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013.

    沈眠星精心打扮了一番,换上白色细高跟,搭配珍珠首饰,五官昳丽秀美,温婉精致。

    她迈着细碎的步子从里面走出来,长长的泡泡袖一直到手腕,用丝带束成了蝴蝶结,荷叶领的雪纺裙被光线映照时,一层细细的金色丝线如光线流动,时而透明,时而厚重有质感,随着她迈出的步伐灵巧摆动。

    这一刻的沈眠星美好的不真实,像一只萤火虫,也像是从夏夜里逃出的精灵,浑身都散发着光。

    沈眠星突然停下,没想到那辆车还停在土菜馆门口。

    她以为纪繁已经走了。

    而且他也没有继续停在这里的理由。

    就在沈眠星踟蹰不定时,黑色的慕尚亮了灯,开到了她走出来的巷子口前。

    沈眠星没办法忽视他的存在。

    纪繁在抽烟,支手落在窗框上,夹着白色的烟卷,夜色凸显了淡白烟雾的形貌,男人俊美到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的面孔在烟雾里朦胧又蛊惑。

    纪繁瞳孔中是一片复杂寂静的冷色。他一直看着沈眠星,从原走近,停在不远处。

    他掐了烟,“上车。”

    沈眠星抿唇,站着没动。

    纪繁说,“我送你过去。”

    沈眠星还是上车了,说了约会的地址,故作无意地透露了一句‘明洲等我很久了吧’。

    纪繁没接她的话。他脸色淡漠,舌尖用力顶着上颚,下颌线被拉扯的明亮凌厉。

    半晌后,他微抿的唇角扯开一丝笑意,“很漂亮。”

    沈眠星一愣,下意识看向纪繁,然后又垂眼审视了遍这条浅绿色的长裙,漂亮吗?

    明洲会喜欢吗。

    她没有穿那件黄色的。

    倒不是沈眠星不想穿,是她胳膊上的淤青太严重,涂了粉底液还是能看出淡淡的青紫色。那条黄色的水钻吊带裙有些大胆的性感,她虽然是买了,但也很少穿出去。

    吃饭的地方不在市中心的繁华地带,定在了富人区的南郊城区,季桑酒店,日式风格的花榭别墅,建造在青山山腰上。

    沈眠星从手机地图上看出来离得很远,但真正过去了才知道,远比想象中的还要远。

    特别是到了青山山脚,进山的车络绎不绝,排起一眼望不见头的车队。

    沈眠星时不时地看看时间,担心迟到。

    纪繁没有排队,直接驱车去了另一边封锁的车道。

    身着统一制式服装的安保人员看见车牌后,立即放行。

    沈眠星挑眉,回头再看那条短暂打开过的车道,又被工作人员封锁了。

    余光瞥见了她的小动作,纪繁难得主动开口解释了句,“是陈玄桥的地方,来过几次。”

    沈眠星不认识陈玄桥,但还是点了点头。

    纪繁道,“以后介绍你们认识。”

    沈眠星摆摆手,“不用这么麻烦。”

    纪繁漫不经心地说,“他妹妹陈澄你是见过的。”

    “?”沈眠星眼睛一转,又看向男人好看的侧脸上,“和施颢一样,都是我学生?”

    纪繁唇角幅度很浅地勾了下,摇头,“那天爷爷生日,你离开时在桥上遇到的就是陈澄。”

    他记得沈眠星盯着陈澄看了好一会儿。

    “是她呀!”沈眠星顿时一笑,那个古典美人,气质还有身段都绝了,脸也美的不可方物。

    现在一想,陈澄和纪繁,但从外貌上来说,倒是十分相配。

    纪繁不知道她会引申乱想,只将她送到季桑酒店门口。

    沈眠星下车整理了下被压皱的裙摆,“谢谢你了,大侄子。”

    纪繁生性敏感,细腻的觉察到她在称呼上的变化,不同于以往那声‘大侄子’,这一句更疏离,刻意的。

    是因为不久前他在车内抱住了她?

    还是害怕他对她存了不该有的心思?

