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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回

    离寒府一条街的棉花巷是锦城最有名的烟花巷子,这条街上大大小小不下十几家大的妓院,至于偷偷摸摸的暗娼子那就更是不知多少,但凡收拾的亮亮丽丽的宅子多半做的都不是什么正经的生意。

    白日里这边多半很是安静,只要到了夜晚,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喧哗声吵闹声不知凡几,原本这街头巷尾的还有几家正经的住户,后来这红楼一家一家的开,人也越来越多,这几家也扛不住贱卖了房宅搬走了。

    靠东头最里面的一处七进的宅院,门口挂着硕大醒目的牌匾,上面写着春芳苑,是这条街上最大的一家勾栏,里面的老板娘是从前锦城烟花界的头牌梦云姑娘,当年艳压锦城所有头牌,可是风光了一阵,后来不知结了哪家的仇怨,遭人嫉恨使了暗招坏了嗓子,这才退了下来,开了这家春芳苑,如今手下教导出了琴棋书画具绝的四位小姐,虽说及不上当年梦云姑娘的风头,在这锦城勾栏中也是当仁不让。

    这会儿已是酉时,春芳苑早就人满为患,门口恭候的小厮见人少正凑在一处闲磕牙,几人说的热热闹闹的倒是没注意门口已经停了一辆马车。

    玉兰将斗篷的帽兜戴在头上,伸手将帘子撩开一条缝,将手中的玉牌递了出去。车夫接过径自往那些小厮跟前走了过去,眼见的小厮已经住了嘴,示意同伴回头,几人急忙拱手上前迎客,车夫也不多话,将牌子递过去,有人接过仔细看了两眼,神情登时严肃起来。

    “小的这就带您过去。”

    说罢看了一眼身边的同伴。几人见他的眼神不对,神情也跟着郑重起来。

    马车再次启动,却是进了正门旁边的巷子,大约走了一炷香的时间停在了一处角门处。

    小厮伸手拍了拍门,很快里面有了动静。有人悄无声息从里面将门打开,见是前头春芳苑的小厮,刚要说话眼前就递过来一块牌子,那人看了一眼急忙闪身退在旁边,声音低低道:

    “姑娘请进,小的这就去通知头儿。”

    玉兰不紧不慢进了一处小花厅,刚刚坐下门外就传来了脚步声,一个身材有些矮小的中年男人撩开帘子进了屋一脸笑的看着玉兰。

    “小七说是个像玉兰花一样静雅的女人,我一猜就是你,你怎么过来了?是不是姑娘......”

    男人一边说一边仔细的打量了两眼玉兰的神情。

    “庆叔,客套的话就不说了,事情紧急,姑娘吩咐了最好越快越好。”

    庆叔脸上的笑容瞬间收了起来,点头道:

    “你说...”

    一刻钟后玉兰的马车离开了棉花巷,车夫赶着马车没有径自回寒府,而是去了西大街的一处笔墨铺子,之后就没有再出来。

    第二日一早寒山还在洗漱,沈总管手里拿着一封信急匆匆的跑过来,玉梅接过信仔细检查了一下递给寒山。寒山打开信嘴角忍不住扬起了微笑。

    庆叔的办事能力真的没话说,一个晚上就将事情查了个七七八八,这些时日进出锦城的外地人虽多,还是让庆叔查到了端倪。

    “收拾收拾,我们这就去郊外的温泉庄子。”

    玉梅愣了一下。

    “姑娘还没用早膳呢!”

    “路上用点点心就够了。”

    玉梅只好答应了一声疾步出去吩咐,这边玉竹和玉菊利落的服侍寒山穿好了衣裳,那边沈总管已经让人准备好了马车。

    “我要出去几日,麟哥儿那边请沈伯多费些心。”

    “姑娘只管自去,少爷和家里都不用担心,有沈伯在呢!”

    寒山点点头上了马车,身后跟着梅兰竹菊四个丫鬟以及几个伸手矫健的护卫。

    马车出了寒府一路西行,半下午的时候到了玉峰山脚下寒家的温泉庄子。

    庄头早得了吩咐等在庄子门口,寒山下了马车吩咐人和庄头寒暄了两句就将人打发了回去。这两日她要在此歇息,叫人不要过来打扰。

    一行人很快在庄子里安顿下来,玉兰看着慵懒的靠在软榻上的寒山忍不住开口道:

    “咱们这么等下去可好?”

    寒山放下手里的书轻哼一声。

    “放心,有比咱们着急的呢!”

    话音刚落玉菊挑帘子进来含着笑看着寒山道:

    “又让姑娘料准了,来人了!”

