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胜平公主

    第二日傍晚,众人便来到了黎都城下。

    进得都城,虽然还不是昆仑节,但街上已经装点了起来,节日的氛围十分浓厚。

    黎都街上的女子明显比裕都街上女子多了很多,叶欢好奇地探出头去,车水马龙,火树银花,好个繁华的都城。

    驴车自西向东,走到城东的一处安静的巷子中停了下来。众人下车,只见巷尾有一处极为雅致的宅院,宅院大门匾额上有隶书“闻桓”二字。

    姬柳然请众人下车,特意指着匾额上的字拉住赫斐问道:“阿斐,你看这两个字可好?”

    赫斐站在门下,仰头观赏,片刻道:“‘谁作桓伊三弄,惊破绿窗幽梦’,极好,配得上你的笛仙之号。”

    姬柳然笑着推搡道:“谁说是评这两个字的意思了,我是想问你我这字写得如何?”

    赫斐再次仔细瞧了一会儿,道:“看得出来是你几年前的作品,端方平直,古雅有余,灵动不足。”

    赫斐拉住姬柳然的手笑道:“不如你今日写得好。”

    姬柳然回到故里本就十分兴奋,听到赫斐的夸奖,更是心花怒放。笑得愈发灿烂,道:“那也是诗仙教得好!”

    家中仆人昨日刚接到姬柳然的书信,得知她要归来并带了一些朋友小住,早已准备好了接风洗尘宴。姬柳然安顿下众人,告辞道:“柳然今晚就不陪诸位用膳了,此处是我家的一处别馆,柳然未离家之时也常常独居于此。我离家许久,今日归来要先到家母家父府上拜会高堂,就先行一步了。”

    众人理解她思亲情切,也不挽留,起身恭送。

    姬柳然正要走,一个家仆带了一封书信前来。那信笺是染得绯红的纸张,上面又有洒金,从信笺来看就知来信之人绝非寻常人。

    小福看到那信笺的一瞬间就知道了来信之人是谁。

    “是胜平公主的来信,公主说明日要过府来拜会。”姬柳然看完信后又惊又喜地说道。

    “这么多年了,还是喜欢这种纸啊,胜平。”小福在心里默默地吐槽。

    胜平公主其人,争强好胜,不能容许自己在任何方面比别人差。文治公主从小与胜平公主交好,两人常常一起读书一起练武。胜平一直视文治为此生最好的对手。

    文治公主最擅长双手剑,还有一对双戟,舞起来出神入化。胜平公主不甘示弱,也苦练双手剑,奈何胜平的双手并不能做到左手画圆、右手画方的完美的协调配合,但凭着这一段苦练的经历,胜平公主练得惊人臂力,也凭借着战场上一把长刀威震四方。

    当年文治公主还有些少女心思的时候,曾特意寻匠人做了些桂花图案的洒金小笺。胜平公主连一张纸也不放过,马上命人制了这绯红色洒金纸,名之曰“朱楼金鹊”。

    多年不见,也不知那位故友如今可找到了新的对手……

    小福正在遐想,云屿突然发问道:“你是臣下,她是公主,不应该是你去拜见她吗,怎么变成她来拜访你了?”

    云屿此话让正喜不自胜的姬柳然和正在遐想中的小福都冷静了下来。

    小福看了看叶欢,心中思绪复杂,道:“许是有要事要与柳然姑娘商量,要不明日我等各自出门,等公主驾离我们再回来?”

    姬柳然沉思片刻,看了看赫斐,道:“不必了,诸位是我的朋友,到了黎国自然没有藏着躲着的必要,我会向公主禀明,在公主面前引见诸位。”

    小福心中暗道不好,但看到赫斐和云屿都点了头,叶欢也对这位公主十分好奇,自己也不好不答应,便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

    小福突然感觉手腕一痒,是春蘩化作的那棵蘩草用叶子搔了搔她的手腕。小福忙二话不说把那棵草又塞回荷包中,顺便使劲束了束荷包口。

    晚饭后,众人各自回房。叶欢并不知道明天自己将会面对什么,依旧和众人有说有笑地回了自己的房间。小福看着叶欢的背影,默默叹了口气,转身回到房间,关好门窗,将春蘩从荷包中放了出来。

    “哎呀你要憋死我了,我不过是想安慰你一下,劝你宽心,至于反应这么大吗?”春蘩歪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喘气,但她脸上并没有任何缺氧导致的涨红。

    小福在房间中来回踱步,一切都来得太快了,别说叶欢了,自己都没有做好准备。

    春蘩看她来回踱步看得头晕,扶着头劝慰她,似乎读出了小福的心思:“总会有这一天的,我从收养她的那日起就有了这样的觉悟。”

    小福正色道:“你不了解胜平,当年我父王经常赞赏她比我更有帝王统御之才,她想做到的事很少有做不到的。”

    春蘩沉思片刻,道:“你是怕她认出叶欢的身份后以她为棋子,在黎裕之战上做文章?”