    呵。

    纪繁眸子冷了几分,脸上却是波澜不兴,一如往常的平淡,“婶婶这么说就客气了,都是一家人。”

    说完,他迈着一双长腿下了车。

    沈眠星侧目望向他修长的背影。

    纪繁没解释,率先进了酒店。

    大概是来找朋友的吧,他不是还说这里是陈玄桥的地方么。沈眠星没多想,跟纪明洲发了条消息,自己到了。

    —

    纪繁绕过大厅,轻车熟路地往里面走,去了风景最好的丽和苑,平时也只接待四家的人。

    檀木幽香,清凉温润。外面的侍者领着纪繁往前。

    是在一处断崖边上的庭院,背靠瀑布,三面种满了粉白双色的樱花,四季常开。碧青瓦片上落了层花瓣,闲闲垂挂着纸面灯笼,提写着前人词句。

    一景一物着实风雅,推门进去则是不然。

    方嘉逸听见门边动静,一看来人,手里的牌都打错了,“你不是不来吗,繁哥?”

    纪繁道,“没说不来。”

    “得,是我妄下定论!”方嘉逸双手做抱拳状,朝纪繁恭维。

    坐在方嘉逸对面的那位依旧是长头发的青年,陈玄桥。他门口摆着三枚铜钱,半垂着眼看牌。

    他说:“纪繁,你不高兴吗?”

    纪繁瞥了眼他,没想搭话。

    陈玄桥倒也不介意他会不会回应自己。坐在陈玄桥右手边的是陈澄,依旧和她哥一个画风的穿搭,温婉典雅,闻声抿嘴一笑,也朝纪繁看了眼。

    陈玄桥打出一张三条,慢悠悠地下结论,“你是真的不高兴。”

    方嘉逸一看纪繁冷沉的俊脸,虽然和平时一样不苟言笑,但他们玩得好的还是能分别出细微差别,他繁哥是遇到事了啊!

    方嘉逸乐了,故意打了张牌给陈玄桥胡了,挑起话头,“陈哥,你现在都这么灵了?不正眼看人都能算出他高不高兴?”

    胡了牌下桌,陈玄桥将纪繁拉到自己座位上,“情场失意,赌场得意,来来来,人总是要学像钱看齐,日子才能过下去。”

    方嘉逸夸张地笑出声,一个被Stella虐的五年不敢谈恋爱的男人,敢情是走出阴影了?

    “咱繁哥是病树前头万木春?”

    陈澄嗔怪地瞪了眼方嘉逸,觉得这个比喻真够损的,“还打不打的,净说这些。”

    美人开口,方嘉逸自然收敛了。

    这屋里的人心思够细腻的都猜出来纪繁这一回是怎么了。陈澄知道,陈玄桥也知道,连鲜少出面的施家老大施远也知道,那施嫣然自然也知道。

    纪繁这回是看上他未来婶婶了,一个形貌与Stella极为相似的女人。

    作为纪繁那异父异母的兄弟姊妹,只要纪繁愿意主动去喜欢人,不管对象是谁——他们只愿意握紧小拳头:繁哥,趁着年轻能脱单就脱单,别太执着Stella!

    只有方嘉逸和方嘉敏不知道发生什么了,但这并不影响他们兄妹替纪繁操心感□□。

    —

    沈眠星进了一间布景颇有古风气韵的流水庭院,她第一次和纪明洲在这么典雅华丽的地方约会,多少有些拘谨,害怕自己表现的不够得体。

    真正进去后便有些错愕了,怎么还有一位。

    沈眠星看向纪明洲,怎么回事。

    纪明洲与那人相谈甚欢,听见门边动静,颇有几分期待的看过去,顿时不悦地皱了眉。

    沈眠星对他的情绪很了解,他看见自己时好像并不高兴,是她来的不是时候?

