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这话是什么意思?

    众人鸦雀无声,很快安静下来,心里一阵疑惑,接着又是各自的猜测。

    长公主受先皇的宠爱,每年都要举行招驸马的典礼,还只是平昭公主的长公主却一次也没有点头,于是先皇往长公主的府邸塞人,宣布那些世家公子不过是赐给公主养在公主府里解闷的,但明眼人都能看出,那就是先皇怂恿并默认公主养男宠的行为。

    而当今皇上的宠爱,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一登基,就下了昭令搜罗天下美男子,还没等以为皇上是有什么龙阳之好被吓坏了的大臣们反应过来,他又兴致冲冲的将那些男子送到了长公主府里。

    但长公主即便受尽宠爱,也只是个女子,关于朝堂之事,她一概不知。朝政的权力,她也几乎是没有。

    如今,主动揽下处置刺客之事,实在有些出乎意料。

    就在大臣们都已经想象发散到长公主越俎代庖,皇上宠妹的行为已经要发展到危害江山了。站在上位的容城拧眉表示不解,替他们问出了想问的,“阿越,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府里刚好缺人,这人一身太监打扮,却不失风度。”容越一副□□熏心的模样,任谁看了,都要吐一口唾沫,骂一句色胚再走。哪怕说话的内容如何离谱,她自端庄不动,“臣妹很是欢喜他。”

    那刺客终于有了动静,他稍稍抬头瞥了一眼满眼都在他身上的容越,黑漆漆的眼珠里看不出是什么神情。

    “荒唐,那可是想要皇上性命的刺客!”

    底下的人已经开始气愤的反对了,这还不如他们开始的想法呢!

    “去你府里做个打杂的下人?”容城像是没听懂,他疑惑出声。

    那边,容越在收到了太医“不会留疤”的肯定回答后,已经先一步走向了大逆不道的刺客。

    身着太监服的男子身量颀长,目若寒星,他面容俊秀,眼角眉梢处却皆是桀骜与冷漠。

    他的身子被将士禁锢住,面对容越的突然冒犯,也只能是用眼珠狠狠的回瞪着她,没成想,这一举动,只引得容越兴趣更甚的挑逗。

    “长公主的色心也太胆大包天了一点!”

    大臣们实在看不下去了,长公主此举简直是不知礼数,而身旁的皇上看起来没什么动作,从他的神情来看,他甚至隐隐有同意的趋势。

    容城醍醐灌顶般,看着妹妹有意调戏的动作,傻乎乎的问:“阿越,你想将他收入你的后院?”

    对于白痴皇兄将自己后院的事搬到明面上,乃至为了私生活之事弹劾了她多次的大臣们面前,容越波澜不惊,她抬了抬眼皮,右手拍了拍终于有点活人气息的男子的脸庞,笑眯眯的朝向他,“阿兄,不知道阿越的这一请求,您肯不肯答应呢?”

    哪怕听到了之前那句甜丝丝的皇兄,容城也还是能感受出话语里的冷淡,但这句亲昵的阿兄仿佛让他回到了小时候。

    那时候,阿越只是个爱笑爱闹的小姑娘,她不会说刻薄的话,不会使冰冷的眼神。

    她有多久,没唤“阿兄”了呢?

    容城心知肚明,刻意拉近的亲昵不过是为了达成目的。但就算没有假装的放软语气,她的要求,他说什么都会答应。

    “当然可以,他就交给阿越了。”

    在众人的一片叹息声中,容城如被美色误国的昏君一般随意一指,就这样定下了完全可以判处死刑甚至先前已经被容城定下百道刑罚的刺客的性命归属。

    李公公看着兄妹和谐相处的画面,一个劲儿的给底下要几步踏出劝谏的大臣使眼神,在这个时候触皇上的眉头,就是触长公主的眉头,那样的话,就连为他求情的人都没有了。

    最后,宴席结束后,大臣们嚅喏着嘴唇,对于皇上对长公主的越来越荒唐的宠爱,可谓是又刷新了自己的认知。

    容城在送妹妹出宫前,递出了一个很懂的眼神,“容渝那孩子就留在宫里多待些时日吧,不用你费心。”

    容越一脸莫名但还是点头同意,她对带孩子这种事努力习惯了五年还是没有成功。

    容城目送容越离去,又兀自点了点头,他这个哥哥当的越来越好了,连共度佳节的时刻都忍痛分给了皇妹的良宵。

    罢了,他还是回宫去,勉强与容渝凑合过节吧。

    宫中的宴席结束,中秋佳节远远没有结束。

    婢女青荷见容越从马车上走下来,连忙上前去扶,她低着头,显然已经得到了宫里的消息,关心道:“听闻宴席上出没了刺客,公主可有伤到身子?”