    寒家的温泉庄子往北大约四五里地就是京郊有名的广善寺,广善寺建寺不过百余年,是第一任主持广善大师行医问诊筹来的银两建造的,这百来年香火一直不断,概因这寺庙副业是烧香拜菩萨,主业却是行医诊病,从前都说广善大师是天医星转世,生来就是救苦救难的,当年慕名而来学医的人不知凡几,最后都不得不叹息而回,概因广善大师收徒极为苛刻,并且要求未来的徒弟要落发广善寺,就这一条十人有九人望而却步。

    好在还有真正为了医术不管不顾的,因此广善之后,广善寺的医僧医尼各个医术高超,随便一个拿出来都能开堂坐馆,也因此每日里寺中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前殿门口静斋师太一边和香客点头打着招呼,一边时不时往外头张望两下,直到看见一辆不起眼的桐油马车这才转回头示意了身边跟着的小僧尼,小尼姑点了下头避开人去往马车方向走了过去。

    两刻钟过后寒山的马车停在了后面主持师太的方丈院门口。玉竹和玉梅先一步下了马车,随后打起帘子,寒山带好了兜帽扶着玉梅的手下了马车,门口等着的小僧尼拱手和寒山见了礼这才冲里面温声禀报了一句:

    “师太,姑娘到了!”

    里面立刻回了一声:

    “请进来吧!”

    方丈室内清宁师太端坐在四方的小炕上,面前摆着一张小桌,上面除了茶具还有一方棋盘,棋牌上黑子白子交错摆着,师太手里拿着白子正锁着眉头不肯落子。

    寒山脱下斗篷交给玉兰,吩咐她们门口守着,这才脚步轻松的往炕边走过去,她也不说话,径自看了一会儿棋盘上的棋子,嘴角微微翘起,接过清宁师太手中的白子直接落在了棋盘的正中间。

    清宁师太直觉手上一松棋子就落在了棋盘上,心跟着一紧眼睛不由自主跟过去,半晌皱起的眉头渐渐松开,抬起头微笑着看着寒山。

    “小师妹的脑袋就是聪明,难怪师傅说你,比起医术,大约棋艺更胜一筹,他老人家都后悔先教你医术了,早知道就让你好生学了棋艺,没准还能教出个世间数一数二的棋艺大师。”

    寒山一边脱了鞋上炕,一边笑着回道:

    “这下棋我可没兴趣,杀来杀去的费脑子不说还没银子,哪像这医术,学好了不仅能救人还能赚大把的银子,这多好。”

    清宁师太听她又说的不着边际,忍不住摇了摇头,让门口的小僧尼重新换了茶水,这才看着她开口道:

    “成王来了,拿着师父从前亲自开光的一块平安福,那福是师父曾经跟我说过,他这辈子就送出过两块平安福,一块是平王出生那年送出去的,另一块就是收你为徒之后送给你的。”

    寒山收敛了脸上的笑容看着清宁师太。

    她猜到一些,只是有些不确定,如今倒是明白了。

    “他受伤了还是中毒了?亦或是得了不治之症?”

    能千里迢迢赶到蜀地求医,这病就必定小不了。

    清宁师太点点头。

    “中了毒,我已经仔细诊过了,诊不出来。”

    寒山往后直起身子。

    嘴角一抹冷笑:

    “他活该。”

    姐姐当年差点就结果了老皇帝,要不是这个成王横插一脚,姐姐也不会惨死在皇极殿前,她和他就是不共戴天的仇人,难道还指望她这个仇人给他医治不成,她只恨不得他早点死透了。

    “我找他报仇还来不及,让我给他医治,除非姐姐和麒哥儿再次活过来,否则门都没有。”

    寒山断然拒绝道。

    清宁师太早知道会是这样的后果,忍不住苦笑道:

    “这次只怕是不行了。”

    寒山皱着眉头看着清宁师太。

    “那平安福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师父当年能送出那枚平安福是心甘情愿的,广善寺兴建之初遭人妒忌,奏本送到了先帝面前,先帝不分青红皂白视师傅为妖僧,要拿了问罪,是老成王给挡了下来,后头也是老成王亲自出面查证还了师父清白,广善寺修建的银两有一半是成王府捐出的,师父感念老成王的恩情,这才在成王出生之后送出了那枚平安福,并且严明成王府有难广善寺必倾力相帮。”

    没想到成王府和广善寺还有这样的渊源,一时间寒山也沉默起来。

    她的仇大过天,师父的恩情也是大过天,这两处大过天叫她如何选择?难道真的要她去救那个仇人?

    “况且就算你不顾师父的情义,你也要为全寺八百僧众考虑一下,那成王如今手握重权,一个不高兴,小小的广善寺顷刻之间就能化为灰烬......”

    这会儿寒山的心里乱极了,从没有这一刻她心里这般矛盾,这是个两难的局,她要如何破解,谅她再是聪慧在选择面前也有些却步。

    “师姐让我好好想一想。”

    清宁师太轻叹一声点点头:

    “只有半天的时间,再多成王怕是撑不过去了!”

    清宁师太临出屋子前丢下一句,寒山忍不住闭了闭眼,胸中汹涌的情绪眼看着就要喷薄而出,她忍了又忍这才稍稍压了下去。

    就这一次,老和尚的恩情她不能不顾,他对她恩重如山。当年要不是他做法锁住了她的离魂,大约她早就魂飞魄散了。这世间也就不会有她沈寒山的存在。救了成王又能怎样,将来她还要杀回京城,总有一日她要亲手杀了他替姐姐报仇,就这样吧,世间没有两全法,她总得顾念一回老和尚和他的广善寺。姐姐在天有灵也会答应让她这样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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