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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的家乡

    又是,这突然闯入的阳光,让任西一下无法睁眼,他扶着门框立于门前。

    木头的门框,应该不似任北棺椁的触感,但,也是一手可握的厚度,让任西不禁战栗一下,猛地放开了手。

    他静待阳光烤干脸上的泪水,而稍早抵达的寒风将他身体的温度渐渐带走,他却也一点都不介意。

    他有大把的时间与这自然战斗,不会再服软,他已经没有可以再输的东西了,也没有可以逃离的地方。

    这里是北的家乡,也是父亲的家乡,那么也算是他的老家。

    这里的气候对于归乡之子没有一点善意。

    北,最后留给任西的信,他还没有打开看,却先让秦姨看了,他怕任北写了什么重要的信息,错过了得知的时机,以免自己会后悔。

    但,北,又会有什么重要信息留于他呢?他私藏的心思,不敢说出来。

    他想着,北或许为了让他能够活下去,给他留了东西,那东西在心里过一遍,都觉得自己卑鄙。

    秦姨的答复自然是没有应他的心思。

    任西自觉自己肯定是不会一开始就读北的信,北又怎会如此错想他。

    即使现在,所谓的仇,报的差不多了。他还是无法说服自己拆信,他怕读完,读完了北的信,北就再没有可以与他说的话了,那才是真正的别离,他还没做好,要放北走的准备,他恐怕永远做不好这个准备。

    秦姨告诉他,信里,北让他去他们的家乡看看。

    这是他第一次回到A国,背着北的日记、北的信,还有他从棺椁里剪下的,北的那一缕头发。

    他现在所有珍惜的、仅剩的,都只是北,从来也只有北。

    这里的冬天不同于曦院,村子不大,可以被阳光完全笼罩,即使是冬天,太阳随时都可以送来温暖。

    是自然教会北,暖对寒意的嘛?任西思考着。

    任西下飞机后,先坐了辆中巴车进入镇子,再坐上一辆专程接他的电动三轮车,朝着北的村子驶去,山村的路很宽敞,不颠簸,一路过来算不上辛苦。

    任西全程未说话,在进村口后,才开始认真打量起周边的一切,但依旧无法记住什么,画面从他眼前略过的太快。

    “你想让我看什么?”任西在心里提醒着自己。

    路过的水泥屋前偶有人闲坐,多是上了年纪的老人,他们头上都绕着头巾,这是他对北的家乡的第一印象。

    三轮车一直把他拉到离村口不远的一个半山坡上,这里有一处小院。三轮车停下来,司机下车与早已在此等候的几个老伯交谈起来。

    任西无心等待他们的安排,他选择来这,没给任何人交代过。但显然,村里人早已知晓他的到来。

    任西抱着背包,跳下车。一个老伯急忙借过旁人,向他走来,任西勉强能听懂他的口音。因为,这跟大哥最初来曦苑时的口音很像,他突然想多听一会。

    “你是小南的儿子吧,你之后就住这屋,放心。”

