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大家都没看明白季零喻的这一番操作,面面相觑,气氛一下子焦灼起来。

    姜盏连忙阻止:“尊者,是她救了我——”声音戛然而止。

    剑转过来,对准了他。

    “发生何事了?”于清宇和王澄城姗姗来迟,他们也是闻声而来的。

    树木倒塌,到处是被撞毁破坏掉的痕迹,季零喻持剑正直直地指着前方两个略显狼狈的身影,好像下一刻就要挥向前面的人。

    于清宇不自觉地皱眉,心下不安起来。这里分明已经无人,怎么凭空冒出来一个女子?

    “是魔物袭击,不知道他们是否侵染上了魔气。”季零喻一瞬不瞬地盯着面前的两人,但谁都知道这话是对于清宇说的。

    人人都知道与魔物在一处最忌讳的便是染上魔气,只要有一点点那魔气便会像有了土壤一般疯长,逐渐深入内里,扰人心志,最终会发狂无差别攻击杀戮。魔气昌盛便可视,而等人身上魔气显现的时候,已经再无清醒的可能了。

    魔物?于清宇心下一惊,目光审视着那位陌生女子片刻,摇头,“他们没有沾染上那种东西。”季零喻依旧举着剑,只是转头看向于清宇,于清宇这才反应过来解释说:“将少许灵力附着在眼睛上就可看见微弱魔气,一瞧便知。”算起来于清宇还是这群人中阅历最丰富的,大战时期其余的人不是还没出生就是还在人界生活,都对神魔大战并不了解。

    众人连忙按照于清宇所说聚灵于目,果然未见魔气,看样子是被月神尊者完全打散了。季零喻也放下剑,站到一旁去了。

    水墨姑娘唇色苍白,松了口气,又是灵力尽耗又是对峙的,再拖一会儿,可撑不住了。姜盏也放松下来,,他本来想向那姑娘道谢,又注意到她改扶为靠,有些费力地变换姿势,背靠树干。姜盏将手伸向自己腰间的乾坤袋,摸出一颗丹药递过去,还没等他说什么,女孩就接过丹药吞下,不带任何迟疑。

    “咦?是元气丹?”那姑娘气色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恢复了灵力,“你是医修啊。”姜盏将本来要说的话咽了下去,点了点头。

    不知名的姑娘笑了下,拂了拂身上的灰尘和衣裙的褶皱,从容直视季零喻:“您是九重天的月神尊者吧?这是您的目空剑。”陈述的语气。目空剑傲视一切存在,是剑修的梦中情剑,就是邪性了些,没有什么人能震住它,除了传说中的月神尊者。见季零喻点了点头,她的笑真诚了几分,才又继续道:“那我就放心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别人了呢。”

    “我叫南绾依,我的家乡被刚刚那种突然出现的类似黑雾吞噬了,所有人都消失在黑雾里,只有我逃出来了。”

    接着没等众人发问,南绾依就用一种冷静到可怕的语气很简短的陈述了事情,她甚至还带着礼节性的微笑,一点儿也不像刚刚逃出来的幸存者。

    逃出来了?

    于清宇没办法想象那样子的场景,他张了张口,却没有发出声音。疑问太多了不知该从何问起。尽管南绾依说得轻巧,但一大片黑雾突然出现,若是刚刚那种速度,她要怎么逃出来?怎么会逃到这里来?黑雾又是怎么吞掉所有人消失的呢?若黑雾是魔,这难到又是一种魔的新种类吗?可从来没听说过魔雾会让人消失啊,实在令人费解。

    张桥摸摸下巴,她倒是想的简单,她只是觉得南绾依同他们一样失去了亲人伙伴,能逃出来真的很不容易,她本来就对长的漂亮的女孩子抱有好感,嘴又生的甜,安慰道:“姐姐别担心,月神尊者和九重天的人都在,你的家乡肯定会没事的。”

    南绾依对上同她如出一辙的浅灰色眸子,微笑淡了些,像是才注意到张桥一样看了她一会儿,时间短到像是错觉,这才缓缓垂下眼睫,语气平平:“你说的对,幸好遇到你们了,不枉母亲送我出来。”

    算是解释了自己能逃出来的原因,见她情绪低迷起来,众人也不便多问。

    几乎没什么有用的信息,怀着各异的心思众人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算是一个宁静的午后,于清宇大约还在思考一些事情,并不打算出来再次查探府邸了,其余的人也都留在房间里,就连尚木和白蔓蔓也很安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午被拉出来喝茶,二人都不是很想再看见对方那张脸。

    张桥躲在房间里,她有睡午觉的习惯,尽管她也许不需要睡觉。

    张桥做了一个梦,梦里面怪光陆离,所有事情都没有逻辑可言,像是一个又个没头没尾的小片段拼接起来的。她记不太清发生了什么,只是梦的最后有一双年幼的浅灰色眼睛在看着她。张桥惊醒了,她好像出了很多汗,重重喘了几口气,她用手按住心悸的胸口,心脏正在胸腔里慌乱的跳动。

