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空飞行器的密封性极好，叶楚和文煜两个人在飞行器出发后就没有说过话，而飞行器的自动驾驶功能，让文煜也能分出大把空余时间。
荒漠里的道路笔直又看不到尽头，道路两旁三三两两几颗突刺的旱地植物，根本遮挡不住荒漠地里干巴巴的空白。
叶楚没有主动搭腔的意思，文煜却忍不住了，因为她没说她具体要去哪里。
“叶小姐，你要去哪？”
“乌尔禾风城的沙棘旅馆。”
文煜终于摘下了墨镜，“沙棘旅馆？”
“对，我说得不够清楚吗？”
“不，很清楚，因为我也要去这里。”
这下轮到叶楚重复了，“你也要去这里？”
世界上还能有这么巧的事，两个人无意中坐了同一班磁悬浮列车的邻座，又在无意中拿错了对方的行李，现在还因为租不到飞行器不得不一起坐同一台飞行器去同一家旅店。
叶楚问他：“你是不是中奖来的？”
“是啊，之前买游戏套装说是抽奖中了送的。”
“那就对了，我也是中奖，不过不是我中奖，是别人中奖没来，让了位给我。”
文煜点头，转头看向窗外。
叶楚想，看来他也不是话多的人。
还好飞行器速度够快，能够减少陌生人相互独处的时间，叶楚只稍微眯一眯已经到达目的地“沙棘旅馆”。
旅馆开在一个小镇上，这附近没有什么常住人口，都是做旅游生意才留下来的。
放眼望去，一排最多就只有三层楼高的水泥房伫立在荒漠中，尤其显眼，看上去还是一两百年前的状态，时间在这里似乎停滞了。
旅馆的一楼是餐厅，有两个客人正在用餐，进店前，叶楚瞥到旅店旁边的空地居然停了一辆汽油车，还是皮卡，顿时生出年代感。
老板说的话夹杂着当地方言音：“两位的房间在三楼顶层，就两间房，你们俩自己挑吧。”他把两把钥匙都给了叶楚。
文煜也只简单一个背包，两人走楼梯来到三楼，叶楚问：“你要哪间房？”
“你先挑。”
她看了下，两间房几乎一样布置，她选了一个窗户能看到远处雪山景的，另一间对着马路的给了文煜。
叶楚在床上枕着手躺了会儿，换了一条迷彩裤和一件冲锋衣下了旅馆，旅馆在岔路口边，路边一块木牌指路写着右侧往乌尔禾风城。
行程上安排的是明天去魔鬼城，其实今天也有大把时间，旅社的安排不太合理。
叶楚低头踢了一块小石子，石头一直滚到马路对面，停在了一家店门口。她才看到文煜站在店内和商家说着话。
店里的墙壁上挂着许多野外露营用的工具，帐篷、睡袋、炉子等。
叶楚来到店里，刚好听到文煜说：“一晚一共多少钱？”
他要在沙漠露营？这倒是她之前没想过的。
“你要不要皮卡，要的话6000华币一起算给你。”
“要。”
叶楚突然和老板说：“帐篷算多一个。”
文煜看着她：“你也去露营？”
“嗯，来都来了，不玩玩就浪费了机会。”
皮卡原来就是旅馆旁边停的那辆，叶楚正好想试试，老板帮忙一起把物资都搬上车了，之所以开皮卡汽车，是因为沙地里飞行器不方便使用，扬沙容易钻进飞行器缝隙引起故障不说，刮起的风沙也挡视野。
文煜坐上驾驶位，考汽车驾照已经是多年前的事，他摸着挂档踩着离合正在找感觉。
“你会开车吗？”文煜问。
“我开过坦克。”当时文煜以为她在开玩笑，后来才知道叶楚说的都是真的。
文煜成功驾驶起皮卡，旅馆和商铺都在后视镜里越开越远，直到缩小成几个黑点。
这个黑点里还有一个刚出现在路边的人，他走进叶楚和文煜所住的旅馆，店老板见到他便说：“那两个人跑去住帐篷了。”
“知道了。”他拍了拍黑色皮衣上的沙粒。
绵长平坦的公路与碧蓝天空交叉形成鲜明的分界线，最让叶楚感怀的是这里终于见到了久违的蓝天和阳光，她伸出头和手，感受风摩擦在皮肤上。
文煜按照老板给的地图导航开到了荒漠地里，车轮一进这种地，车底盘就发出噼里啪啦的沙子拍打声。
到了导航的露营点，两人下车，这里的沙地平坦硬实，而且位于背风处，适合搭帐篷。
两人各自搭自己的帐篷，为防止夜里起风，叶楚还去搬了数块大石头压着帐篷的地钉。
文煜见她一个人抱着两块大石，走来帮忙，为了还礼，叶楚帮他开火做饭，毕竟这个忙帮着实打实有所回报。
叶楚以为文煜会准备水煮羊肉，不料他拿出的是两包泡面，还是羊肉味的。
便携式天然气小灶发出呼呼声，泡面渐渐从锅底浮上表面，咕咚咕咚冒着泡，目光所及是辽阔无边际的大漠风光，以及远处层叠如云烟的山脉。
如此闲适惬意的时光，让叶楚想起看过的纪录片中呈现的百年前的自然环境。
吃完泡面后，将汤渣倒进沙地埋了，两人在大漠中迎来了日落，火红的太阳像一颗即将熄灭的猩红烟头，侧头间，一颗头颅撞进了火红的幕布里，勾勒出挺拔的侧颜，叶楚抿嘴，这个文煜这么看着倒也挺帅。
夜里的寒气说来就来，沙地冷却后比土地凉得多，叶楚坐在帐篷口捣腾吊灯，帐篷外传来步伐声，文煜刮了刮帐篷边，“你拉开一下门？”
她拉了链条，“怎么了？”
一件外套递过来：“你穿太少了，这里夜晚会很冷，睡袋不够用的。”
