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棋无用

    “大哥,你现在有对象没”我拿了一个小板凳准备坐下并且眨巴着我的大眼睛看着我年轻版的爹真诚的问着。

    “你叫谁大哥”完了,大哥也不能叫了,刚准备坐下的我又拿起凳子站了起来。

    “叫二哥!大哥是我哥!”我松了一口气,这可能是接纳我这个陌生人的意思了?

    “行,二哥。你有对象没”

    “有啊,关你什么事”我的二哥轻蔑地斜视了我一眼。

    “不是,我就听说你对象可好看了,利落的短发非常精干,可漂亮了”

    “什么?”二哥冷不丁打断我“谁告你我对象是短头发了?长头发可好看了”

    “长头发?啊?”坏了坏了,我从生下来我妈就是短头发啊,怎么可能是长头发啊!

    脑海中迅速闪过无数的猜想,这要是对象不是我妈那可就没我了,那我在这个时空是不存在的,那我岂不是变成了时空垃圾?那可真成孤儿了,不行不行,不能这样。

    “我明天要去趟我对象家里,见见她父母”我二哥说着。

    “我也去!”我立马站起来,起的有点猛,眼前发黑。

    “你去干啥啊!我怎么介绍你啊!”果然我二哥立刻否决了我。

    “你就说我是你见义勇为大发慈悲捡的小孩,留我一个人在家不放心,就带来了。还显得你学习雷锋好榜样,留一个多好的印象!”说这话的时候我已经把我的如意算盘打好了,如果我去了发现那不是我妈,我就大声喊爸爸!搅黄了再说,要打要杀随便吧。要不是我妈的话反正我横竖是个完蛋。

    “行吧”我二哥狐疑的看着我“你靠不靠谱啊”

    “靠谱!”

    到了第二天早上,我早早的就起来在院子里等着了。甚至我爷爷都吓了一大跳。

    “你怎么起这么早!”爷爷边说边戴上眼镜。

    “我爹,不是二哥,今儿去他对象家,我跟着去看看”我悄悄的小声的说道。

    “留你一个人在家也不放心,那你去吧”爷爷夹着公文包一蹬自行车,上班去了。

    看着我爹穿着白衬衣走出来,我腾地一下站起来:“走吧!”

    “走吧骑摩托去,走”我年轻版的爹随即已经把摩托轰鸣起来,把带着的小礼物放车把上吊着。

    “呀!摩托车!”潮男必备单品啊!

    在一路跌宕起伏的石子路上,我的屁股已经被颠麻了,下车以后好半天不能走路。因为小时候经常坐我爸的摩托车,所以一点不怀疑他的车技。

    车停到了一个小院子门口,这个小院子和我奶奶比起来真的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我爸停好摩托车,两只手一搓,往大背头上一抹,被风吹得凌乱的头发又恢复的整齐。