    下一秒,纪明洲便化作一脸笑意,跟对面年过六十的男人介绍道,“这就是星星。”

    男人侧转脖颈,朝沈眠星看去,将她上下打量了番,砸吧砸吧嘴。在看到她的脸时,男人歪着脖子朝沈眠星点了点头,露出了笑意。

    纪明洲见对方满意,便朝沈眠星招手,“星星过来,这是刘哥。”

    沈眠星乖巧地坐在纪明洲身边,跟对面那个年龄都能当自己父亲的男人打招呼,“刘哥好,我是沈眠星。”

    刘建和肤色偏黑,泛着一层油腻的光泽,大概是经常暴露在风吹日晒下。

    沈眠星猜的不差,刘建和是做地产起家的,后来国内进出口大热,他又拓宽业务去做对外了,这几年在巴西那边发展的不错,有了两个属于自己的大港口。

    纪明洲想见他也有段时间了,这次难得刘建和回国,他私下约过对方两次,谈合作的事情。

    要是能谈成,国内主要通往南美洲的货运市场将会发生不小的变化,对比传统的小包和专线,博洋在时效和运费上将能给出市场最优的价格。

    纪明洲只为了迅速闯出名头,私下多出打听刘建和的喜好,终于被他找到。

    刘建和确实有个不为人知的癖好,喜欢玩别人的女人。

    所以,有了今天这一出。

    侍应生鱼贯而出,进来撤走小菜,布上精致的菜肴和汤品。刘建和晚上心情好,让人开了他储存在季桑酒店的罗曼尼康帝。

    纪明洲明白,这瓶酒是对沈眠星的态度。

    他面色谦和,继续倾听着刘建和的高谈阔论,关于南美洲的市场,那是一片他不曾涉猎却又极想去做出成绩的突破口。

    沈眠星心中失落,两个人的约会竟也变成了谈公事的会谈。

    她在旁安静地品尝美食,兴致缺缺地等着结束。

    中途,刘建和夹了块鲜美的鱼片到沈眠星碗碟中。

    沈眠星心中有些怪异不解,抬眼却发现对方正看着自己笑。

    刘建和脸上被酒气熏红了,他笑眯眯地说,“小姑娘多吃些鱼肉,皮肤才能光滑细腻。”

    以前沈眠星虽不常陪纪明洲应酬,但多少也见过他生意上的朋友,场面上有些人素质不够,喝多了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事都敢做,她一直不喜欢这种声色犬马的场合。

    纪明洲见状,轻轻拍了拍她僵硬的手臂,“尝尝看,这鱼片口感不错。”

    红酒喝了三轮还剩下小半,放在一旁。纪明洲作为回礼,开了一瓶有些年份的茅台。

    先给刘建和倒了一杯,紧接着给沈眠星倒了杯。

    沈眠星头有些发热,看着纪明洲给她倒的酒,她是越发的不知所措,“明洲,我喝不了白的。”

    纪明洲语气温和,手落在她肩上宽慰道,“没事,有我在。”

    沈眠星坚定地摇头,“我真喝不了。”

    纪明洲皱眉,压低了温柔的声线,“星星,今天这场饭局对我很重要。你要是喝不了我也不强迫你,大不了这一瓶白的我一个人干了。”

    刘建和粗厚的手指摩挲着酒杯,眼神直勾勾得看着沈眠星,“明洲小弟真够意思。”

    纪明洲抬手在沈眠星肩膀上拍了拍。

    手不轻不重地拍到她肩上的淤青,沈眠星觉察到一抹钻心刺骨的疼。

    想起那晚纪明洲来找她时也是喝的浑身酒气,他那些合同,就是这样一场场应酬下来的吗?

    沈眠星虽是气他把两个人的约会变成了谈公事……算了,如果自己喝一杯,他就能少喝一杯的话。

    总归是心疼他的。

    刘建和目光越发肆意,时而盯着她的胸口的荷叶边,时而盯着她的脸。他今年六十五了,但是眼神还是一样的锐利,知道纪明洲的女朋友绝对是个极品。

    时间被拉扯的分外漫长,沈眠星不时地低声询问纪明洲什么时候结束,她不敢直视刘建和的目光,觉得浑身难受。

    但纪明洲却仿佛没看见似的,时不时抬手推一下她,“星星,去敬刘哥一杯。”

    说着,又给沈眠星倒了一满杯。

    沈眠星摇头不想去。

    纪明洲皱眉,深深地望着她,“乖,不要不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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