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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开始的地方

    现在起,任西想让世人认识,北,认识他记忆中不同的她。

    一个依据他的回忆,实现重生的人,用文字重述她的一生,仅仅25年的人生。

    最后以文字的形式伴随他,帮助他怯懦的苟活,或许更好的情况是,他能乐于此,让北活在文字中,而他留在这时空中,是否也还算在一起。

    任西,提笔。

    第一次,遇见,在1998年3月5日。这个日子,我记得很清楚。

    清晨,我被秦姨轻轻唤醒,“来了吗?”我小声而期待的问。

    “还没,但你需起来准备了,很快就要来了吧。今天的早读课免了,该高兴吧”,秦姨浅浅的笑道。

    秦姨,那时也该45岁了,也许是这个房子沉闷的氛围与不可捉摸的忧郁,让她也是一贯的少有面露多余的情绪。

    我很少见她笑,这一刻,我似乎是用力去记下了她眼角纹路的走向和嘴角的弧度。

    三岁的我,算不上变态,这是我事实上最亲近的人。

    而我的父亲,你知道的,他不是,或许他其实应该是,但我并不怨他,我能够理解他眼里流露出的,对我格外别扭的情绪,甚至希望他对我再狠一些。

    因为我们有共同仇恨的事情,就是1992.2.12我的出生。

    都说生命的降临是一个家庭的幸福开端,这恐怕故意回避了生产本身的危险,以及小孩对于夫妻关系的影响吧。

    打从孕育小孩的一刻起,就带着不可预知的未来,还有多出的无数艰难抉择的家庭问题。

    而我的到来,只给这个家庭,带来了一个问题,一个足以判处我和父亲的死刑,一个这个家讳莫如深的悲剧。

    每每想起它,这都好似精钢的铁链,把我锁紧,拽入黑暗的深海,不停的,只有不断的下沉和上窜的大大小小的气泡。

    黑暗,隐藏住了下坠人的表情,但被深海挤压的心脏,时时都在提醒着,这种坠入深渊的痛苦。

    相信我的父亲,在看向我时,也是同样的痛苦,我丝毫不怀疑他痛苦的真实性,他的痛苦与我的一致。

    我们彼此怨恨着,又好似是为了彼此,才放弃了勇敢的为了妻子和母亲去赴死。

    这种悲怆,是自我出生就开始笼罩在这个庄园上方的。

    没见过笑容,或许太少见,秦姨这一刻的浅笑,让我呆住,也让我感受到一丝罪恶感的涌现。

    我不该快乐的,不该。在秦姨耐心的叮嘱下,我完成了固定式的洗漱,今天被挑选的衣服,显得格外正式,一套西服。这是第一次穿吧,以往的不记得了。

    我应该是没拍过艺术照的,这个家不习惯欢笑,而且根本是没有过的,或者应该说是在女主人过世后。

    我不曾思考过母亲在世时的景象,甚至觉得去想都是罪过的。显然,我的父亲也是这样认为的。

    这个庄园里没有任何母亲的物件,这也是我出生后一直居住的地方。

    而我的母亲在世时,一直居住在有外祖母在的祖宅里,在那里,她的房间一如既往,没有被动过的痕迹,走过的只有她错过的时光岁月,这是我成年后才知晓的事情。

    出了卧室,下楼用完早餐,我便跟着黎叔,一起在门庭外,等你们。

    往常的早课、下午的琴棋、晚上的夜读,都是黎叔与我作伴。除了秦姨,他是我最亲近的人。

    那时,除了授课老师和家政人员外,这个家很少有到访的人。黎叔,更加寡言一些,但在我小小的心里是很高大、威严的,我将父亲的感觉偷偷植入他,因为他时常反馈于我欣慰的点头,好似郑重的认可。

    三岁的我,并不明白自身的罪恶,也读不懂黎叔那时冷静如冰的眼神里,也是带着有温度的心,一直陪伴着我。

    黎叔没有结婚,没有过太多私人的时间,他虽算不上学识满满,但一心陪伴着他的小主人成长,并遵他主人的指使,对我这个从出生就相伴的小家主执行最严厉的指导。

    他或许是矛盾的,我也时常能感受到他对我的呵护。

    但看着我父亲检验课业后的训斥或者责罚,他自知自己完全无法违逆这个家的主人,他无法越界。

    这庄园完全被父亲和我,自主的塑造成了炼狱场,周遭的人也都无可幸免。

    而这笼罩在黑幕中的曦院,就在那一天被撕开裂缝,从此照进了光芒。

    我后来知道,曦院是母亲取得名字,这个庄园原本是她规划的,我们一家三口的住所。只是,……。

    我和黎叔、秦姨早早的站在了门庭口处,庄园的大门对内大大开着,就像一个几近窒息的罪人,贪婪的深吸着外面轻松的空气。

    我很期待,即将到来的你和哥哥,对于你们的来历,没人具体跟我提及,我也不被允许主动询问。

    大家一如既往的沉默,他们只说被准许传达的指令,而我只用知道被告知的事情。

    我亦主动活的像是个犯人,一个自愿受罚的、自我关押的犯人。但我同样期待即将到来的“狱友”,听说还是年龄相近的,在那一刻,我想我是开心的,我想要笑出来。

    但我相信,我那刻是面无表情的,因为黎叔时刻都在关注着我的表情,我心虚的站着,生怕他看出我的期待,这里是连期待这种事情,都不被允许的。我开始担心,他向父亲汇报我的心事,我想让你们兄妹进来。

