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游热忱带领二人去了沙地车比赛地点，已经有不少游客选手在那里摩拳擦掌，而且多数是年轻人，这里怕是集合了十个区的年轻人了吧！
叶楚选了一辆看起来最破的，车框框的油漆掉的七七八八了，车门有一边把手还松了，车轮也脏兮兮的，看起来像是百年前的遗物。
“不挑一辆好点的吗？”文煜皱眉。
“没事，有实力，什么工具都无所谓。”
好猖狂的口气，“所以是你打算开？”文煜想的是自己来。
“嗯，我来。”
文煜本不以为意，后来承认他错了。
两人开车到了出发点，选手们先在凉棚下休息，一个扎脏辫的女孩，挂在有着花臂的男友身上，娇滴滴道：“大宝，你一定要赢给我看哦！”
她男友居高临下地扫了一圈，哼笑着：“放心，这把我赢定了！”
叶楚的嘴在背阴处勾了起来。
比赛开始了，所有车辆争先恐后地涌出去，叶楚的车落在了最后面。
风在岩壁里横冲直撞，加上车速的快更是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一股股尖锐的怪叫声从四面八方流窜而来，仿佛有恶鬼在后面紧追。
除了岩壁的弯弯绕绕外，赛道上还故意设置了路障，眼见着前面的车因为速度太快来不及控制把路障撞得乒铃乓啷响，车速被迫放缓。
就在前车们放缓之际，叶楚瞅准时机，踩油门加速前进，她早等着障碍被撞开后给她通一条大路出来，好鹬蚌相争，坐收渔翁之利。
车子在车流中左右摆动，晃得文煜抓紧了门上方的扶手。
对比叶楚的驾驶水平，他突然想到，昨天自己抓车时生疏的模样，岂不是早就被她心底里笑了不知道多少回？
后面一辆车想要追上来，叶楚故意将后胎陷入一个沙坑加足马力让全地轮胎的旋动把沙子带飞起来，扑得后车面板上噼里啪啦响，视野受阻的后车司机不得不踩了刹车，还拍着方向盘大骂：“SHIT！”
达成所想后，叶楚猛地打死方向盘将车屁股从沙坑里甩出来，底盘都因为冲力微微飘了起来，又重重落回地面，文煜咽了咽口水，“你就不怕陷在里面？”
叶楚瞟了他一眼，眼尾微微上翘，“我不做没把握的事。”
他们的车已经成功位居第二，前面的车就剩一辆，就是刚才的脏辫女孩和花臂男人。
脏辫女孩盯紧倒车镜里越来越逼近的车，挥舞着手叫嚷：“啊啊，大宝，他们快追上来了！”
花臂男人咬咬牙：“放心，不会让他们得逞！”
叶楚的车头每每要冲出去一点，就被前面的车死死挡住，一来一回的，两车甚至摩擦起了火星。
花臂男人蔑笑：“就说不会让他们得逞！”
叶楚的眼睛看向一旁的岩壁坡，文煜瞪大眼看她，不是吧？
花臂男人看到后视镜已经没有了车子，正洋洋得意以为成功甩掉，一旁脏辫女孩指着上方大喊：“她上去了，天！”
花臂男人低头仰视，嘴都吓歪了，“我去！”
叶楚将油门踩到底，大有冲上云霄之势，岩壁坡上疙疙瘩瘩，车子起伏跌宕，把文煜的胃捣得来回翻滚，他几乎要和座椅紧密融为一体。
“你确定这里有路可走吗？”他的声音有难以察觉的颤抖。
“不确定，但车到山前必有路，没路的话，踩出来就有了。”
叶楚低头看下方，终点带就前面了，只差一点点，然而前面的路也到头了，马上就要到这座岩壁的终端，再往前就是陡壁了！
“你还不刹车吗？！”文煜坐不住了，为了赢，为了奖金，也不用命都不要了吧！
“抓稳了！”叶楚提醒完他后，再次将油门踩到底，沙地车冲出了岩壁，飞在半空中，呈抛物线往下坠落，脏辫女孩目瞪口呆地指着天空中的车，“我好像看到彩虹了……”
