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林灿转身，这一次，他选择再听听虞成恩是怎么说的，因为他也在担心着什么……

    虞成恩见自己的计划进展得很顺利，得意往前走了几步，“林灿，我要是要调查点什么，自然很容易。但是有一件事情我很好奇，你为什么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常元壹呢？怎么，难道你不想让她和她的父母相认？”

    “你别胡说。”林灿直接否决掉虞成恩说的这番话。

    角落里，常元壹遇到了一个麻烦。

    一个拿着棒棒糖的小男孩走到她的面前，一脸童真地问道：“姐姐，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呀？你是在躲迷藏吗？”

    常元壹不敢出声，只能用手势示意小男孩保持安静不要开口说话。但是满脸疑惑的小男孩摇头晃脑，怎么都不明白，依旧呆呆地看着她。

    虞成恩似是注意到了墙角里的动静，余光朝这边看。“谁在那里？”

    她缓缓朝常元壹所在的角落走去，无奈之下，常元壹只好主动站出去，只是她害怕面对林灿……

    随着小男孩将棒棒糖赛在嘴里叽里咕噜地不知在说什么，角落里的常元壹挪动自己的脚步走到外边，仅仅一步，街道旁的林灿和虞成恩都能直接看见她。

    “元壹……你、你怎么在这里……”

    那一瞬间，林灿变得忐忑起来，他知道，方才和虞成恩所说的那番话一定都被她听见了，他没想到需要坦白的时刻降临得如此快。快到……他还没有想好那苍白无力的措辞。

    常元壹的目光落在林灿身上，她的眼眸就像浩瀚星辰，里面闪烁着很多东西，她看着他换了声“阿灿哥哥”，声音轻轻的，好像不关痛痒。

    林灿第一次开始变得紧张又无措。

    他害怕常元壹以为他骗了她，害怕常元壹误会他点什么，害怕常元壹再也不愿意相信他。

    许是看到了林灿眼里的无措，常元壹率先开口。

    “阿灿哥哥，你难道不问问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吗？”

    其实，常元壹对于今天的跟踪和躲藏是很愧疚的，她觉得自己对不起林灿的信任，认为自己辜负了林灿往日里无怨无悔做过的一切。

    林灿的脚底变得好像快要与脚下的这片大地脱节，他怔怔地立在原地，有那么一瞬间，他的大脑也变得空白，什么都无法思考。

    见到这两人对峙的场景，虞成恩很满意，她要的就是他们从以前的无话不说到现在的隐瞒，她要他们各自心里都装着事情……然后，渐行渐远。

    她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剩下的无论她做什么也起不了作用，所以虞成恩识趣地退场，离开的时候，她是那么得意。

    在她看来，这两个人只见已经出现了一道裂缝，只要在日后的时间里，一点点将裂缝扩大，她虞成恩——就总有目的达成的那一天。

    街道上人来人往，但是车辆很稀少，树叶在微风的煽动下败给思念，想要落地归根，义无反顾地奔向脚下的这片大地。

    小孩嬉戏的玩闹声在白灰色围墙的另一面响起，随着微风上浮，飘到附近的每一个角落。

    林灿沉默不言，不知该如何改口，可实际上，他有很多话想对常元壹说，想对她解释，但他害怕后果，害怕撕开这未知的一页背后的真相。

    常元壹大概能知道林灿在想什么。

    她往前走了几步，在林灿面前停下，眼眸低垂，没有直接望着他。

    开口说的第一句话，超出了林灿的意料。

    “阿灿哥哥，对不起，我不该不相信你，偷偷跑到这里来。”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常元壹内心的愧疚在以万分迅疾的速度升温发酵，扩散在她心里的每一个角落，让她由衷地因为自责和愧疚而感到痛。

    听到这话的时候，林灿愣住了。

    他以为常元壹是想要质问自己为什么会不告诉她真相，可是……她最想说给他听的，原来只是这个吗？

    这一件事，就连林灿自己都没放在心上。

    “元壹……”

    林灿伸出手，将她揽入自己的怀里，他搂得很紧很紧，就好像想要努力地感受她身体的每一次起伏和每一种温度。

    那么舍不得放开。

    常元壹同样也是如此。

    林灿的怀抱就好像永远是她的一个庇护场所，在他的怀抱里，她可以感受到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温暖力量，她可以在他的怀抱里由衷地感受到安心和坦荡。

    那一瞬间，她愿意把心里所有的话都说给他听。

    而他永远是那个忠诚的护卫，永远安静地等着她开口，洗耳恭听。

    “元壹，我猜，你是不是看到我昨天手机上的那条短信了？”