    张桥喝了些水,等待梦里的情绪平复下来,又躺了下去,可这回怎么也睡不着了。她无奈起身,按按眉心,起身穿好外衣想出去走走透透气。

    一推开门,有人路过,张桥抬眸,却恰好直直撞入一双浅灰色的眼睛里,她有些呆愣。南绾依朝她颔首,算是打过招呼,她却有些出神地望着南绾依离开的背影。

    南绾依当然没有心情参观府邸。她想要将这里的地形熟记于心。她只是不安心,即使是在确定自己暂时安全,且九重天的人也值得信任的情况下,南绾依也依然没办法完全放松下来。没有人能理解她所背负的东西,就在母亲将她利用阵法传送出来的那一刻,不论娘亲是作为族人的领袖还是一位母亲,那倾泻下来的责任与沉重的爱就注定会压在南绾依的肩膀上,她知道,从那时起她便已经成为族人甚至娘亲眼中名为希望的存在。

    南绾依心思细腻善于观察,族人都很少外出,宛若桃花源一般,她从来都不知道族里有阵法可通向外面,虽然南绾依绝对信任娘亲,但她也足够谨慎。这个陌生的地方真是令人不安,所以她暂时没有透露自己的家乡和种族。

    魔气如雾飘散凝聚,色黑,散则无形,聚则可视。魔物,气也。气聚实则为物,不死不灭。

    魔族,物有神也。万物生灵,聚神则生。故魔有三:魔气,魔物,魔族。

    少年修长的指尖拂过因战斗而倒下的断树痕迹,试图找寻到有利线索答疑解惑,可姜盏垂眸看了半响指腹的木屑,一无所获,那残留下的魔气早就不知所踪。

    三者演化形成却独立存在,至少,记载里从没见过魔气浓如黑夜,又可化生成魔物的示例。再者,这“魔物”甚至生了些灵智,但又好像不可完全称为“魔族”,知道躲避攻击,有情绪,却也只是简单的灵智。

    除此之外,那东西的外形也与过去相差甚远。

    指尖凝出洁净的水珠将肮脏洗净,姜盏捻了捻指尖,蹲下来,一边观察残败的现场一边回忆战斗时的场景思考。

    最初是无脸人形,与书籍记载一样,被激怒后又面部裂口,甚至发声,这与过去都大不相同。是又一次进化了吗?

    如果这是魔物的进化,那魔族呢?是否也会进化?最后会越来越像人一样吗?

    这似乎是个无解的问题,在真正与魔对上之前。

    姜盏直起身子,将视线转向远方。至少我们确定了敌人是谁……

    诶?她头发原来是深灰色的啊。

    不知道为什么,姜盏在瞧见到南绾依后注意到的第一件事会是她的头发颜色。

    南绾依已经走近了,他似乎反应过来自己好像盯着她看太久了,有些钝钝地眨了下眼睛。

    照例,南绾依点头打了招呼,姜盏也只是颔了首就默默低下头,鸦羽一般的睫毛盖住了他的眼睛,叫人分辨不清。

    南绾依见姜盏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便随口问道:“有什么发现吗?”

    她没想要姜盏回答出有用的信息来,但姜盏却猛然抬起头来,紧紧盯着南绾依。南绾依有些不明所以,姜盏却似乎考虑好了,转动眼珠,手指向树断裂的痕迹,斟酌着开口:“树的断痕是咬痕,而不是撞击或者魔气侵蚀。”

    “没错,是那魔物用嘴撕咬的。”南绾依没明白,这不是姜盏亲眼所见吗?

    “不,不准确。”姜盏的目光延长到较远的方向,“魔的本质如气一般,因此魔气聚集则一致对外,有实形便可撞击,而它本质又可弥散,无形则可侵蚀。这个东西造成的咬痕却远远大过坚实所带来的伤害,其中蕴含这巨大的能量。魔,已经与原来大不相同了。”

    南绾依瞳孔微缩,努力消化姜盏提出的讯息。

    其实这并不难理解,但姜盏给出的结论实在太难以置信了。有关魔的书籍几乎是每个继承人必读的书,南绾依当然看过,正因为如此,她太清楚“魔”若发生变化所带来的危难了。

    人人都知道,现世的和平有多来之不易。前人耗费的血汗与性命全部丢在了摸清楚“魔”上,为了知彼胜彼,几乎可以说是血泪。

    若是它变了呢?又要多长时间?又有多少牺牲?

    “它甚至生出了灵智,也并非书中记载的模样。它更加凶狠难缠,也更加情绪鲜明。”姜盏没给她太长时间思考,继续说着,“就好像我们修炼突破,它们也突破了。”

    或许是姜盏的声音温和而镇定,南绾依从慌乱中挣脱出来,定定地看着姜盏的侧脸,心中有些不可思议少年的敏锐。南绾依才察觉到少年的眼眸不是黑色,而是一种很深的紫,被阳光映出来显得更加神秘了。

    姜盏没再往下说了,其他的猜测不太能站的住脚,还需要更进一步的证实,虽然那是不祥的预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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