花臂男人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他要输了！
叶楚的车落在了终点线上，把线踩到了沙地底下，强烈的惯性让车子冲出去一大截，叶楚打死左胎调转车头稳稳停住，发出刺耳的刹车片摩擦声。
车头现在是对着终点线的方向，花臂男人的车也过了线，与叶楚的车头相对。
叶楚侧头看文煜：“你还好吗？”
文煜的嘴巴不知何时起鼓得像癞蛤蟆，他冲出车门蹲在地上大吐特吐了。
吐完后，扶着车门，脸色惨白，回复她：“现……现在还行。”
叶楚瞧他，噗嗤笑了，“你的样子可一点不像还行。”
比赛举办方的人也吓得不轻，第一次碰到有人以这么清奇的方式赢，并认为这个女人比魔鬼城的风还可怕……
叶楚雀跃地领了奖，步履轻快走了，文煜跟在其后，暗自斟酌着，她的背影又添了几分神秘感。
两人返回了旅馆，叶楚拍拍他的背：“要是还不舒服就早点睡。”
文煜暗了暗神色，这话说的，不知道是在关心他，还是嘲讽他……
叶楚洗了澡下楼，已经晚上八点了，这才开始觅食。
她的头发湿了没吹干，搓了还是有水珠顺着短发发尖往肩膀滴，氲湿了衣服的一小片。
刚走出旅馆门，就看到文煜插着裤袋，单脚靠在墙边，他见到她来，站直身子：“还没吃饭吧？请你吃？”
“好啊。”对于不用自己掏钱的花销，常人皆乐意。
文煜带她去了这条街中间的一家叫“漠地”的酒吧。
“能喝酒吧？”他问。
“没问题。”
一个65岁的侍应生大娘领着两人坐在舞台的右下侧，大娘说要促进老年人再就业，所以酒吧也积极响应中央政府聘请了老年人，对于逐渐衰退的人类繁殖力，老年人干到死的那天，大家伙都已司空见惯。
酒吧中间的大屏幕亮起，AI主持人登台。
“欢迎各位到漠地酒吧，今夜我们一起嗨！”
“漠地今天邀请了歌手娜美来给各位助兴！热烈欢迎！”
“居然有娜美。”叶楚诧异道。
“当然不会是亲自来现场。”文煜说。
歌手娜美的全息投影出现在舞台中间，她此刻远在地球另一端，但不影响她每晚辗转在世界各地的酒吧演出。
娜美的美妙歌声充盈在酒吧间，召唤着大家和她一起唱，“就算有一天走到末日尽头，我们也要手牵手唱个够……”
娜美的歌鼓舞了许多人对于人生未来的绝望，所以粉丝众多，叶楚也算是粉丝之一。
正在她跟唱之际，酒保送了两人餐食，烤羊腿和大盘鸡，香味冲击着嗅觉，之后酒保又放下了两杯高脚杯装的酒。
文煜说：“我们还没有点酒。”
酒保笑道：“这是我们给客人送的新品酒，叫‘麦地里的葡萄’，两位可以尝尝。”
“麦地里的葡萄？这个名字有点特别。”叶楚道。
文煜把烤羊腿切好后分到叶楚的盘子里，她也不道谢，利索夹起咀嚼起来。
他们俩是真正的旅友，不问及对方的过去和现在，清晰地把握着分寸感，毕竟这次相遇后，也不会再见。
叶楚举起酒杯，朝他晃晃酒杯：“干一个？”
“干。”文煜举起杯，和她的酒杯清脆相碰，再饮下。
喝了酒的叶楚，面颊爬上一抹嫣红，兴致来了，随着娜美和酒吧其他人一块儿唱着歌。
文煜的眸光里倒映出她的美，野性中添了几分媚，比清醒时更诱惑几分。
暗色的灯光在摇曳，叶楚举着杯，灯光流转在杯底，她在杯底望见文煜的脸，那里有双眼睛在盯着她。
身体涌上一丝异样，她抬眼望去，文煜的唇抿着，他的嘴唇单薄，人们说嘴唇薄的人冷情，她突然萌生捉弄他的意思。
叶楚猛地俯身凑到他面前，左手搭在他的肩膀，扬起头，鼻尖几乎触碰到他下巴上微刺的胡渣。