    “那刺客武功不济,早早便被皇兄擒了去。”容越懒懒的答着,她话锋一转,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不过,他的样貌却是不错。”

    青荷:“……公主,您是不是喝醉了?”

    两者有什么联系吗?

    显而易见,她得到的消息只是宴席遇刺。那刺客被长公主看中,得到皇上的应允并带回府中的消息并没有传开,青荷一头雾水的看着心情貌似不错的公主。

    “公主的意思是?”青荷不确定的问。

    容越回头望了一眼马车,眼神陶醉,紧接着大步流星走进府内,“那样好样貌的男子,当个掉脑袋的刺客太可惜了,就应当与本公主共度春宵,悱恻缠绵,方不负那好滋味。”

    一国公主,说出这样露骨的话语,周围的人却恍若未闻,可见这样的情景发生了无数次。

    刺客被缚住了手脚,那双眼睛也被蒙上了黑布。但对于习武之人来说,听力好是最不值得说的事情。他从马车上被赶下来时,正好赶上了这句高调的话语,他扣在腰间的手一顿,心神恍惚。

    ……

    鼻间有一股淡淡的兰香,如山涧泉水般清冽,这股味道很熟悉,因为在宝仪殿,他伸出匕首刺向狗皇帝,略过那带走他的女子时,就有这股味道。

    男子置身于黑暗之中,并不知道自己处于什么情况下,他试探着询问,“你想做什么?”

    因为太长时间没有说话,他的声音沙哑,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想做什么?”清灵的声音响起,带着慵懒的困倦和疑惑。他分辨出了,这就是那公主的声音。

    他潜伏在宫墙之内,与这位闻名大齐受尽宠爱的长公主并没有打过多少次交道,但对于她的事迹,他却是略有耳闻。

    银铃般的笑声紧接着传入他的耳朵里,他轻微蹙起了眉头,便听那道女声继续道:“本公主见你长得好看,便想收你入府,好好伺候本公主。至于今晚,接下来要做什么嘛……你有头绪了吗?”

    男子心里的那道弦一直紧绷着,听到这句话,更是警铃大作,他稍稍拱起身体向后退,“不知羞!”

    容越没理他,而是饶有兴味的看着他想要后退的挣扎,“唉,不过你的眼睛不太好看,本公主可不想歇息的时候看见让我心情不好的东西,所以就只好委屈你掩住双眼了。”

    不止眼睛被蒙着,男子的手脚都被麻绳捆着,他心里也清楚,如果眼前的公主说的是真的话,她见色起意,想要与自己云雨片刻,那必定要解了桎梏住自己的东西,才能真正打开手脚。

    他心下这样想,他的嘴就被暴力的掰开,一颗药丸直接塞了进去,不止如此,他的后背中了一掌,恐怕为的,就是要他老老实实的服下药丸。

    而后,蒙在他眼上的黑布很快被扯开,突如其来的光明让他不太适应,他拧着剑眉眯了眯眼,看清了眼前的公主。

    容越就站在他的面前,她微微躬着身,面如芙蓉,朱唇贝齿,不再是宫宴上那一袭淡紫色宫装,她换了一身嫣红色的纱衣,包裹着她玲珑有致的身材,腰上系着的兰花荷包顺着绸缎垂落下来,她的手上赫然是蒙过他双眼的一块黑布。

    “想知道,我给你吃的,是什么东西吗?”她噙着笑,话里皆是自得,仿佛又像是在引诱他去寻求答案。

    刺客没有做声,而是去观察周围的情况。他被绑住了手脚,却没有直接将他扔在地上,或是强硬地要他下跪,而是给他找了把椅子,让他舒舒服服的坐着。

    他所处的地方,也并不是他想象中的公主的闺房,看起来是款待客人的前厅。在场的也不止是他们两人,周围更是有不少伺候的下人。

    也就是说,方才那些话,都是当着这许多人的面说出来的?

