板接过钱道:“酒楼不差你这半贯钱,你回去好生养着吧。我从这里扣五文让小二给你准备吃的,你带回去和妹妹吃。”

    “谢谢葛叔!”小乞丐说完跟着小二走了。
新书推荐: 这只小草神是俺拾的嘞 快穿:社恐宿主她不干了 开局躲神避魔,原来我是大佬啊 逍遥尘世子 这是僵约,你是认真的吗? 致我未曾谋面的青春 破天战尊 消失的天堂?游戏开始! 皇帝宠臣?不,我一身反骨! 扶桑剑心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