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风雨楼在都城的联络点?”木叔的语气有些惊讶。
“对。”剑南有些傲气的点点头。
“那你可算是来对地方了”木叔拉着剑南的手热情为他介绍“风雨楼在都城的探子,都在这里了。”
木叔站在那些用白布盖上的尸体中间,摊开双手喜笑颜开。
“对了,后边院子里还有几十具,要去打个招呼吗?”木叔拉着剑南就要往后院去。
剑南愣在原地,惊讶的张着嘴,下巴都快掉了。
“您是说......全部?”桑落有些不敢相信。
风雨楼在都城经营了数十年,虽然十多年前遭受重创,但也不至于如此不堪一击,竟被全数清点。
“开不了口的都在我这里,至于活口嘛......都在风神卫。”
“不是靖安王府吗?”碧桐不解
“一开始,的确是王府察觉有细作,便开始全面清查。”
“那,与风神卫有什么关系?”剑南说。
“查出的细作不止风雨楼,但风神卫知道了便将细作尽数带走,后来嘛......就是拔除所有在都城,已知的各方势力。”木叔叹息一声,说“也不知道为了啥,这靖安王才到都城多久啊?各方势力就都想往里安插细作。”
“风雨楼的人落入风神卫,后果可想而知。”碧桐有些难过的说。
“所以,派了你们来。”木叔意味深长的说。
“什么意思?”剑南很是疑惑。
“意思是......你们是最优秀的。”木叔举着大拇指,像哄孩子一样的对剑南说。
桑落和碧桐下意识的牵起了彼此的手,往后的路,她们能依靠的便只有彼此了。
庄外夜已深,不知何时能天明。
“您确定,就这样直接进王府?”碧桐手里握着一枚玉佩,有些不敢相信的对木叔说到。
“拿着玉牌,自报家门,靖安王一定会好好安顿你的。”
“可是......”碧桐仍有疑虑。
“放心”木叔似乎很清楚她的疑虑和担心。
告别众人,碧桐先行前往靖安王府。
碧桐将玉牌交予门卫,求见靖安王殿下。
都城初夏的风并不算炎热,却依然吹得碧桐头上的汗水不住的向下滴落。
身后响起一阵脚步声,碧桐循声看去,只见一袭玉色衣袍的贵公子正疾步向她而来,手中握着那枚玉牌。身后跟着一名身着玄色衣衫,武人装扮的男子。以及,一名面容姣好的女子。
“等很久了吧?快擦擦汗。”面容姣好的女子递上一块手帕给碧桐。
那贵公子眼睛红红,看了看碧桐转身便进了府门。
碧桐被那名面容姣好的女子搀扶着,进了靖安王府。她看着那贵公子的背影,有些出神。
“还记得,你的名字吗?”那贵公子开口道。
听见声音,碧桐终于回过神来,莞尔一笑。
“小女,云疏漫,见过靖安王殿下。”
一个月后。
“木叔,碧桐进王府已经差不多一个月了,桑落什么时候进去啊?”剑南擦着地说到。
“你急什么?”木叔坐在一张躺椅上,看着他俩干活。
“不是我急,碧桐一个人在靖安王府,连个照应的人都没有多危险啊!”
“人家碧桐机灵着呢,哪像你......”
“我怎么了?我就没有优点吗?”剑南一把扔掉擦地的布,站直了身子叉着腰说。
“优点嘛,还是有的,挽联写的不错。”木叔指了指挂着的挽联,打趣的说着。
“桑落,你就不着急吗?”剑南不想理木叔了,转头便问起了桑落。
“剑南,我相信木叔自有他的安排,我们耐心等着便是。”
木叔笑着说“孟夏已过,天气渐热。桑落你带着他,进城去吧!”
“他?”桑落有些不解,以为说的是剑南。
“我是说他”木叔指了指一旁的尸体。
“......”桑落和剑南瞪大了双眼。
“刚死的老人家,瘦骨嶙峋,一看就是吃尽了人间苦楚。”木叔手中不知何时冒出了一把蒲扇来,摇了摇说到“最适合,卖身葬父。”
“......”