    但倘若知道这结局,我定会拼死关上那道噬命的大门,护你周全。

    而那时,我和父亲,好似再一次当起了不自知的刽子手,开心的、急迫的要把本应归属于你们的美好,强行的引进自己枯萎的、罪恶的生命里,也残忍的、命定的浇灭了可能绽放的生的希望。

    2014年9月20日,这一天,命运再次杀了父亲和我一次。

    站了不知道多久,头顶的阳光越过了主楼撒在了大门前,像是代表我,欢迎着你和哥哥,久站对于我是很熟悉的,比起罚站和罚跪来的轻松的多。

    我紧张地收敛着雀跃的心情,让自己的心跳尽可能如常。

    开往庄园的路是专属的,平时几乎没有到访者,所以你们一路过来并无喇叭声,突入眼帘的黑色轿车提醒着我回神定气。

    但不可控的心跳,让我暴露,黎叔果然是一直在观察我的,你从对面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挤出了个陌生的表情。

    显然,他是知道你们兄妹的来历的,现在回想起来,我不知道他的表情是想给我传达什么信息,或许他是清楚的,你们,并不是父亲为我招来的伴读。

    而我未来的日子,如他深深浅浅的皱纹一样,让他的心在沟壑中也永不着停泊,没有定数。

    他在后来很长的时间里都无法理解父亲和我做的那些自我惩罚的行为,透过你们兄妹。

    我抬头望着他,深吸一口气,转头注视着那黑色的车门,你的方向。

    副驾的车门被打开,先下车是父亲,那年他33岁,记忆中,那是唯一一次透过阳光看向他,头发还是黝黑的,背,挺得很直,年轻也算英俊,站在阳光下的他,是一副美好的样子,他应该幸福的。

    这一刻,我神志不清的想象着,下一个下车的如果是我的母亲,那我现在或许会张开双臂冲过去。

    我会大声欢叫的嘛?人是会笑出声的嘛?突然间,看到美好的父亲让我鼻酸,往后他隐忍的痛苦,刻意的深陷,也成为我自愿加载的另一份罪。

    父亲转了身,弯下了腰,好似在鼓励着婴儿的出生。当初,他应该也是陪伴在母亲身旁,手握着母亲的手,鼓励着她,期盼着我的出生。

    眼看着,母亲把自己的生命传递给了我,这不是孕育下一代不可避免的牺牲,父亲却因此背上了丧妻的枷锁,精神的脊背再也无法挺起。

    当年,身边啼哭的婴儿也如感知到罪恶一般,不停的哭泣,却无法打动神明或是这个父亲。

    想象不出父亲是以怎样的语气,劝道着迟迟不见下车的你,我看不到他的表情。

    当父亲缓缓立起了身,我知道你们要下来了。倘若第一个下车的不是你,我开始时常假想,我愿意丢弃我们所有共有的快乐,换来你不同结局的万一可能。

    都说人也是有雏鸟情节的,而我,一个从未感受过明面上关爱、瞩目、灿烂笑意的幼童,就在你下车的那一刻感受到了生命降临,一种开始呼吸,开始可以顺畅呼吸的激动。

    天边的阳光仿佛不是它倾泻下来,而是你照耀出来的,从此点亮了这所阴暗的宅子,也照亮了我。

    而与你猝不及防的对视,并未让我胆怯,我被教导要直视别人的眼睛,不能示弱,但此时,我仿佛在你眼里阅读,感受你的关爱、你的注视、你会笑的眼睛。

    这就是我记忆里,最初的你,想不起其他的心绪,但显然我对你有了深深的期待。接着下来的是哥哥,他明显比我们高一大截,皮肤有点黑,瘦小但不卑微。

    你们都不曾表现出被眼前的场景震惊到或触动到,你们没有四处张望,只是抬着头望向我。

    我在那很长一段时间后,都未思考过你们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世界里,仿佛思考了,会让你们消失一般,我担心着。

    我未曾想到当时的你们是刚刚丧失双亲,你们的冷静是被悲伤锁定的,而你望向我那一刻的眼含笑意是多么难得可贵,我相信那一刻我们是在相互拯救。

    你留给我的日记尚在包里,一共5本,我现在还一本都不敢打开,我没准备好,我怕被你直接告知真相。

    不,我要在我自己的回忆里,去重新认识你。我想去理解你,甚至原谅你,我必须找到自己犯罪的痕迹。我不知道你是否回忆过,我们这第一次的见面。

    但从那以后,于我而言,一切仿佛都不一样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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