    我鬼鬼祟祟跟在我爸身后,感觉不是来看他对象的,像是来寻亲认亲的。

    “哎呀宏儿来啦”我抬眼看去,是谁,未见其人先听其声。

    “呦这咋还领着一个嘞,你是谁啊”我面前这个女人我只在照片上见过,怎么这么眼熟呢。

    啊!她是我姥姥!我从没见过的姥姥!我见的是她的遗照!我说怎么眼熟。本人比照片好看多了!照片看起来面无表情的,本人很和蔼啊。

    “妈呀!”我顺势往后退了一步。毕竟遗照上的人站我跟前了多少有点受不了。

    “哦他是我爸妈捡的。找不见自己家了,跟派出所报案了,在找见家里人之前先暂住我家”我这个爹啊进入学雷锋的状态还真是挺快。

    “来来来快进来吧”我的姥姥热情地招呼着。我爸给我使了个眼色,我像个小奴才一样,在后面拎着一大堆东西尾随其后。

    我看了看眼前这个长头发的美少女。穿着红色的粗布外套,

    站在房门口,小小的脸尖尖的鼻头,大大的眼睛,斜扎着一个长长的麻花辫,两只手紧张的一会儿扣指甲一会儿捏衣角,但是始终是笑意盈盈的看着我们。

    “小孩儿,你叫什么呀”在我愣出神的时候,我未曾谋面的姥姥跟我说道。

    “我叫木木”我看着照片中走出来的姥姥回答着。

    “木木啊,还有姓木的啊?”她捏了一把我的脸蛋。

    “怎么没有,穆桂英不是姓穆”一个熟悉的男人从房间里走出来,穿着千层底布鞋,手上有一点白癜风的痕迹,黑色的裤子,扎着开裂的裤腰带,灰色的老式西装套着一件黄色的羊毛马甲,为了掩盖稀少的头发遮不住的头皮,直接把头发从最左边扒拉到最右边。这一身的衣服没有搭配可言。

    我缓缓从下面往上抬头看上去,是姥爷。

    “我不是那个穆...”我看着走出房门的姥爷,鼻子猛地开始发酸,是姥爷,是明明马上大限将至但是健健康康出现在我面前的姥爷。

    “那个我去趟厕所”我着急跑出房门,蹲在巷子里哭了起来。

    “哎!”

    我顺着声音看过去,一个梳着毛寸的男孩,鼻子塌塌的,眼睛小小的,个子不高,头倒是不小,脸颊长着一些红色的痘痘,穿着一件蓝色的牛仔外套配着蓝色的牛仔裤,里面套了一件红色毛衣,斜挎着一个布包包,穿着一双依稀还能看出是白色的球鞋。

    “你哭什么”他笑着问着我。我看着他,脸上的器官没有一个长得好看的,合并到一张脸上的时候笑起来却有一种亲和感。

    我抹干眼泪起身看着他,“你穿的衣服也太大了吧”他上下打量着我,我也顺势看着我自己,肥肥大大的上衣配着肥肥大大的裤子,还露着红色的“裤腰带”。脸上挂着泪珠,我用手擦了一把,脸黑了一块儿。

    “我叫刘慎远,你叫啥”他走了过来,从牛仔衣里掏出来一块大白兔。

    他只比我高一点点,笑成月牙一样的的眼睛,浓密的眉毛,一只手插在衣服兜里一只手递给我一个大白兔。

    我看着他,没有理会他。

    “给你吃吧,别哭了”我呆呆着看着眼前这颗大白兔,我的脑子仿佛控制不了自己的眼睛,还是不停的流泪,努力让自己停下来结果适得其反,还变成了一边哭一边抽抽。

    “大哥,你咋还越哭越来劲了”他的一句大哥把我说笑了。

    “你不上学吗?”他问着我

    “你也不上吗?”我反问他。

    “我不上,我没考上高中,前面有个地方要盖个市场,我在工地打打零工。”他抿了抿嘴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尖。

    “那你看起来应该比我大,你挺辛苦啊,工地搬砖多累啊”我看着眼前这个比我大不了几岁的男孩。

    “我16,工地是我爸承接的,我打打零工帮忙,你也是没考上高中吗?”

    什么?工地都是他家的?枉费我还心疼人家半天。我还是心疼心疼自己吧。

    “我没上过学,一个流浪的文盲!”我没好气的说道。

    正说着,我爸推着摩托车出来火急火燎地说:“上车,快走!”

    我立马跑过去:“怎么了?”

    我脑子立马想着,不会吧?分手了?说错话了被撵出来了吗?

    看着我爸骑上了摩托车马上就一窜而去的时候我马上上车。

    “别着急啊宏儿,慢点骑慢点骑”我姥姥姥爷追出来在后面喊着。

    “我妈给我打传呼机,说我爸在单位门口晕倒了,现在送医院了”他匆匆对我说了一句紧接着扭头对着姥姥姥爷说:“知道啦叔儿婶儿!”

    “你叫啥啊!”在车已经蹿出去的时候,我听见那个工地少年着急的跑了两步追赶着问着。我手里攥着那颗大白兔,扭头对着刘慎远喊着说:“你叫我大哥就行!”