她抬头，接过外套，文煜的脸在深夜中半明半灭，“呃……谢谢。”
她和衣躺下，旁边的帐篷也安静了下来，人的注意力得以转移，才发现野物的叫声早已经喧嚣肆虐，叶楚当然不会怕，毕竟她在比这更险恶的环境呆过无数次。
视觉没法灵敏时，耳朵就会变得警醒起来，困意刚席卷，就听到帐篷外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是有东西踩在沙地后沙子的碾压声，但不像人的步伐，这声音比人脚踩在沙子上的声音更加迅短，而且密集。
帐篷上月光铺下来的影子告诉了她答案。
是有着四条腿的凸嘴动物，而且不止一只——沙漠狼。
叶楚屏住呼吸。
隔壁帐篷传来骚动，看来文煜也察觉了，他低声喊：“叶楚？”
“知道。”
“我这有天然气罐可以点火，我给你？”
“不用，我再想办法。”
叶楚回想曾经学习过的对付野狼的土办法，是古藏民用的，叫“乌尔朵”，对折麻绳绑住一个装有石头的袋子再甩向野狼。
她迅速拿起围巾，把水瓶扎在里面。
文煜的天然气罐只能近身用驱狼，她的这个方法可以在一定距离的情况下赶走狼群。
先发制人，也可以先发制狼，总比等它扑上来了再厮杀要安全。
“文煜，冲出去！”
两人同时拉开拉链，冲出帐篷，十米开外居然真的来了个狼群，有七只狼！
文煜保持击剑姿势，用火光朝它们快速晃动，狼群后退着发出嗷呜叫声，在这荒地里回荡着，阴森恐怖，叶楚举起双手来回甩着简易“乌尔朵”，水壶的甩动在空中带起呼呼声，狼群感触到气流不断后退，在惯性力度最强的时候，叶楚瞅准时机朝狼群甩去，“乌尔朵”掷地锐响的同时，文煜也抛出天然气罐，吓得野狼四处逃窜。
文煜呼了一口气，叶楚也松了一口气。
此时，两道强闪光打来，狼群退散得更快了，两人回头，叶楚不禁抬手遮住眼，是一辆吉普车，上面下来几个头上缠头巾的男人。
“你们没事吧？”为首的红头巾男人说。
“没事。”文煜回应。
“我们刚才听到狼嚎声，又看到火光，怀疑有人遇麻烦了，所以来看看。”
“对，我们是夜巡的。”来人自发解释着。
文煜说：“租帐篷的老板跟我说这块没有狼，安全，怎么今晚突然来了？”
红头巾的说：“这难讲，有时候来了也不知道，狼不比人。”
另一个白色头巾的说：“你们快点走吧！狼群来过了，保不齐等会还会来，这里不安全了。”
文煜和叶楚对视一眼，叶楚点头，那帮人还帮他们拆帐篷，收东西，一边叮嘱他们俩之后到旅馆住，别再搭帐篷过夜了。
于是，在晚上十二点半，叶楚和文煜又回到了皮卡上，有惊无险地提前回了沙棘旅馆。
老板听到动静从前台后面的躺椅上坐起，“你们回来了？”
叶楚撇嘴：“遇到狼了。”
老板故作震惊：“狼？这边很久没有狼了！它们一般不来这边啊。”
文煜摊手：“大概我们不走运，遇到不一般了。”
经过昨晚的颠簸，叶楚醒来时差不多九点了，她洗漱好下楼看到文煜已经在吃早餐。
老板问：“姑娘吃什么？”
“跟他一样吧。”对于吃的，叶楚要求不多，她坐在了文煜的隔壁桌子，五分钟后一个机器人端了碟子过来，叶楚诧异，“原来你们这也用机器人了。”
老板笑，“那当然了，现在没有哪里不用的吧，机器人省事。”
叶楚点头，看了下碟子里的东西，老板介绍说是烤馕和驼奶，她见文煜那的和她有点不同，便问：“他那碗东西是什么？”
“哦，那个，羊肉汤，没有了，给你换了驼奶。”
叶楚喝了一口奶，想说润润喉，沙地睡一晚感觉五官都进了沙子，到处发干，结果差点喷出来，那膻的啊……烤馕也硬得令人感动流涕。
文煜看着她吃的那副壮志豪情的模样，忍不住低头笑，递了一瓶水过去，见她犹疑又补充：“放心，没有核污染的水。”
吃完后，两人又一起上了飞行器去往魔鬼城。
到了魔鬼城，远远就看到那一座座隆起的巨型土堆，像坟包一样。
到了景点入口，才刚停稳飞行器就有人上来找两人，“二位是一路旅行社的游客吧？”
“是。”两人异口同声。
“我是魔鬼城的导游呀，带你们玩的，来上车上车。”
叶楚和文煜上了观光旅游自动驾驶车，导游小陆不停地介绍着魔鬼城，“我们这儿啊，一到夜晚刮风那叫一个后背发冷，风吹进来撞到高低厚薄不一样的岩壁上发出鬼哭狼嚎声，以前人们都说这里是魔鬼住的地方……”
虽然不是夜晚，叶楚也有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若是晚上听着，确实瘆人。
“二位看起来好般配呀！”导游突然说到这个，文煜和叶楚相互对视一眼，又看向它处。
“哈哈，你们别怪我多嘴，是这样的，咱们景点最近在搞活动，情侣沙地车比赛，赢了的有8000华币奖励。”
8000华币？那不刚好是昨晚露营租赁的花销，叶楚回想起昨晚还隐隐觉得不值当。
她看文煜，“要不要参加？”
文煜点头，“我看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