“你偷偷盯着我干嘛？”
文煜的气喷在她的脸上，热热的，他的喉结上下动着，身上的燥热因为她的乍然凑近更加厉害了起来。
他的回复也让叶楚颇难招架：“你不盯着我，又怎么知道我在盯着你？”
叶楚愣住，后退端坐，默默抿了几口酒，这酒略烈了，才半杯就上了头，得和酒吧反馈一下才行。
脑子越来越昏沉，身体越来越炙烫，荷尔蒙在作祟。
叶楚再吃了点东西，把酒喝完后，拍了拍桌子，对文煜说：“走了，你结账。”
她哼着娜美的歌，摇摇晃晃地走回旅店。
“人生本不该设限，在每个最合适的时间，都用力去爱吧！嘀哩哒啦哒啦！”
她上到旅店三楼，突然重心不稳往后倒，正要扒住墙边，被身后一个烘热的怀抱接住。
她反头看，是文煜，“你也走啦？”
他低头看那双反着的眼，最终将自己的嘴唇落在了那个也反着的唇上。
冰冰的，似乎还入乡随俗有着沙粒感，他摩挲她的嘴唇，她也积极回应着，两条红蛇相接。
文煜抱起她的身子，那个敢在岩壁上飞驰的女人，原来身轻如燕。
他一脚踹开了门，摸着黑将她的恼人手臂按在了墙上，急急探索。
她挣开他的手，跳上他的腰缠住，两人摔倒在床上，黑暗中一阵窸窸窣窣的亲昵声。
在最后一步到来前，叶楚还是拉回理智说：“戴上。”
他沉声道：“知道的。”
桌面上赫然有个纸牌立着：免费提供。
纵情的一夜醒来，叶楚头痛欲裂，昨晚的酒劲太大了，她转头看，床铺另一侧空荡荡，居然干完就跑，男人这东西，呵呵。
怎么就鬼使神差做了这事，是平日里见到新鲜又年轻的男人太少了么？昨夜似乎比任何时候都更有情欲。
她手撑起后背坐起，扶了扶额头，起身穿上衣服，用手指插入发缝梳理了头发。
正刷牙时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
她满嘴泡的看着站在门口的文煜，声音含糊揶揄道：“还以为你直接提裤子跑了这么娇羞呢。”
“我回去洗澡了，怕吵到你。”
文煜扫了一眼房间，“你行李都收拾好了？”
“对啊，等下去车站，”她从镜子里看他，见他若有所思，“怎么？你还打算自费去玩玩？”
“唔……打算去见一个朋友，之前说好了来玩顺便见面。”
“嗯。”她擦了脸，走去拎起背包。
“就……走了？”文煜似乎有话想说。
“对啊，还不走赶不上车。”叶楚已经走到楼梯口，文煜最终喊住，“等下。”
她转身，他给她塞了张纸，2355年了，居然还有人用纸。
“我的联系方式，在上面。也算是交个朋友。”
叶楚哼笑：“你朋友可真多。”
文煜听着，这话怎么有点不对味，等下，他刚才说自己要去见朋友，再联想昨晚两人发生的事，这是要误会的节奏，“不是……”
没等他解释，叶楚已经下楼，举起手摆着，“走了。”
文煜盯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低着头撇了撇嘴。
叶楚走向停着飞行器的空地，心情并不像表面上那么洒脱，不过转念想想，算了吧，本来就是不会有交集的人，刹那的荷尔蒙作祟，就跟烟火一样短暂。
文煜也在半小时后离开了沙棘旅馆。
等两人走后，店老板上去打扫卫生，蹲在文煜住的那间房床边的垃圾桶旁，戴着手套伸进去捞了捞，捞起一个还留有一些液体的小套，对着手表说话：“成了。”
黑色皮衣人在手表那头听到后，发了讯息给那个人——第一次仪式顺利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