    小福点点头,道:“你我身在她国,若是她执意扣下叶欢,到时候……”

    “到时候我们就跑。”春蘩想都没想就接道。

    春蘩看小福一脸难以置信,解释道:“你我本来就是来盗宝的,不管得没得手,最后都只有一个‘跑’字,胜平若真的如此,左不过是我们再多带一个人跑罢了。”

    “可是小欢她……”

    “我自有信心护她周全,更何况你我联手。”

    小福听到这里,苦笑一声道:“我倒真希望事成之后你我还能联手。”

    春蘩哽住,一时无话可说。想到万一得手,自己定不会让小福带走神器之钥,春蘩也不禁慨叹一声。

    “这是你我的事,与小欢无关,你放心就是了。”

    看出小福心中仍有忌惮,春蘩只得继续劝说道:“她自己的身世,你的身份,以及所有的一切,她总要知道的。你这样一味地瞒着她,只会让她知道后更伤心。”

    春蘩拍了拍小福的肩膀,道:“我理解你不想让她卷进这些事中来,可那也要在她知道这些事存在的前提下,走什么样的路,要她自己来选。”

    两人正在争论,忽听门外响起叶欢叫门的声音:“小福姐姐,你睡了吗?”

    小福忙眼神示意春蘩躲起来,春蘩看到桌上摆了一只花瓶,里面供了些杨柳枝,便摇身一变现出原身进入了瓶中。

    小福打开门,叶欢端了一盘果子进来:“柳然姐姐回来了,她带了些果子,我把你的那份也拿来了!”

    小福笑着道谢,邀叶欢进来坐下,叶欢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推辞道:“不了不了,我今日有些困了,想早些休息,免得明日公主来了,我还没起床。”

    小福莞尔,随即嘱咐叶欢道:“明日公主前来,我们还是谨慎小心,毕竟凡尘国事,我们最好还是不要参与。”

    叶欢笑道:“放心吧姐姐,我本来也不是那种人群中引人注意的人,明天的主角是柳然姐姐和阿斐姐姐,我们就在一旁看看就好啦。”

    小福挤出一个笑容,心里暗暗叹口气:“明日的主角,真不一定是谁……”

    翌日清晨,姬柳然就督促着家仆们将门前街道洒扫干净,换上一身朝服,准备迎接公主驾临。

    巳时左右,巷外街道中鼓吹声愈发响亮,不一会儿就有先行官兵进入巷内,手拉手围出了一道人墙。周围看热闹的百姓皆翘首以盼。不少市民称颂黎王与公主厚待功臣、礼贤下士。

    姬柳然领着众人在闻桓别馆门口迎接,叶欢本来没睡够困得睁不开眼,听到越来越响的鼓吹声也逐渐精神了起来,歪着头小声跟小福说道:“这么大排场?”

    小福还没来得及回复,云屿不屑地一笑,接话道:“这算什么,我姐姐当年出行的排场,比这可大多了。”

    叶欢知道云屿又在故意搬他姐姐压自己一头,哼了一声便转过头去。

    小福到嘴边的话也又咽了回去,无奈地摇了摇头。

    巷子狭窄,仪仗无法进入,公主便在巷口下了辇车,步行而来。

    “臣携诸友问公主驾安,寒舍粗鄙,玉趾驾临,蓬荜生辉。”姬柳然领众人下拜。

    “姬大人请起,他国奔劳数年,又遭牢狱之苦,胜平唯恨不能早日迎卿归国。今朝平安归来,务必好生休养,望能聊慰风波之苦。”

    这熟悉的声音,这熟练的世故人情,小福悄悄抬眼看向胜平,只见胜平一身红紫朝服,应当是刚刚下朝就赶了过来。胜平公主身材高挑,面若满月,目如明星;眉峰犀利,鼻梁高挺;顾盼之间,不怒自威。

    小时候,文治和胜平读游侠故事,曾经一起畅想过未来哪天浪迹江湖,做个游侠,畅快平生。文治曾说自己定要更名改姓,带上黑色帷帽,在江湖中做个只有传说的大侠,让胜平即使见到她也认不出她。胜平还不屑地哈哈大笑,似乎觉得文治就算化成灰她胜平也能把她找出来。

    如今,文治公主的肉身确已化作灰烬,她的灵魂也确实更名改姓,甚至换了副皮囊。

    “胜平,你终究还是认不出我来了。”

    小福想到此处,心中悲戚,万千思绪如弓弦般勒得她喘不上气来。

    突然,小福只觉身边有人碰了碰自己,回过神来,发现众人包括公主都在看着她。小福这才意识到姬柳然已经介绍到自己了,忙再揖道:“草民问公主驾安。”

    胜平上下打量着她,问道:“姑娘刚刚可是在想什么心事吗?”

    小福心中自责地叹了口气,表面上平静地道:“公主赎罪,只因草民仰慕公主许久,今日得见,心中惊喜,一时没反应过来。”

    胜平心里明白这是她的托辞,倒也没有继续追究,便由着姬柳然继续往下引见。

    “公主,这位是叶欢叶姑娘,是臣在裕国时结识的好友……”

    叶欢的目光撞上胜平的目光的一瞬间,小福感觉身边所有的人和事、声音和景象都消失了,只留下她们两个和偷偷注视着她们的自己。甚至也没注意到腰间荷包中的春蘩也悄无声息地探出了一片叶子。

    一瞬间,仿佛整个世界都慢了下来,冷了下来。

    胜平看着面前这张面孔,整个人被震惊、激动、难以置信裹挟,所有的情绪呈现在外表的只是一段相当漫长的沉默,长到让姬柳然和叶欢迷惑地对视了一下。

    强行压制声音中的颤抖,胜平到最后只是问了一句:

    “姑娘是何方人士,今年多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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