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梦
梦中我在一片大雾中慢慢的走着，眼前逐渐慢慢变清晰出现了一个好高宫殿，宫殿的前方有数不清的台阶仿佛直通天上，“这是哪啊？”我站在台阶的最下面仰望着这些台阶。“天啊我这要是一阶一阶爬上去不得累死吗”
“姐姐，姐姐走这！”一个孩童喊着我。我找寻着声音，发现高耸入云的台阶旁边有个小孩，他站在台阶最低处不远处喊着我。“这是哪啊？”我问着他
“这是咱们家啊”他一脸天真的看着我
“咱们家？那咱们每天出门回家要爬这么高的台阶吗？”
“不是啦，台阶是给外来人准备的，咱们自己回家走这里”说着他转身带领着我，高高的台阶旁边有一个墙，打开木门走过一段走廊，走着走着那个小孩不见了“小孩？人呢？”周围越来越黑，我焦急的喊着他。
宫殿里面黑漆漆一片，和外面的富丽堂皇比起来，里面像是没落了一样，蜘蛛网到处都是，木门和木窗横七竖八的倒一地。地面上沉积的灰，走路一走一个脚印，在一条昏暗的连廊慢慢的前行着，看到了连廊尽头处摆着一张落满灰的供桌，供桌上摆着两个没有蜡烛的烛台，两个烛台之间的香炉也早已布满蜘蛛网。抬眼往上看去，有一尊娘娘神像，神像背后有两个侍女在举着扇子交叉着摆放在神像头顶后方。
我呆在原地看着，突然，侍女的扇子动了一下。
“扇子动了！”我不禁喊出声。
我定睛再看，没动。是我眼花了？
我往前挪了几步想着仔细再看一下的时候，扇子又摇了一下！我连忙后退想逃，被一根特别粗的麻绳绊倒，坐在了地上。在我准备起身的时候，供桌后面那尊娘娘像起身向我走来。我睁大眼睛看着这一幕，她面带微笑，徐徐走来没有一点脚步声，她走在我面前，缓缓蹲下，抬手扶着我的胳膊问：“小孩儿这几天过得怎么样？”
我猛地惊醒，迅速坐起来。环顾四周，发现是在屋子里躺着，冰冷的窗户和温暖的屋子交汇的气体形成了小水珠。这个梦实在是太真实了。
“你晚上睡觉把灯关了啊”奶奶打开我的房门，顺手拉灭了灯线“费电！”
我顶着鸡窝头走出房门，冬天已经到了，早上凌冽的寒风瞬间把我从梦境吹回现实中。
“快洗漱一下，去市场买点菜，一会儿你叔儿中午下班以后吃了饭还要去医院透析”
“好嘞”我搓了搓手裹紧了我棉衣掀开重重的门帘进屋去。
“呀，起挺早呀老妹儿”我看着我的姑姑，圆圆的脸大大的眼，梳着齐刘海，穿着一件土黄竖条纹的灯芯绒衣服，这个小胖子正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粥喝着。“你再叫我老妹儿你就别穿我的衣服了！”
“呀，还生气了，我喊你啥？”
“你喊我小龙女”她放下碗仰着头说着
“我还杨过呢”我瞥了她一眼拿着脸盆牙缸准备去打热水洗漱“哎我牙膏呢？”
“那你喊我姑姑，小龙女也叫姑姑”不知什么时候这个小胖子已经瞬移到了我身边，还是个灵活的胖子。她手里握着我的牙膏。“你不叫我就不给你”
“你俩大早上的，快点去洗漱，洗完去买点茴香花椒和大蒜”奶奶再次传来了催促声。
“好的！姑姑！小姑姑！”我咬着牙刷愤愤的喊着。我现在也是个15岁的人，你也刚16岁，还让我叫你姑姑。
斜挎着我缝补了好几块补丁的布包，脖子上挂着两只大红手套，出了门沿着模糊的记忆中这条熟悉又陌生的巷子走着。时不时有邻居路过，都会打声招呼：“出门呀？”早上的太阳晒得身上暖暖的，用手挡着眼睛把头仰起来，深深地呼吸一口空气，空气凌冽又清新，像山谷里的山泉水一样。
巷子口的石狮子依然还在这里蹲着，我从小就琢磨石狮子嘴里的石球是怎么放进去的，现在看还是没想通。
“你想把这个石球拿出来吗”在我踩在石墩上把手从缝隙中触摸狮子嘴里的石球的时候，一个声音把我吓得马上缩回了手。
我站在石墩上低头看着眼前这个熟悉的脸，工地少年刘慎远啊。他穿着藏蓝色的棉服棉裤，围着红色的围巾，双手插兜仰着头笑着看着我。阳光洒在他的脸上，褐色的瞳仁和脸上绒绒的汗毛格外明显。
“大哥，好久不见”他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你怎么在这。又要去工地吗？”我跳下石墩往前走着。
“我不去工地啦，我去市场。”他跟着我笑着说，手往前一指。
“呀你换工作了啊？”我打趣的问着
“嘿嘿我们家工地施完工啦，已经盖好市场啦，我去市场看看”他继续把手插回了兜里。
“我每次问你问题都挺多余”我每次都觉得他比我可怜，他的回答总是能证明我想多了。
