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事情会变得更加糟糕——”

    “其实也没什么区别，反正已经到这个地步了。”

    姜盏能够想到的于清宇当然也能想到，尤其是所有人之中只有他真正感受过大战的情况。可他没有亲眼见到那个魔物，所以他找了季零喻。

    季零喻的神情依旧没有放松下来。她的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

    难得的，月神尊者脸上会出现为难的表情。

    这是件很新奇的事情，可于清宇不愿意瞧见她这幅表情。

    还不如原来那种波澜不惊。

    他忍不住安慰：“别太担心了，我们只要尽全力，一定会有转机的。”

    他知道这样的话很无力，连他自己都不相信，太虚无了。

    这种话说的一点儿也不符合于清宇的风格，他自己也意识到了，但他没有想到季零喻认同了他的说法——“就算没有转机，我也会制造一个。”

    这话说的很狂妄，哪怕她是月神尊者。

    可月神的话也不是随便说说的，她很认真的询问：“你会帮我吧？”

    少女黑亮的眸子灼灼地盯着于清宇。

    于清宇眨了下眼睛，还没反应过来，“我？”

    季零喻没有回答，只是紧紧看着比她还高出一个头的青年。

    很奇妙，这会儿于清宇不觉得少女的眼珠吓人了，那目光反倒有些烫。

    于清宇脸上有些烧得慌。

    他错开眼神，不自觉地说：“当然，这也是我的责任。”

    刚说完，于清宇就回过神来，有些懊恼自己没有思考就说了。

    季零喻听到他的承诺，捏紧的拳头悄悄松开。

    不知道是不是于清宇的错觉，他好像看到季零喻笑了。

    是很浅很浅的笑，很好看。

    *

    傍晚，所有人聚在一起共同商讨接下来的事宜。大家围坐在一起，莫名让于清宇想到了从前宿舍里玩游戏的样子。

    姜盏注意到，南绾依好像有意坐在了距离虎族小王子较远的地方。他思索了一下，坐在了南绾依旁边。

    “咳。”于清宇清清嗓子，欲言又止（其实并没有想好接下来的计划）

    大家其实都多多少少察觉到了一些事情，只是都带着些惶惶的目光等待这位很有主意的仙君开口。

    尚木公主野惯了，没人拘着更是将性情体现的完全，她率先催促：“卖什么关子啊，有事儿说事儿！”

    大抵是这几天没什么能让她提起兴趣，这孩子还真是愈发烦躁了。

    年轻的仙君如此想到，眉宇间染上无奈，挂着标志的温暖的笑说：“别急嘛。我只是想问问大家各自的打算。”

    打算？

    众人面面相觑。

    “我们已经大致搜罗了整个府邸，”于清宇遗憾的摇摇头，“一无所获。该考虑去下个地点了。这次阿盏算是有惊无险，之后说不定会更加危险，所以——”

    “接下来的路，大家考虑一下是否要走。”

    这话说的挺暧昧的。但于清宇相信大家会有自己的判断，说到底……那些都只是猜测，还是不便讲出来。

    大家神态各异。和在九重天的时候一样。

    月神倒是那副无法被撼动的表情，大概会坚定的选择走下去吧，哪怕只有一个人。

    青年的视线从神情淡漠的少女脸上移开，垂下目光，如是想到。

    尚木和白蔓蔓一如既往的观察着对方的动向；姜盏摩挲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什么；南绾依好像已经决定好了，但依旧在观望；张桥……张桥在看王澄城。

    “我要一起去。”

    虎族的小皇子开口了，语气像是难得经过深思熟虑的样子，很是冷静。

    “我也要去！”这位属于冲动行事了。不过也是，张桥是王澄城的玩伴，这两人感情深，要跟着也能理解。

    “不行！”王澄城拧眉，一口拒绝了张桥，“太危险了！你不能去！”

    “我可以保护我自己的！你不用照顾我，我行的！”张桥使出惯用的技俩，抓住皇子的袖子小幅晃动，语气带着点撒娇地保证。

    “那也不行！说了不行，这没什么好商量的！”王澄城没有吃她这套，言辞拒绝了她，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

    张桥被堵住了话，眼泪开始往下掉，她咬住下唇，拼命摇头：“不，我不要！”这时候她像极了任性的小公主，王澄城倒像是保护她的侍卫。

    “乖，听话，我不想你受伤。”王澄城果然还是没办法对她的眼泪强硬起来。

    阿桥可真爱哭啊。

    他用指腹轻轻抹去张桥面颊上的泪水，张桥还在哭，虽然她很乖的任由王澄城捧起她的脸，但眼泪还是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王澄城擦不过来，声音更加温柔：“连我都能察觉到，接下来的路会更加危险，那它必定会比我想象地危险十倍百倍。我都无法应付，若是你来，我更没法分出心神来。”

    王澄城离得近了些，他看着张桥的眼睛，用一种很绵长的语调说：“我会担心你。”

    这好像在说情话一样。

    张桥不哭了。张桥脸上莫名有些烧。

    她挣开王澄城的手，离他远些。不知道是因为刚才那句不明不白的话还是被拒绝的激怒，张桥声音有些大。

    “可是我也会担心你啊！我也知道很危险，可是危险不是对我一个人，对你也是一样啊！你有没有想过，要是——要是你出了什么事情我该怎么办啊！你要我天天都哭吗！”

    张桥又哭了，或许是已经预见那种悲惨的结局了。王澄城脑子里却像是炸开了一朵烟花，心中像是被填满了的那种酸涩感，很难形容的感觉。

    被蒙胧的甜意包裹的少年倒是并没有被冲昏头脑，他甚至没有安慰张桥，他只是定定地看着张桥，隐忍又克制地说：“不会的。我不会有事，只要你好好的，就算帮我。”要是虎王在这里估计得惊得跳起来，因为最冲动鲁莽的小儿子居然在一天内冷静下来了两次！

    张桥也冷静了，她一反常态地强硬起来：“不要。我会去。你没有立场来命令我，我本来就不算你的玩伴。”

    王澄城神情一僵，向于清宇投去求救的目光。

    “你想好了吗？危急时刻，我们或许都没有办法救你。”于清宇刚想开口这话就被季零喻抢了去。

    “我会远离危险，在逃跑上还是有点实力的。”

    冷淡的少女点了点头，认可了张桥的话，算是接受这种说法。

    这下好了，月神的决定真不是能轻易改变的。于清宇冲王澄城摇了摇头，表示没有办法了。

    “算我一个。”狐狸笑着，笑抢在花妖之前说了这话。要是兽形态，她估计都要高兴地抖抖耳朵。

    尚木紧了紧牙关，快要举起来的手转了个向扶了下头上的簪子，眼神紧紧黏在狐狸身上，从嘴里挤出一个字：“我。”

    姜盏也去，这下就差一个人了。

    “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也去吧。”

    话说的轻飘飘的，很随意的样子，但是没人觉得南绾依是随便做的决定。

    “好！”于清宇展开唇角，是他标志性的带着感染力的笑。

    “全员到齐，向隐世境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