    放心,任西本应该思考了下他的意思,但他根本没有心了,又何谈心思。

    “哪里可以买酒?”任西与对方保持的对视,是他仅有的力气所能做出的最大尊重。

    “好好,我让人给你送来,每天有人给你送饭的,你安心住下来,有什么需要就给亦朵说。”老伯指向他身后一姑娘,她好像没抬头,任西亦没看清。

    接着,任西就被带进了这院子,进门是不大的一块空地,放了一张桌子。

    任西道了一句谢谢,再次提醒了他的酒,便进了内屋,关上了门。

    今天,是过来的第几天了,任西记不清了,脸上慢慢的灼烧感让他渐渐回神,他习惯性的抬起手,想看时间,却发现手腕没有表,时间已然对他不重要了。

    任西深吸一口气,呼出口腔里最后残留的酒气,耐心等待着自己脑袋的清醒。

    远远传来的笑声让他打起了一丝精神,他想起了那个哑巴小孩,听来她学会说话了,还会笑。

    马上要进来的,应该是那个被安排给他送饭的姑娘和那小孩,不知他们送的是早饭还是午饭。

    任西盯着那大门,等待着,这次应该是没有面露凶相的,他已在这站立了许久,悲伤的情绪也被带走了。

    但那小孩还是被吓出了声,像是白天意外见到了鬼,她急忙躲到了那姑娘后面,那姑娘好像同样惊讶于白天见到任西。

    “村长难道是安排她给死人送饭的嘛?”任西心在不免嘀咕。

    任西担心她手里的饭菜要掉下来,正准备开口说话,又怕她们第一次听鬼说话,会直接丢下饭菜,大叫着逃走。

    任西忍着没开口,指了下院前的桌子,示意她放过去。

    他无意于作弄这两姐妹,倒是她们的穿着和举止,还让他从心碎中分了片刻的神出来。

    他仔细的打量着她们,就像最初打量北的一举一动一样,他开始想象。

    如果,北和大哥最初没有离开这里,北应该就像这个姑娘一样吧。

    她此刻眼睛里的清澈让任西又开始视线模糊,伺机涌出的泪水想要再次打湿他脸上的泪痕,他不想在她们面前丢人,微微侧过了身。

    第一次就不太礼貌,没有等待正视对方的眼睛,任西就提问:“请问,如何称呼?”

    这两姑娘明显一愣,好似不太熟悉他的用词。

    “叫我亦朵就行,这是我的妹妹,亦禾”大一点的女孩说。

    任西痴心的看了一眼她的眼睛,又冲冲地偏过头去,点了点头。

    他确实是来这里,试图寻找北生活过的痕迹,任何的东西都容易让他产生联想。

    但他还不想在这两姐妹面前哭出来,虽然已经很丢脸了,但维持住最后的神秘感,不容易被人看清和看轻,这是他从小就被教导的生存道理。

    “这里的小孩会被教育如何生存嘛?还是如何生活?北,你该留在这里,等我来找你的。”任西不由地心道。

    这是他为任北找到的第一条,她本可以逃脱悲剧的路。

    然而,这路却被大哥选错了。

    任西努力回神,因为面前的两姐妹好像开始站立不安,不知该走还是该留。

    “谢谢你。”任西想让她们放松下来。

    “不客气,还需要什么吗?”大一点的姑娘望向任西。

    对于陌生人,任西本能的观察了她的表情,他再确定她是否意指,是否还需要带酒过来。

    可当真的对上那好似在微笑的眼,任西才意识到,这里是北的家乡,村里人往往直抒胸臆,没有外面的拐弯抹角、阳奉阴违。

    “这是你给我选的避难所?一个可以放松的地方?”任西在心里问着。

    “以后都不用酒了。”

    亦朵,笑了。

    像她的名字带给任西的感觉一样,她像一朵灿烂的小花。

    任西发现,这里是一个他又可以肆意索取光的地方,这个想法让他差点想立刻离开,他不是来自我救赎的,明明是该让他坐实自己的犯罪证据。

    “北,你让我来你家乡是为什么?这就是你留给我的后路吗?让你成百上千的同乡,救我是吧?你为什么不自己回来?从你开始无法在我身边呼吸起,你就该抛下我,回来这里,畅快呼吸。”任西在心里自责着。

    这是任西为北找到的第二条,她原本可以活下去的路。

    但这路,是被任西的纠缠斩断的。

    任西控制不住奔涌而出的思绪。

    “那天,我说要是你答应了联姻,我会永远离开你。但我不会的,我只是怕失去你。北,我很想你。”

    他的右眼又开始不自觉跳动了,他冲回他的屋子,留下面露窘迫的两姐妹,任西却只能用无礼换回一丝自尊。

    他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将自己那些卑劣的想法反复在脑子过上几遍,以此来拒绝这幅躯体的脆弱,它甚至不配哭泣,它想以悔恨、痛苦的形态去博得两姐妹的同情,它不配。

    两姐妹很快就走了,明显的关门声,像是在提醒任西。

    “她看出来了嘛?这身体的悲伤,它又开始在揣摩人心。”任西轻笑着,他这无法获得安宁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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