“想知道这个球怎么放进去的吗？”他跳了一步，走到了我面前，
“你知道吗？”我瞪大眼睛看着他。
“当然知道，一会咱们再走回来的时候我告诉你”
工地少年和我并排走着，我看着他的侧脸，他怎么一直都在笑着，眼睛本来就不大，一笑起来更小了。
“我原来怎么没有见过你？”他问着我。
“这人多了，你还能都认识？”
“我在这个地方十几年了，同龄人都认识，就没见过你。”
“哦我是远方亲戚，刚来的”我含糊的给了个理由。
“你上次给我说你是流浪的文盲。”他认真的看着我“没关系，是捡的小孩儿也不丢人。”
我重重的给他翻了一个白眼，“你才捡的。”
我加快了往市场走的脚步，回去晚了又该被说了。
“别走远啊，一会儿一起回家！”他小跑着紧跟着我。
“茴香花椒和大蒜茴香花椒和大蒜”我心里一直重复着需要买的东西到了摊位。
“在这买吧”刘慎远停下了脚步
“大姐我要买...啥来着”倒回了十几年，脑子也倒回了十几年。“你跟我说啥话，我都忘了”
“阿姨我们买花椒茴香和大蒜”刘慎远熟练地说出来。
“你怎么知道？”我再次瞪大眼看着他。
“大哥你念叨了一路”
Ok fine.
“不想知道石狮子嘴里的球怎么放进去了吗”刘慎远在后面跟着我喊着。
我们再次走回到那个狮子口，扭头看到刘慎远已经熟练的踩在了石墩子上，从包包里翻出了一个手电筒。
“你包里怎么会有手电筒？”我不解的问
“工地少年怎么会没有手电筒”他笑着说“来你过来我告诉你”
眼见他用手电筒照着那颗狮子嘴里的球，我凑近他跟前看，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洗衣粉的味道，虽然没有现在香水的浓烈，但是是一股少年感干净的味道。
他边说边有手指摆弄着那颗球“看到一道横线了吗？裂纹一样”他用一根手指指给我看。
“看到了啊，不明显”
“这是两个半球然后放到狮子嘴里再粘起来的”他随即关掉了手电筒，跳下了石墩，看着我哈哈笑起来。
这么简单的问题我怎么就没有想到！“两个半球合在一起就拿不出来啦”刘慎远继续说着
“感谢刘老师今天赐教，我要先回家了”我双手抱拳鞠躬说着。“以后别喊我大哥，我叫木木”说完我往前走着，头也没回的摆了摆手。
“好的大哥！！”他的声音带着笑意在我的身后传来。
走在巷子里，看到了爷爷在前面走着，因为已经开始透析了，他的精神已经比之前好多了。
“嗨！”我拍了一下他的左肩膀随即站到了他的右侧，爷爷先看左边又看右边，看到我以后开心的笑了起来。我看着墙上的字，我问爷爷：“大爷，这写的啥啊”
“湿手不要摸电器，安全用电要牢记”他一个字一个字指给我。
“牢记是什么意思呀”我这个文盲装得还挺像的。
“牢记就是，你记不住就要坐牢”
“什么？牢记是你这么解释的？”
我们一路上吵吵闹闹的回到了家门口，推开大门，小院里飘来一阵饭香味。
“让你买个菜比种个菜还费劲”掀开门帘，奶奶顺势拿走我手上提的菜“快喝碗汤暖暖”
我看着爷爷的眼镜，被热气熏得雾蒙蒙的，像极了柯南。喝着汤笑出声，碗里笑的都是一个一个的泡泡。
正午的太阳暖洋洋的照着，锅里在冒着热气，我手里捧着热汤，我的小姑姑站在镜子面前一遍又一遍的练习着编辫子。我年轻的爸在院子里一遍又一遍擦着摩托车。在我儿时或许也有过这样的场景，但是奈何那个时候我没有记忆。
这是我在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场景啊，做的梦会是时空的重叠吗。
这一切太美好了，仿佛我之前的生活才是不真实的，仿佛是做了个梦，在梦里看见他们都老了。
正当我愣神的时候，一阵敲门声让我回过神。我小跑着出去打开门，是我年轻的妈妈和我的姥姥来了。
“你好呀小孩~”姥姥和蔼的站在门口和我打着招呼。
“二哥！你对象来啦！”我扭头对着院子厅大喊着。
“小孩儿，这几天过得怎么样？”姥姥摸了一把我的脸。
我对她没有任何的印象，在我生下来没几天的时候她就去世了。我看着她就像看着一个陌生人。所以在她摸我脸的时候我不自觉地往后躲了一下。
她中长发，把两边的头发别在耳朵后面，穿着那个年代都穿着的藏蓝色上衣和黑色裤子，一脸疼爱的看着我。
“这几天过得怎么样？”这句话怎么这么耳熟呢？
这是梦里那尊神像跟我说的！
这是偶然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