    他自以为的闺房中的大尺度的情话,眼前的女子竟然能眼不眨脸不红的直接在众人面前展现……

    她……她到底还有没有身为女子该有的羞耻?

    见他表情变幻莫测,却迟迟不做声,容越单方面的将这个当做是他骨头硬,说什么都不想搭理她。

    也对,毕竟是冒着生命危险来刺杀当朝皇上,而从出现那一刻到被出宫之前,他都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容越贴着椅背,与刺客平起平坐,她压低着嗓音,清脆的声音磨进耳朵里,有些别样的难捱。同时,说出来的话也更是残忍,“这是刑部那些人绞尽脑汁研究出来的玩意儿,能够断人筋骨,废人武功。当然了,一旦心里生出些小心思,更是会痛苦难耐,滋味直逼断筋断骨。”

    神仙般的脸蛋,肆意的性子,竟有如此狠毒的一面。男子兀自在心里冷嘲,他怎么能小瞧了这个让两任皇帝都甘之如饴随她胡闹的女子,要是没点手段,她如今的地位绝不会是如此。

    “要杀要剐都随你。”他桀骜的叫嚣,丝毫没有沦为阶下囚的自觉,“我可不是你这样娇生惯养长大的娇滴滴的小公主,这些恐吓的话对我而言,根本什么用都没有。”

    “很有骨气。”不知出于什么目的,面前貌美的公主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用一种赞赏的语气,耐心的同他对话,“可惜,我那些话不是威胁和恐吓,它们都是真的。

    “对了,你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还没等男子有所反应,容越又很快跳过了这个话题。和善的态度,就像两人是多年未见的好友,而不是小半个时辰前兵戎相见的仇敌。

    男子自然不会乖乖遂了她的意,他自服下药丸之后,虽不愿相信容越的恶毒手段,但他的腹中确实开始有了痛觉。他忍了又忍,打断想要长篇大论的容越,“我不会告诉你的,除非我死。”

    容越被打断也不生气,因为她转头看到男子的惨状,一脸无所谓的回答着:“哦,那你就去死好了。”

    她是想耗时间吗?毕竟如果他想闹,容越当然是无论如何,都能奉陪的,而他就不一定了。

    他蜷缩着身子,连凳腿都差点被痛意渐起的他踢翻,而余光瞥见着的容越,还是优哉游哉的仿若欣赏着他的哀嚎。

    “如果我说了名字,你就会放过我吗?”他咬牙,看似是去跟容越讲条件,说出的话却像是看扁容越的智商,比玩笑真不了几分。

    容越歪头看他明明已经撑不住了,却还是装作轻松的与她玩闹,她的眼神暖了两分,忍不住抚上他的肩头,她清楚地感受到怀中男子的痛苦,就在后者以为她软下心肠之时,容越的一番话又让他大跌眼镜。

    “说什么呢,难道本公主将你带出宫中,还不算是放了你吗?”

    免去传闻中,大齐刑罚花样百出的天牢的追责,还是怒火中烧的皇上亲自执行,某种意义上,他的确被放了。

    但这样的放不就是从一个坑跳到另一个坑里吗?

    腹中钻心刺骨的疼痛,他的右腿连带着剧烈地抽搐,痛感越强,强迫自己清醒后,眼前女子的笑容就越是放大,他算是明白自己到底栽进了什么坑。

    “凌奉,我叫凌奉。”他支撑不住,只能呢喃着报出姓名。

    昏倒之前,他的耳边好像飘进了一声喟叹,“这个奉字不好,本公主自有天下人侍奉,不少你一个。

    “你就唤作,凌岐吧。”

    带着小女儿的天真,明明应该是能称作天籁的雀跃,但他却不自觉的感受到了一丝悲伤。

    是他感受错了吧,这么个无忧无虑只顾享乐的公主,哪里会有那么丰富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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