    “嗯。”常元壹点点头，从林灿怀里暂时离开，她仰着头，对上林灿的目光，眼底有些愧疚，“阿灿哥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看你手机的，只是昨天消息弹进来，我太好奇了。可没想到……短信的内容居然是……”

    常元壹省略掉的话，林灿都懂。

    他摸摸她的额头，替她整理散落在额前杂乱的碎发，轻声开口，“傻瓜，你跟我说对不起干什么。我不是说过，我的手机你随便看吗，这又没什么。再说了，那条短信我昨天晚上也不知道是谁发的，随手就删掉，现在看来，这一切的巧合，不过是他们设计好的一场局罢了。”

    “那我也做得很不对嘛。我都没有百分百地相信你，还跑来偷偷看你到底是来见谁，我……我……”

    常元壹难以说出之后还没说出口的话，她太愧疚了。林灿总是毫不保留地相信她，可是当有奇怪的事情发生的时候，她却做不到百分百的相信。

    她觉得自己有愧于林灿。

    “我怎么不觉得你做得很不对。”

    林灿笑了下，捧住常元壹的脸颊。

    而常元壹听到这句话时，满脸困惑，她差一点就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阿灿，我没听错吧，你刚刚在说什么？你不觉得我做错了？”

    “当然，你没听错。”林灿看常元壹的眼神里充斥着疼惜和爱意，在常元壹的面前，他总是有无限的温柔和耐心。

    “元壹，你这样做是对的，我夸你都还来不及，怎么会责怪你。”林灿在常元壹疑惑的目光下接着解释。“你看啊，有的男人，老婆不爱，老婆不管，真是可怜，我就不一样了，元壹会这样，都是因为在乎我在意我。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不开心。”

    他的指腹轻轻揉着常元壹的额头，“我知道，作为女孩子，总是会敏感，生性多疑并不是一种错，依我看这是在乎的表现，我没有理由怪你，真的，元壹。”

    那一刻，常元壹再也说不出来什么，她只是再一次依偎在林灿的怀里，这一次，她将整个脸埋在他的怀中，什么都不说，好想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出租屋里。

    余温尚热。

    常元壹靠在林灿的肩上，闭着眼睛不知在数什么数。

    林灿打断她，将心里一直担心的问题问出，那一刻，林灿的眼眸不由自主编的黯淡，就像翠绿的宝石。

    “元壹……关于父母……你是怎么想的？”

    从始至终，常元壹对这件事一直保持沉默，闭口不谈一个字，她以为只要这样就可以永远逃避这个话题，但是常元壹好像想错了。

    她终究要面对这个问题的一刻。

    “阿灿哥哥……”常元壹停下数羊的念头，偏着头望着他，随后像只迷路的小猫似儿的，依偎在他的怀里，两只手挂在他的脖子上。

    “怎么了？”林灿将她搂着，动作很轻，怀抱虽然简单，可他把所有的温柔都给在这里。

    “阿灿哥哥，元壹不想要父母，我不想要回去，你别赶我走好不好。从小到大我就没有爸爸妈妈，他们从未参与过我的人生，我现在也不需要他们的参与，你们是我的家人，给我了很多很多的爱，滋养着我长大，我真的不想要回去，我们……我们就当这件事从来没有发生过，好不好？”

    林灿轻轻拍着常元壹的后背，以此消除她的惊慌和无措。“元壹，你别怕，谁说找到你的父母了，你就一定得回去。我只是想问问你，想不想去看看他们，毕竟是你的亲生父母，哪怕从未见过，但是血脉上的联系还是斩不断的。”

    “不要，我不要去。”常元壹怎么都很抵触所谓的亲生父母，对于这两个从未参与过自己人生的存在，他们在常元壹眼里就如同陌生人。

    或者说，比陌生人还要陌生，因为他们当初抛下了她，并且在她成长的二十几年里从未回头看过她、找过她。

    常元壹永远都不想他们和自己再产生任何联系。

    “阿灿哥哥，我有你就够了。”常元壹仰起头，蹭着林灿的下巴，她说的这句话发自肺腑，并且在漫长的人生光阴里，永远都不会改变。

    这是常元壹唯一的心愿。

    “好，我尊重你的想法，你不想见，我们就不去见。不过，元壹，只要你有一天想反悔了，就告诉我，无论你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我都会站在你这边。”

    “嗯。”常元壹轻轻地发出声音，就像慵懒的小猫，只知道靠在林灿的怀里就能胜过世间一切的快乐。

    事实上，常元壹永远都不会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