    车在医院停下,我跟着我爸的脚步一路狂奔到了急诊,爷爷就那么平展展的躺在病床上,他笑着说:“嗨呀就没事儿,晕了一下就给摔了,这怎么还来医院了。”

    他平展展躺着的样子,一下把我拉回到11岁的记忆。那年,他也是这样平展展躺着,但是却再也没有起来过。

    “不要动啊,就这么平躺着,我们还要再观察一下”医生安顿完以后,我们跟着医生来到了楼道里。

    “医生他什么情况?”奶奶着急的问着。

    “他的肾脏上面有很多囊肿,现在已经是慢性肾衰竭了,所以导致血压升高,今天晕倒就是这个原因。你们就庆幸吧,囊肿这么多引发的肾衰高血压,平常一直都不知道,今天摔得这一下没脑溢血就不错了”医生说着:“接下来要开始透析了。”

    肾脏,囊肿,很多囊肿,肾衰竭。

    命运像一本写好的书,以为自己倒回去以后再往前翻会变得不一样,其实不论回到第几页,往前翻还是一样的内容。

    “怎么会有囊肿呢?”我年轻的爹不解的问着。

    他们进入病房坐在爷爷身边,我一个人呆呆着站在楼道里。

    “因为是遗传,是家族遗传啊”我自己喃喃道。

    我查过这个病,五十岁之前和正常人是一样的,大部分的人会在50岁左右病发,紧接着高血压,其次严重肾衰竭,最后尿毒症。

    所以,爷爷已经病发了,那么五十岁的爸爸也会病发。

    我应该怎么去形容我的感觉,就好像我在下一盘棋,已经下到了死局,突然给我说可以悔几步棋,重下一次。然后自己认认真真重新再下的时候,发现还是死局。命运高高在上的嘲笑着我,不论悔棋几步你还是输。那种对待命运的无力感,让自己瘫坐在椅子上。我数了数,2007距离现在还有,13年。说13年仿佛很漫长,但是如果是生命的终点还有13年到达,还会觉得漫长吗?

    我收拾了一下情绪进入了病房,站在床前一言不发。

    “木啊,我不应该叫你木木,你看你突然出现在我家门口,我应该叫你来福”爷爷平展展的躺着,努力转动眼睛看着我,我知道,他是希望我们开心一点。

    “这是狗的名字,你咋不叫我旺财。”我一点也笑不出来。

    “哈哈哈没事儿,我没事儿啊,我躺会儿再观察观察就回家啦”

    “最坏也就是肾彻底衰,没事”我淡定的说着。

    “你胡说着什么啊,肾衰你知道代表着什么吗?捡来的就是喂不熟!”奶奶突然很严厉的指责我。

    “我把我的肾给你一个。”我对着爷爷坚定的说着。

    反正我也不一定可以回去,在这里我本就是孤儿,无牵无挂的,未来不知道会不会有我,既然我阴差阳错的回来了,我要救他。

    显然大家被我这个捡来的娃娃的言语震惊了。

    “大爷你别怕。大家都别怕,放平心态,现在啥事没有,即使发展的不好了,我把我的肾给你一个,一个肾也能活”我笑着说起来,缓和一下气氛,不要那么死气沉沉。

    奶奶捂着眼睛出去了。

    “大爷,你这儿子马上结婚呀,有孙子孙女也是指日可待。我把我的肾给你,你得要好好活着,好好陪着她长大,陪她久一点,久到看着她成家立业结婚生子,久到她赚大钱给你买大电视,久到带你去海南,久到你有重孙子,久到让我看见你白发苍苍给你过八十大寿。久到不要让她想你的时候只能看着你照片哭。”爷爷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头撇到了一边,泪水浸湿了大半个枕头,深陷的眼窝藏了不少眼泪。我年轻的爸爸也沉默着离开了病房。

    “看来是来自2018年的桑木木来救爷爷了呀,哈哈哈”爷爷红着眼把头扭向我,我愣住了,随即笑了起来。

    对啊 ,来自2018年的桑木木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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