“你这身衣裳可不行,穿我给你准备的。记得头上弄根稻草,脸蛋不能这么干净好看,得抹点灰。看上去越可怜越好。”木叔又指了指剑南“你也一起去。”
“我去干什么?”剑南不解。
“散播消息”木叔笑了笑“符合你的气质。”
“这算什么差事啊?”剑南嘟囔着。
都城,汇兴街。
桑落一身麻衣跪在街边,头上插着根稻草,头发凌乱,她眼神悲戚的看着地上盖着白布的老人家。
“听说这姑娘,小时候在樊登被拐。”
一辆马车停了下来,一名老者从车上下来。
“这姑娘可怜啊,养父以为带着她到都城来可以某条生路,结果自己先去了。”
那老者走上前去,看到桑落死寂的脸上挂着两行清泪,真真是我见犹怜。
“卖身葬父,这以后也不知还能不能得见亲生父母啊......”
那老者拉着衣袖,抹着泪。正欲上前却突然冒出一群人来,将桑落围住。
“姑娘,走吧”一个混混语气轻佻的说着。
“去哪里?”桑落的声音懵懂中带着些哽咽。
“自然是郡王府了,咱们惕公子能看得上你,那可是你几世修来的福气。”另一个混混说。
“这福气,我不想要。”桑落挂着泪,委屈巴巴的说着。
“还轮得到你要不要?”一个混混说着就要上前拉桑落。
桑落一个转身,那人便扑了空。
又来一人,桑落顺势便跌坐在了那老者跟前,那老者将桑落扶起。
“先生,求您救救小女吧!”桑落跪在地上拽着老者的衣摆,哭的可怜兮兮。
那老者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一个混混的拳头就过来了。
桑落赶紧将那老者护在身后,紧闭着双眼准备迎接拳头。
等她睁开眼,一双大而有力的手稳稳的接住了那混混的拳头。
午后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光影的明暗让他的侧脸看上去更加立体英武。
“你跑哪儿去了?”桑落从齿缝中挤出几个字来。
“谁知道还有这出啊?”剑南小声的回应着。
桑落转过身去,一脸关切的问“先生,您没事吧?”
“他们是一伙儿的,快......抓住那个老东西。”
拉扯间,桑落被什么东西砸中,晕了过去。
朦胧间,依稀听见一些人声。
桑落摸索着起身,房里空无一人。
纸窗上映照着外面灯光,给屋里带来一丝光亮。
桑落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便走了出去。
门外的小径由石板铺成,小径两旁似是种着些花草,东方未亮,她看不清。
这似乎是一个很大的院子,因为她沿着石灯的路径走了很久,却没有见到一个人。
桑落心中有些害怕起来,她环视周遭,空无一人。
只有石灯中的蜡烛在风中,忽明忽灭。
纸质的灯笼安静的在屋檐下,透出明黄的光来。
桑落有些恍惚,她不知道自己此刻到底是在梦里,还是真实的世界里。
她的指甲,陷进肉里。
突然,前方出现一些人声,桑落想也没想的就跑了过去。
桑落看到几名侍女装扮的女孩子,她们双手捧着托盘,看上去很是恭敬的样子。
她跟在这些侍女的身后,来到一处屋子,屋前有一些台阶,桑落快步追了上去,想要向她们打听这是什么地方。
可惜,她并未追上侍女,而是引来了护院。
他们分成两列,个个手持火把,将她围在中央。
桑落站在台阶上,欲动手自保。
“何人?”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既见其人,剑已加身。
剑锋直指咽喉,桑落动弹不得。
“将军,手下留情。”白天的那位老者,此时正摆着手努力的爬着阶梯。
桑落乘着那人的注意力此刻都在老者身上,悄悄调整位置,让自己的脖子远离剑锋。
她小心的向后挪动,向上一个台阶,再一个台阶。
桑落感觉到自己的后背似乎撞上了什么东西,她转身看去却被撞了回来,脚下不稳直直的向后倒去。
就在桑落纠结是否暴露武功自救时,却被一个怀抱稳稳接住。
桑落感激的看向帮助自己的人,火把的光映在她的脸上,使得她姣好的面容更添几分英气。
“多谢姑娘出手相助”桑落的声音有些感激。
“有没有伤到哪里?”女子温柔的对桑落说。
桑落看着那女子,微笑着摇摇头,眼睛忽闪忽闪的。
“殿下,这姑娘并非有意冲撞您,还请您饶她一次吧!”那老者跪在地上,向着台阶上的一个男人说到。
桑落看向那人,就是刚刚将她撞下阶梯的人。
只见那人紫袍金带,站在那里不怒自威。
“殿下,入宫的时辰,要过了”站在桑落身旁的女子,温柔的提醒到。
那个被称呼为‘殿下’的男人,一言不发,只是自顾的向前走去。
那些举着火把的府兵,不过是为他照明开路罢了。
桑落看着火光越来越远,她在心中暗念到“靖安王,沈祐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